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尸山血海-《斗战万界》

  一刀在手,天下我有。

  手中有刀,心中亦有刀。秦真的杀伐速度,出现大幅度上涨。

  身体不惧刀枪,给了秦真纵横战场的底气。双刀挥舞,纵情杀伐。

  每一刀掠过,辽军士卒先是手中刀被震飞,接着还未反应过来,已是双眼发黑,栽倒在地,意识模糊。胸前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痕,昭示着埋骨荒野的结局。

  战场上,所有人都杀红了眼。不论是死是活,只要栽倒在地,哪怕只是绊倒、摔跤,就永远失去再一次爬起来的机会。

  连续不断的冲撞,秦真不敢在原地有丝毫停留,否则脚下堆积的尸体和潮水般不断涌来的士兵,会大大压缩他的活动空间。

  如今,秦真冲杀之时,双手持刀,一次就冲出十多步,撞飞身前所有挡路之敌,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横飞,脚下血水四溅,一条八尺宽的血路立时成就。

  短短数息,血路上数十人尽数魂归地府。

  手中刀砍卷刃了,就随手夺过两把刀,继续冲杀。

  这就是战争,只有生与死的界限。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城楼上的赵风,死死盯着自己的影子从一侧转到另一侧,远处的烟尘始终没有停息。看着身后安宁的城池,一无所知的部下,赵风最终没有孤注一掷的勇气,转身跌跌撞撞地走下城墙,回到住处。对着面前的数个牌位,以头抢地,痛哭流涕。

  观战的耶律纪,看着绵延数里的战场,自然能发现自秦真拿起兵器后,伤亡人数猛然上升。不到一个时辰,超一万大军已埋骨于此。

  即使刀兵再是容易培养,只要抓一个壮丁,会挥刀劈砍就行。扔进战场一圈下来,就是合格的士兵,可以修行战阵。

  但也经不起如此无意义的消耗。尤其是,耶律纪看得清楚,秦真杀戮的速度,一直保持在一个恒定的速度。

  如此下去,不用多,只需要秦真再坚持再一个时辰,士兵们就会被极端的恐惧刺激,从被血腥激起的战意中清醒。到那时,士气必定崩溃。

  “传令下去,变阵吧。”这一切,本就在耶律纪的意料之中。但不知为何,他心头还是升起阵阵不安。

  身后的传令兵挥动令旗,战场中的将领顺势变换战术。

  很快,刀兵阵中原本零零散散、疲于奔命的重盾兵比例上升,并成群结队,不再分散。长枪阵也加入战场,刀兵阵暂缓杀伐,转入辅助长枪兵的角色。

  秦真又一次冲杀后,短暂停住脚步,他也发现了阵型的变化。

  先前阵中虽有重盾兵,但行动迟缓,始终跟不上秦真的步伐,收效甚微。

  而如今的重盾兵分布虽凌乱,却暗合某种微妙的阵势,留出来的路线,正是引导自身踏入的陷阱。

  明知对方来者不善,秦真自然不会上当。

  每次逼不得已与重盾相撞,他就开启金刚不坏神功,将重盾顶开,改变方向。而且有了长枪兵加入,长枪需要施展空间,阵型终于不再是密密麻麻无处下脚的刀兵潮水阵。

  虽然这点空隙,也不足以印证秦真的胜利。但起码说明,辽军放弃了一开始以刀步兵耗死秦真的想法。

  有了重盾的牵制,秦真不得不停下来思索路径,挥刀杀戮的速度出现下降,给了辽军喘息的机会。

  长枪阵上前,对着露出破绽的秦真,就是一阵密不透风的刺击。

  鲜血早已浸透秦真的青衫,化为丝丝缕缕挂在身上。此刻就连头发都已被血水染红,浑身上下唯有一双眼睛熠熠生辉,裸露在外的身躯和四肢皆是红黑相映,那是已经干涸的和正在干涸的血迹。

  双刀疾风般挥出,砍断身周的长枪。再一撞,在包围圈上打开一个缺口。

  枪头掉落一地,但断裂长枪余下的木柄,依旧一往无前地捅在秦真四肢和躯干上。

  幸好这些人只是普通士兵,没有练到那种“没有枪头也可以捅死人”的高深境界。

  双刀再挥,短枪兵也和刀兵一样,无力地倒在地上,被身后的士兵夯入地面,成为来年草原上肥美的青草养料。

  长枪兵倒下了,指挥的辽军将领却是心头一喜。秦真两次出手才能应对长枪兵,他们的战术没错。

  于是,越来越多的长枪兵向秦真发起冲刺。

  秦真在多次碰撞之后,也明确了对方的意图。对方见外部无法建功,就想通过不断地震荡,造成内腑的衰弱乃至损伤,从内部突破防线。

  这一点在战斗开始之前,秦真早有准备。当年在启明军中,元军也用过类似的方法。而且那时的元军,火器已普遍运用在战事中,即使秦真面对元军的大杀器,也要退避。

  再一次击杀重盾兵后,秦真也改变战术,舍弃左手的辽军制式精铁刀,拿起重盾。

  装备上重盾之后,秦真冲撞的距离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因为重盾开路,撞击效果有所提升。唯一的缺点,就是单刀杀戮,终究是不如双刀爽快。而被重盾迎面撞上的刀兵,自然是连人带刀一触即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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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何事都有两面性。

