第276章 我登基那天,十万阴兵齐吼“阴帝归位”-《南北朝:我用阴司权柄成阴帝》

  晨雾未散时,顾昭推开殿门。

  穿堂风卷着一线香火味扑来,混着新焙的米香、晒暖的棉布气息,像极了他初到猎户城那年,老猎户王伯硬塞给他的半袋糙米。

  他顿住脚步,望着东方渐白的天际——那片被战火犁过三遍的土地上,此刻正飘起万缕青烟,像无数条细弱却坚韧的线,串起了整座城。

  吉时已到——

  司礼太监的尖嗓穿透晨雾,撞在青石板上。

  顾昭低头看了眼袖中震颤的轮回笔,指腹轻轻抚过笔杆上新刻的二字。

  镜中幻影的哭腔还在耳畔回响,可当他抬眼望见城楼下攒动的人头时,那些关于宿命的沉重突然轻了些。

  猎户城的青砖墙头,黑幡金纹旗正被风掀起一角。

  百姓们挤在街道两侧,手里捧着米粮、布匹,甚至还有用草绳捆着的鸡蛋——这些东西堆在太庙前的广场上,像座小山。

  最前排的老农用袖口抹了把眼泪,突然拔高了声音:顾郎救我全家那年,我家小孙女儿发着高热,是您翻了三座山采来救命的寒星草!

  今个儿您做了帝,我......我愿献寿十年!

  哭声像滚水泼进油锅。

  我献五年!

  我家男人被山匪抓去,是阴兵破了寨子救的!

  顾帝若要,我这条老命都能......

  顾昭扶着汉白玉栏杆往下走,台阶被晨露浸得发滑。

  他望着台下仰起的万千张脸,有被他救过命的伤兵,有被阴兵护过的妇孺,还有当初笑他疯猎户的老邻居。

  眼眶突然发酸,他攥紧了栏杆,指节发白:我非神明......

  话音被哭声淹没。

  只是还债之人。他对着虚空说了后半句,喉结动了动。

  前世跪在阴司殿外的自己突然与此刻重叠——那时他求的是,如今他终于明白,所谓宿命,不过是欠了人间的债,总得还完了才能走。

  陛下,七星台已备。

  月婵的声音从侧方传来。

  顾昭抬头,见她立在祭台边,月白道袍被风掀起,发间的星轨玉简泛着幽光。

  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淡影,像极了去年冬夜,她蹲在雪地里为他捡轮回笔碎片时的模样。

  有劳首座。顾昭拾级而上,龙袍下摆扫过祭坛的青铜鼎。

  月婵指尖掐诀,星盘突然发出嗡鸣。

  顾昭抬头,见原本阴沉的天幕裂开一道缝,紫微星的清光穿透云层,在祭坛上投下七道银柱。

  她仰起脸,发间玉簪折射的星光落进眼底:紫微现,天雷至。

  第一声雷响时,顾昭摸出轮回笔。

  笔杆贴着掌心,像贴着另一个自己的心跳。

  他咬破指尖,血珠落在帛书上,瞬间化作墨色。

  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每任阴帝书写预言时,都要用自己的魂核血为墨,这是与天地立约的凭证。

  此战之后,乱世终结;百年之内,盛世永存!

  笔锋落下的刹那,天雷贯顶。

  顾昭眼前一片雪白,耳中只有轰鸣声。

  等视力恢复时,他看见万里云层翻涌着凝成二字,金光流转,连飞鸟都惊得绕着城郭盘旋。

  阴帝归位——

  不知谁喊了第一声。

  接着是十万阴兵的吼声,像滚过平原的闷雷。

  顾昭转头,见沈青竹立在左首,玄铁剑鞘上还沾着未擦净的血渍——那是昨夜她守着墨影时溅的。

  她察觉到他的目光,别过脸轻哼一声,耳尖却红得要滴血。

  右边的秦雨桐则大笑着拍他肩膀,横在身侧的长枪还带着战马的汗腥气:这仗打得痛快!

  江南水寨的残党还没反应过来,阴兵就穿墙进了舱!

  顾昭望着左右,又看向后方捧着星盘的月婵。

  她的指尖还在微微发颤,却朝他轻轻点了点头。

  晨光里,三个女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他在阴时室里画过无数次的战术图——那是他最珍贵的。

  若无你们,我早已魂散。他声音放轻,像怕惊飞了檐角的鸽子,此生,不负。

  沈青竹的剑尖在青石板上划出细响,秦雨桐的笑声撞在城墙上,月婵的星盘突然亮了一瞬。

  顾昭望着她们,突然觉得所谓的权柄,远不及此刻眼底的温度珍贵。

  礼成的钟声响了九下。

  无名老僧的身影出现在太庙门口,他捧着个青铜匣,袈裟上的金线在阳光下泛着暗血般的光。

  顾昭记得昨夜窗外交代第十轮回,终章将启的也是这声音,此刻却更沙哑些:此匣藏于太庙地穴,刻着玄枵封印,唯帝血可启。

  老衲守灵七十年,今日该交给真正的主人了。

  顾昭接过匣子,指腹触到匣身的刻痕——是他在记忆里见过的,锁着玄枵的锁链纹路。

  他咬破指尖,血珠渗进刻痕,匣盖地弹开。

  遗诏上的字是用阴司血写的,字迹还带着怨气:若见黑气冲北斗,速毁轮回笔,宁可乱世百年,不可放吾出。

  顾昭的瞳孔骤缩。

  他抬头望向北方,白骨祠方向的黑气不知何时凝成了一只巨眼,猩红的瞳孔正缓缓转动。

  晨雾里,那眼似乎也在看他,凉意顺着后颈爬进脊椎。

  收起来。他将遗诏塞进袖中,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

  老僧合十退下,袈裟扫过台阶时,带起一片银杏叶。

  顾昭望着他的背影融入人群,突然想起昨夜镜中幻影说的逃不掉——或许从他捡起轮回笔的那天起,就注定要面对这双眼睛。

  夜来得很快。

  顾昭独坐正殿,轮回笔突然在案上发出轻响。

  他抬眼,见笔身腾起幽绿火焰,没有温度,却烧得极快。

  笔杆上浮现出新的字迹,像是用骨血刻的:第十帝已归,玄枵......归来。

  他猛地抬头看向窗外,北斗七星的第七颗,正缓缓熄灭。

  殿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的一声,惊飞了檐下的乌鸦。

  顾昭握紧袖中遗诏,指节泛白。

  他知道,所谓百年盛世的预言不过是开始——当玄枵的锁链松动,当北斗星坠,真正的考验,才刚刚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