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人证物证,太子失势-《神医她用手术刀震惊六宫》

  意识,像一艘沉船,从冰冷的海底,缓缓地、艰难地向上浮起。

  林若微最先恢复的是听觉。她听到了远处压抑的、仿佛被什么东西捂住的尖叫,随即又归于死寂。她听到了炭火在铜炉里燃烧时发出的“哔剥”轻响,还听到了一个沉稳如山岳的呼吸声,就在她的耳边。

  她费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萧绝那张近在咫尺的、棱角分明的侧脸。烛火在他的眼底跳跃,点燃了两簇幽深的火焰,里面没有悲伤,只有一片冰封的、冷静的杀意。

  他察觉到了她的动静,缓缓转过头,那冰封的火焰瞬间融化,化为一汪深不见底的、带着后怕的温柔。

  “醒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林若微想点头,却发现脖子像生了锈一样,僵硬无比。她只能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微弱的“嗯”声。

  身体像一件被水浸透的棉袍,沉重得提不起些许力气。暖阁里的炭火烧得很旺,可那股暖意,却怎么也驱不散骨子里透出来的那股寒意。那是【拟态】功能结束后,身体机能急剧衰退的正常反应。

  “别动。”萧绝按住她想要起身的肩膀,从旁边的汤婆子里倒出一杯温水,用勺子,一点点地喂到她的唇边。

  温热的水流滑过干涸的喉咙,让她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结束了?”她轻声问,声音细若蚊蚋。

  “嗯。”萧绝应了一声,没有多说,只是继续喂她喝水。

  林若微知道,这“嗯”字背后,是怎样一场惊心动魄的博弈。她没有再问,只是安静地喝着水,用眼睛,打量着这个房间。

  太后正坐在不远处的圈椅里,闭目养神,但那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她并不平静。影一像一尊雕塑,守在门口,他的身上,还带着些许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影一的身影一闪,挡在了门口,随即又让开。

  张院判,那个曾经对林若微充满偏见的老太医,此刻却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鸡,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老……老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他一进来就拼命磕头,额头撞在青石砖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萧绝皱了皱眉,冷声道:“张院判,你这是何意?”

  “王爷!王妃殿下!”张院判抬起头,老泪纵横,“是老臣有眼无珠!是老臣助纣为虐!那……那小宫女和……和李德全,全都招了!”

  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怀里掏出一份染血的供状,高高举起。

  “他们招了!‘七步倒’的毒药,是……是太子妃娘家的方家提供的!而……而指使他们加害王妃、谋害皇上的,正是……正是东宫太子殿下啊!”

  “轰——”

  这份供状,像一道惊雷,在乾安宫内炸响。

  一直闭目养神的太后,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苍老的眼眸里,迸射出骇人的寒光。

  林若微的心,也沉了下去。她虽然早就料到是太子,但当“方家”和“太子妃”这两个名字出现时,她还是感到了些许寒意。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储君之争,而是一个庞大的、以家族为纽带的百年阴谋。

  “供状在此,人证物证俱在!”张院判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老臣……老臣有负皇恩,竟被奸人蒙蔽,险些酿成大错!请太后、王爷降罪!”

  “降罪?”太后的声音,冷得像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现在说降罪,晚了。”

  她缓缓地站起身,福伯立刻上前,扶住她的手臂。

  “哀家现在想知道的,”太后一步步,走到张院判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是太子,现在在做什么?”

  “回……回太后,”张院判颤抖着说,“太子殿下……听闻王妃‘薨逝’的消息后,正在东宫……召集心腹,准备……准备以清君侧为名,率兵入宫,‘保护’皇上……”

  “保护?”

  萧绝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和杀意,“他这是要逼宫啊。”

  “好,好得很。”太后气得浑身发抖,但她没有像普通妇人那样失态。她深吸一口气,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些许属于帝王的、决绝的狠戾。

  “福伯。”

  “老奴在。”

  “取哀家的凤印来。”

  “是。”

  福伯转身,很快,便捧着一个紫檀木盒,快步走来。他打开木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方通体碧绿的玉玺。那玉玺在烛火下,散发着温润而威严的光芒。

  太后没有去拿那玉玺,而是直接对萧绝说道:“绝儿,传哀家懿旨。”

  “儿臣在。”萧绝立刻上前,单膝跪地。

  “东宫太子萧启,德不配位,心怀叵测,勾结外戚,谋害君父,罪证确凿。自即日起,废其监国之权,收其太子金印,软禁东宫,非诏不得出!”

