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梦里梦外-《猫的一千零一梦》

  我静静地伫立在火车站台之上,目光紧紧追随着妈妈那提着沉重行李、缓缓前行的身影。

  她今日身着一件深蓝色的厚实棉袄。

  或许是因为岁月的侵蚀与生活的重压,她的背影竟微微佝偻起来,仿佛承载了太多的故事与沧桑。

  此时的站台上人头攒动,人们行色匆匆,或焦急地等待列车的到来,或匆忙地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然而,在这喧闹嘈杂的氛围之中,我的心头却莫名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空气中隐隐约约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味儿,时而像铁锈的气息那般刺鼻,时而又如陈旧的灰尘般令人感到压抑。

  “快点儿,车要开啦!”

  妈妈突然回过头来,急切地向我呼喊着。

  在站台惨白的灯光映照之下,她那张原本就略显憔悴的脸庞此刻更是显得毫无血色,苍白得如同一张薄纸。

  听到妈妈的呼唤,我连忙加快步伐跟上去。

  可是,令我惊讶的是,妈妈今天的脚步竟然比平日里快了许多,我几乎需要一路小跑才能够勉强跟上她的节奏。

  就这样,我们一同登上了即将启程的火车。

  伴随着一阵低沉的轰鸣声,火车犹如一条钢铁巨龙,迅速地冲入了无边无际的夜色之中。

  透过车窗向外望去,外面的景色如同一幅抽象派的画作,在黑暗的笼罩下模糊成一片混沌不清的景象。

  我轻轻地靠在座位上,身体的疲惫感逐渐袭来,不知不觉间,浓浓的困意便如潮水一般将我淹没。

  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长时间,只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场冗长而混乱的梦。

  朦胧之间,感觉到有人轻轻摇动着我的肩膀。

  “醒醒,到站啦。”

  妈妈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际。

  我努力睁开双眼,睡眼惺忪地跟随她一起下了火车。

  火车轮轨与铁轨的撞击声渐渐远去,我揉了揉发酸的脖子,跟着妈妈走出站台。

  老家的空气里飘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快点,公交车要来了。\"

  妈妈回头催促道,她的声音在空旷的站台显得格外清晰。

  我小跑着跟上,注意到妈妈的背影似乎比记忆中单薄了许多。

  这辆公交车仿佛是一个孤独的巨兽,车内空荡荡的,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的身影显得格外突兀。

  整个车厢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寂静,除了我们俩,再没有其他乘客的踪迹。

  我和妈妈坐在倒数第二排。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直到公交车转过一个弯,我才猛然意识到——

  这条路根本不是回老家的路!

  \"妈,我们是不是坐错车了?\"

  我小声问道,却发现妈妈正专注地盯着窗外,对我的话充耳不闻。

  她的侧脸在斑驳的光影中显得格外陌生,仿佛戴着一张僵硬的面具。

  往公交司机的方向望去,坐在那里的司机宛如一尊雕塑般纹丝不动,自始至终都未曾回过头来哪怕看一眼。

  我只能瞧见他那戴着帽子的后脑勺,以及从帽檐下方偷偷溜出的几缕发丝,在空气中微微晃动。

  车子缓缓到站,当车门打开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让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原本记忆中那条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街道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高达十三层的陈旧大楼,它就像一个年迈的巨人,默默地矗立在那里。

  大楼的外墙已经变得斑驳不堪,坑坑洼洼的表面看上去好似被岁月无情啃食过的兽骨一般。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被妈妈拉住了手腕。

  \"走吧。\"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被她拽着往前走,手腕处传来冰凉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

  妈妈毫不犹豫地拉着我径直朝着这座神秘的大楼走去。

  当我们伸手推开那扇沉重的玻璃门时,一股刺鼻的霉味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让人忍不住皱起眉头。

  大厅里的灯光十分昏暗,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就在这时,我的余光忽然瞥见右侧有个房间正散发着诡异的青光。

  好奇心作祟之下,我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房间,并透过窗户向里面张望。

  只见一男两女围坐在一张桌子前面,他们三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样,一动也不动。

  面容更是僵硬得犹如面具,而那双眼睛则直勾勾地紧盯着彼此,仿佛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一幕吓得我的心跳骤然漏跳了一拍,恐惧迅速蔓延至全身。

  我不敢再多做停留,赶紧加快脚步想要追上妈妈。

  然而,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惊恐地发现——

  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不见了踪影!

