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沈青竹夜探荆州,周怀安暗布杀局-《南北朝:我用阴司权柄成阴帝》

  荆门山脊的夜雾裹着松针的清苦,沈青竹的黑衣掠过树顶时,发尾沾的露水正顺着后颈往下淌。

  她贴着最后一棵老槐的枝桠,望着山脚下荆州城的轮廓——城墙上的火把连成串,像条被踩痛的赤链蛇。

  周府的角楼在城南最深处,门楣上忠武伯府的金漆被夜风吹得发暗。

  沈青竹摸了摸腰间的小玉瓶,那是顾昭亲手递的,此刻隔着布料贴着她的腰,像块烧红的炭。

  她理了理袖口绣的萧绎暗卫图腾,指节叩了叩朱漆门环。

  门开得比预想中快。

  萧帅旧部?门房眯眼打量她腰间的软剑穗子,那是暗卫独有的九瓣竹纹。

  沈青竹垂眸,喉间滚出半句暗号:竹影扫阶尘不动。门房瞳孔骤缩,侧身让开时,她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是新换的衣裳,遮掩不住的。

  周怀安在正厅等她。

  这位南梁边关守将的官袍浆得笔挺,可眉峰下的阴影比案上的烛火还重。沈暗卫深夜造访,可是湘东王有新令?他端起茶盏,青瓷与木案相碰的脆响里,沈青竹看见屏风后闪过一道黑影——是鬼影,周怀安心腹,杀人时连血都不会溅到自己鞋上的主儿。

  自然是大事。沈青竹坐直身子,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的密信,顾昭那叛贼近日动作频繁,湘东王要末将联络荆州,里应外合...她话未说完,周怀安突然笑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沈暗卫可知,这荆州城里,谁才是真忠良?

  后颈的汗毛竖起来了。

  沈青竹起身时带翻了茶盏,滚烫的茶水泼在青砖上,腾起的热气里,她看见屏风后黑影动了——鬼影的短刀出鞘声比呼吸还轻。

  她旋身撞破雕花窗,软剑地弹出,剑尖挑落半块飞过来的瓦片。

  周怀安的喝令混着风声灌进耳朵。

  沈青竹踩着屋檐狂奔,月光把她的影子扯得老长,像条被抽打的蛇。

  她掠过西跨院时,眼角瞥见地窖的锁——那锁头泛着新铜的光,分明是才换的。

  脚尖点住屋脊的刹那,她折了回去。

  地窖的霉味裹着铁锈味扑来。

  沈青竹摸出火折子,跳动的火光里,整墙的兵器闪着冷光:刀鞘上的云纹是萧绎亲军的标记,箭簇堆里还压着半幅杏黄龙旗——那是萧绎私制的冕服料子,她去年在暗卫司库房见过。

  好个周怀安。她咬着牙把密信塞进怀里,转身要走,头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鬼影的短刀从上方劈下,带起的风刮得她耳尖生疼。

  她旋身举剑相格,金属交击的脆响震得虎口发麻。

  暗卫的剑,也不过如此。鬼影的声音像砂纸擦过刀刃,第二刀又至。

  沈青竹退到墙角,软剑在身侧划出圆弧,却见又一道黑影从梁上坠下——是周怀安的另一个死士,双钩泛着淬毒的幽蓝。

  她的后背贴上潮湿的土墙。

  两把利器从左右夹击而来,左肋传来火辣辣的疼——是短刀擦过的血痕。

  沈青竹咬着唇,摸向腰间的小玉瓶,却在指尖触到瓶身时顿住:顾昭说过,孟婆汤要留到最紧要的关头。

  青竹!

  头顶突然炸响这声低喝。

  沈青竹抬头,月光里坠下道玄色身影,衣摆翻卷如鸦翅。

  顾昭的判官笔在掌心流转,笔尖蘸着功德金芒,在空中划出银亮的轨迹:生死未定,不得妄动!

  鬼影的短刀落地。

  他捂住心口踉跄后退,脸上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那是判官笔勾动了他的命数。

  另一个死士的双钩也失了准头,砸在离沈青竹三寸的砖地上。

  顾昭落在她身侧,反手将她护在身后。

  他的玄色大氅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目光扫过满地兵器时,嘴角扯出抹冷意:周怀安的胆子,比我想得还大。

  你...你怎么会来?沈青竹这才发现自己在发抖,声音都带着颤。

  顾昭转头看她,月光落在他眉骨上,把眼底的关切照得透亮:李大人的密信里说周府地窖有古怪,我让铁牛查了三日。他顿了顿,伸手替她擦掉脸上的血,再说了,我家暗卫的暗号,可只有我能破。

  沈青竹耳尖又红了,这次连脖颈都染了薄粉。

  她正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铜锣声——是周府的护院发现了动静。

  顾昭拉着她跃上屋檐,夜风卷着他的声音灌进她耳朵:先回猎户城,我要让周怀安看看,什么叫请君入瓮。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时,周府正厅的烛火地爆了灯花。

  周怀安攥着染血的密信,指节发白——那是他写给江文靖的密报,此刻正静静躺在顾昭方才站过的位置。

  猎户城的大帐里,顾昭替沈青竹裹伤的手突然顿住。

  他望着帐外翻涌的乌云,嘴角勾起抹笑意,对守在帐外的铁牛道:去传信,就说顾某明日辰时,要亲自去荆州城给周大人赔罪。

  铁牛领命而去的脚步声里,沈青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又要做什么?

  顾昭低头,看见她眼底跳动的烛火,像极了初见时,那抹撞进他心里的青衫。

  他替她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发,声音轻得像叹息:要让狼出洞,总得先撒把肉。

  帐外的更鼓声传来三更。

  顾昭的声音混在风声里,飘向荆州城的方向:周怀安等我去送死,可他不知道...我要送他的,是整个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