  太后的声音,一字一句,如同惊雷,在乾安宫内回荡。

  “国事动荡,君父不安,靖王萧绝,忠心体国,临危受命。自即日起,由靖王暂代监国之职,总领朝政,辅佐君父,稳定朝纲!”

  “钦此——”

  最后两个字,太后说得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皇权威严。

  萧绝抬起头,眼中没有丝毫的狂喜,只有一片深沉的、冰冷的平静。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将彻底改变。

  “儿臣,领旨谢恩。”他沉声应道。

  “来人。”萧绝站起身,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属于统治者的、不容抗拒的命令。

  “末将在!”殿外,传来整齐划一的应答声。那是萧绝的亲兵,不知何时,已经将整个乾安宫,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带三百精兵,前往东宫。”萧绝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将太子殿下,‘请’到这里来。记住,要请得‘体面’些。”

  “末将遵命!”

  一支精锐的部队,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在黑夜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刺向了京城最尊贵的府邸——东宫。

  乾安宫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林若微靠在软榻上,身上盖着萧绝的外袍,那上面残留的松木冷香,让她感到些许心安。她看着那个站在殿中,接受着心腹将领叩拜的男人,看着他的背影,在烛火下,被拉得高大而孤寂。

  她知道,他正在从一个王爷,向一个君王蜕变。

  这个过程,痛苦,却也无可避免。

  大约半个时辰后,殿外再次传来一阵骚动。

  太子萧启,被两个亲兵“搀扶”着,走了进来。

  他依旧穿着那身四爪蟒袍,头发却有些散乱,脸上保养得宜的皮肤,因为震惊和愤怒,涨成了猪肝色。他一进门,就看到了端坐在上首的太后,和站在她身侧、如同君王般的萧绝。

  “母后!萧绝!你们这是做什么!”太子挣脱亲兵,冲上前去,指着他们厉声质问,“凭什么软禁我!凭什么夺我的权!这是构陷!是政变!”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尖利刺耳。

  “构陷?政变?”太后冷冷地看着他,将那份血迹斑斑的供状,扔在了他的脸上。

  “你自己看!”

  纸张散落,那上面一个个刺目的名字,和一个个鲜红的指印,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太子萧启的脸上。

  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像一张被揉皱的宣纸。他瘫软在地,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太子的权柄,就像一座被白蚁蛀空的华丽牌楼,看似威严,实则一推就倒。

  “来人。”萧绝的声音,不带些许感情。

  “将太子殿下,‘请’回东宫。从今日起,东宫上下,严加看管。”

  “是。”

  亲兵上前,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已经失魂落魄的太子萧启,拖了出去。

  殿内,终于恢复了平静。

  萧绝转过身,走向林若微。他身上的那股迫人威压,在靠近她的瞬间,便烟消云散,又变回了那个会为她担心的男人。

  “若微,”他蹲下身,握住她的手,“辛苦你了。”

  林若微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的疲惫和血丝,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们……成功了。”

  “嗯。”萧绝应了一声,将她冰冷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我们成功了。”

  他没有说“我成功了”,而是说“我们”。

  林若微的心,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抚过。她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男人肩上的担子,比她想象的,要重得多。

  她伸出手,想要为他抚平眉间的褶皱,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连抬起来都有些费力。

  一种强烈的、无法抗拒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再次向她涌来。

  “萧绝……”她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我……好像……有点困了。”

  说完,她的眼皮,便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地合上了。

  这一次,不是伪装。

  而是她的身体,在向她发出了最严厉的抗议。

  萧绝的心,猛地一沉。他看着她再次陷入沉睡的脸,一种巨大的、无法言说的恐惧,再次攫住了他。

  他赢了天下。

  可他好像,快要失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