  我急切地想要找到妈妈,小心翼翼地踏上那陈旧的木质楼梯。

  每一步都伴随着脚底木板不堪重负般的吱呀声,仿佛这年久失修的建筑正低声诉说着它所经历过的岁月沧桑。

  正当我全神贯注于脚下时,头顶上方忽然传来妈妈兴奋而急切的呼喊声:

  “快看下面,那里有个表演场呢,说不定这会儿正有精彩的表演可以观看!”

  听到妈妈的话语,我的好奇心瞬间被点燃,下意识地迅速低头望去。

  透过木板间狭窄的缝隙,一幅令人惊奇的画面映入眼帘——

  只见一头体型巨大的大象正迈着沉重而缓慢的步伐在下方踱来踱去。

  就在此时,毫无征兆地,我脚下那块本已摇摇欲坠的木板竟猛地翻转过来!

  刹那间,我只觉得身体失去平衡,伴随着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直直向下跌落而去。

  慌乱中的我拼命伸出双手,幸运地抓住了身旁一根摇摇欲坠的木架子。

  然而,还未等我松一口气,那木架子便也承受不住我的体重,开始缓缓下滑。

  最终,尽管心有不甘,我还是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却意外地没有感觉到疼痛。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起身,然后像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前方狂奔而去。

  慌乱之中,我用力推开了一扇紧闭的房门,闯入了一个全然陌生的房间。

  屋内的布置让我不由得一愣,这里看上去十分像是一个女生宿舍。

  来不及多想,我匆匆穿过一个又一个房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找到妈妈。

  就在我脚步不停的时候,突然间,拐角处出现了一个身影。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名身着洁白连衣裙的女生。

  她那如瀑布般垂至腰间的乌黑长发轻轻飘动着,美丽动人。

  不知为何,望着她的面容,我总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犹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急匆匆跑到她面前,气喘吁吁地问道:

  “请问……你有没有看到我妈妈?”

  女孩微微一怔,随即抬起手指向上方,轻声说道:

  “往上面走。”

  得到这个宝贵的线索,我顾不上道谢,立刻转身沿着她所指示的方向飞奔而去。

  我满心期待地以为可以见到我的妈妈,然而却始终未能如愿。

  我的视线毫无征兆地扫过一旁,突然间,另一个陌生的女生闯入了我的眼帘。

  远远望去,她孤零零地静立在走廊旁边,身姿挺拔得犹如一座精美的雕塑,纹丝不动。

  不知怎的,看到她的那一刻起,我的双脚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不自觉地放慢了前行的速度。

  当我的目光初次触及到她的时候,一股彻骨的寒意如同一条冰冷的蛇,迅速沿着我的脊梁骨蜿蜒而上。

  她那张姣好的面容原本应该让人赏心悦目。

  但此刻,环绕着她那双美丽眼眸的竟是一圈圈诡异至极的白色纹理,仿佛是某种神秘符号刻在了上面。

  更让人胆寒的是,她的眼珠竟完全是一片惨白,没有丝毫黑色的瞳仁存在,看上去阴森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我条件反射般地用力眨了眨眼,心中不停地祈祷着刚刚所见到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可怕的幻觉而已。

  然而,当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再次缓缓睁开双眼时,

  却惊愕地发现那个女生已经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恢复了常态。

  她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平静如水,与刚才那骇人的模样判若两人。

  不知为何,心中那种异样的感觉就像潮水般汹涌而来,一波接着一波,愈发强烈起来。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我,让我不由自主地硬着头皮朝着前方走去。

  每迈出一步,那股异样感便会加重一分,使得我的心跳也随之急速加快。

  终于,我来到了她的面前。

  可是,令我感到无比惊讶的是,就在这短短的距离之间,刚才所看到的所有异常竟然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尽管如此,我依旧无法抑制住内心深处不断翻涌的疑惑与恐惧。

  犹豫再三之后,我还是结结巴巴地开口问道:

  “你......你是不是......不是人啊?”

  这句话刚一出口,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声音颤抖得厉害。

  听到我的问话,她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动作缓慢而又僵硬地抬头与我对视。

  就在那一刹那间,时间似乎凝固了。

  只见她原本恢复正常的眼睛,突然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机一般,再度变得如同死鱼一样惨白无光。

  那毫无生气的眼神直直地盯着我,仿佛要透过我的身体看到灵魂深处。

  还没等我从这恐怖的景象中回过神来,更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她缓缓地举起了右手,那只手在空中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随着她的动作,掌心处突然裂开了一道狭长的缝隙,就像是恶魔张开了狰狞的嘴巴。

  紧接着,一只猩红色的眼睛赫然从中露了出来!

  那只眼睛犹如燃烧的火焰,充满了邪恶与诡异的气息。

  它死死地盯着我,眨动之间透露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你想去哪里?”

  她那冷若冰霜的声音传来,犹如自九幽地狱深处涌起的寒潮一般,瞬间穿透我的骨髓,让我如坠冰窖。

  此刻的我,整个人已被恐惧彻底吞噬,心胆俱裂之下,就连开口说话时的嗓音也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着:

  “我......我想醒过来!这一切绝对不可能是真实存在!我一定是在做梦!”

  然而,面对着已然惊恐到极点、几乎要瘫软在地的我,她却只是微微扬起嘴角,勾勒出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那抹笑容宛如寒冬腊月里呼啸而过的阴风,直吹得人浑身发冷。

  “好,那你从那里跳下去,你便能醒了。”

  言罢,只见她缓缓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直直地指向走廊尽头黑黢黢的窗户。

  我战战兢兢地顺着她所指示的方向走去,从窗往下望去,目光触及之处尽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根本无法窥探到这里有多高。

  我下意识地向前挪动了一小步,身体不由自主地朝着下方倾斜而去,与此同时,心中的恐惧愈发强烈。

  就在这时,我猛地回过头来,满脸惶恐地追问她道:

  “告诉我,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可是,她对我的问题仿若未闻,始终缄默不语。

  而就在我还未来得及再次开口之时,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袭来,我只觉得脚下一空。

  整个身躯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急速下坠。

  耳边狂风呼啸,刮得脸颊生疼,我的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接下来等待着自己的将会是怎样悲惨的结局......

  意识如同被一层厚重的迷雾所笼罩,我迷迷糊糊地站在了一条街道之上。

  四周灯火辉煌,明亮的光线将整个街道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行人们川流不息,他们或是匆匆赶路,或是悠闲漫步,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平常无奇。

  然而,当我集中精力仔细观察时,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

  只见那些行人的脚底竟缓缓冒出一缕缕青烟,丝丝缕缕的烟雾缭绕上升。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的皮肤由原本的正常肤色肉眼可见地慢慢转变成诡异的青色,就像是被某种邪恶力量侵蚀了一样。

  这些异变后的行人,一个个面无表情地朝着我径直走来,步伐僵硬而机械。

  恐惧瞬间占据了我的心头,我想要转身逃跑,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可是,无论我如何努力挣扎,身体却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恐怖的身影越来越近。

  我努力尝试移动,我忽然感觉到自己拥有了一种神奇的能力——能够高高跃起。

  没有丝毫犹豫,我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跳,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天空。

  这一跳,竟然直接跃到了足足三十米的高空!

  在半空中,我惊恐万分地俯瞰着下方的街道,那些青面獠牙的行人和弥漫的青烟构成了一幅极度惊悚的画面。

  正当我不知所措之时,眼角余光瞥见远处有一道耀眼的白光。

  在这片黑暗与恐惧交织的世界里,那道白光是如此醒目和充满希望。

  直觉告诉我,那里便是脱离困境、重获自由的真正出口。

  于是,我咬紧牙关,拼尽最后一丝力量,一次次向着那道白光奋力跳跃而去。

  每一次跳跃都伴随着身体的腾空而起和急速下落,但与此同时,我的意识也随着这种剧烈运动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终于,经过无数次的努力,我成功接近了那道神秘的白光,并伸手紧紧地抓住了它……

  我如同被雷击中一般,猛地睁开双眼,视线还有些模糊不清。

  我此刻正倚靠在火车座位上。

  大脑还处于混沌状态,思绪如同一团乱麻,完全理不出头绪来。

  就在这时,一阵轻柔的晃动从肩膀传来,将我逐渐拉回现实。

  “醒醒,到站啦。”

  妈妈那熟悉的声音,就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这场景、这话语,为何如此似曾相识?

  仿佛刚刚经历过一般。

  我下意识地抬手擦去额头上渗出的一层薄薄的冷汗,然后有些恍惚地站起身来,跟随着妈妈的脚步缓缓走下车厢。

  刚踏出车门,一股潮湿的霉味便扑面而来,那股味道浓烈得让人无法忽视。

  它钻进鼻腔,刺激着嗅觉神经,令我不由自主地又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怎么又是这样的味道,而且也是打了个喷嚏?”

  我一边低声嘟囔着,心中一边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感。

  \"快点,公交车要来了。\"

  听到这句话,我浑身一震,因为这与梦中的情景竟然一模一样!

  我不禁感到毛骨悚然,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迅速蔓延开来。

  与此同时,我突然感觉到手心传来一丝异样的触感。

  低头一看,只见右手心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浅浅的红痕,那红痕的形状宛如一只紧闭着的眼睛,静静地躺在我的掌心之中。

  刹那间,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将我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