  有重盾开路,秦真的杀伤力再次上升,但相对的,长枪阵和重盾阵对秦真的阻拦力度也在上升。

  尤其是过百长枪同时捅在重盾之上,使得秦真左臂的负担大大加重。

  现在,就看哪一方先撑不住。

  轰——

  轰——

  连续不断地撞击,无论是秦真,还是重盾阵,都已彻底疯狂。

  双方都很清楚,若是秦真撞穿盾阵,耗尽所有大盾兵战力,那余下的步兵就又要执行用命去拖延秦真脚步的战术。

  各级将领们也疯狂了。尤其是发现两人一排的三十层重盾齐齐压上,即使和秦真正面对撞,这六十人中也只有最前方几排直面秦真的大盾兵当场战死,后续的只会受到震荡伤害,不会立即毙命。

  于是一咬牙,凡是军中能举起重盾自由行动的精锐士兵,全部编入重盾兵序列。前方有人倒下,就立刻补上。

  在这人山人海的战场漩涡,秦真若是全力一击,自然可以在这至少六十人一组的盾阵中造成更大杀伤,但他生存的前提,是要拥有活动空间。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秦真深知能举着重盾疾行的士兵本就不多,只要始终拉开距离,等军中所有盾兵体力耗尽,无力组织成建制的攻势时,就是胜利之机。

  这一点,耶律纪听闻传令兵报告近百次对撞后,伤亡惨重的重盾兵时,也发现了。但他选择闭上双眼,一言不发。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不得不为。

  军中重盾兵本就不多,加上后补的精锐,未时过后,业已死伤大半,二千人重盾兵是活活被震荡而死,再也没有建立起重盾防线的力量。

  但这些人的牺牲,不是没有成果。

  此时的秦真,经过半日的苦战,肌肉的酸痛、内脏的震荡,加上疯狂蔓延的杀意,都让他的战力,在未出全力的情况下,表现出明显的下滑。

  正是将这一点在军中广为宣传,才没有让岌岌可危的士气,彻底崩塌。

  但上至大将军耶律纪,下至普通百夫长,皆清醒地认识到,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了。

  若是还不能建功,一旦天黑,这一次的决战,必将以失败告终。

  此时,大军可战之兵,仅剩不到四万。

  除了被秦真先后击杀的三万多人,还有过万人疯追逐半日,体力耗尽,晕死过去。

  此刻的秦真,持刀而立,看着周围重整旗鼓的大军,心中也不禁觉得有些托大了。

  这一战,战力下降的太快了。

  一是五脏六腑没有全部完成金身化,在和重盾兵的碰撞中,一次两次毫无影响,但千百万次的叠加,再微不足道的裂缝,也会成为足以击溃百年大堤的小小蚁穴。

  二是杀意冲击。即便有薪火护体,求真意境紧守本心,但亲手杀了三万多人的杀意,以及战场上十万人的杀意、煞气、戾气冲击,还是牵扯住了秦真的不小精力。

  毕竟,他还不想被杀意冲昏头脑,成为嗜血杀戮的魔头。到那时,或许不用等到报应。自己就会因为意志冲击而死。

  战斗再一次打响。辽军始终不会给秦真喘息的机会。

  所有幸存的千夫长和百夫长带头冲锋,吹响了决战的号角。

  这一次,辽军再也顾不得许多。

  只要秦真短暂停下脚步,就是一阵箭雨覆盖。

  即使依旧破不开防御,甚至自家士兵死伤惨重,却始终没有动摇耶律纪的决心。

  而且耶律纪业已起身,亲自披甲跨上战马,等待战机。

  仅存的八千弓箭手,射完手中的二十万支箭矢,皆是瘫坐在地,任凭宰割。

  而这一轮箭雨洗礼,围攻秦真的步兵和枪兵,同样付出了八千死亡,一万重伤的代价。

  至于轻伤?

  没有。

  这一战只有失去战斗力,没有轻伤这个词。

  对于辽军而言,轻伤?简直是对大辽勇士的侮辱!!

  面对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箭雨,短暂地权衡利弊,秦真选择开启真气护罩,避免内脏持续受创。

  饶是如此,短期内消耗大量真气,也让秦真的脸色不由苍白。

  不是他不想用降龙十八掌和太极拳的外放真气造成巨大杀伤,而是在人潮般的战场中,讲究的就是以最快、最简洁的动作,造成最大的杀伤。

  因此他使用最多的,恰恰是早已化为本能的基础拳法和基础刀法。

  甚至,都不能算是武学。

  就是最简单、最原始,回归到未学武艺之前的——

  出拳!

  劈砍!!

  隆隆隆~~~

  唏律律~~~

  没有亲眼见过万马齐奔的人,是无法想象那种壮观的奇景的。

  马嘶鸣,铁蹄踏,人披甲,弓枪寒。

  一道钢铁洪流,向着秦真的面门,直冲而来。

  养精蓄锐了两日的八千骑兵分作十排,一字排开,浩浩荡荡地直直冲杀而来。

  秦真已经消耗不小,而且这平原之上,最适合战马冲阵,而一排八百骑兵,也尽可能封死闪躲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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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此,秦真也不再隐藏,火力全开。

  他不是不能跑,而是跑了,此番大战的威慑力就会大幅下降。

  不破战体全力发动,战象微粒加持力量。完成金身化的心脏剧烈跳动,汹涌的血液带着澎湃的战意流转全身上下。连脏腑的哀鸣和四肢的酸软也被滔天战意压下。

  金刚不坏神功运转,全身上下除了头发没有真气保护,秦真真正成为一尊小金人,更似一堵在浪潮中搏杀、欲要止息风波的架海紫金梁。

  真气汇聚四肢,护罩收缩在身前三寸,经脉的刺痛感也被秦真全部压下。

  一手举盾,一手持刀的秦真,就这么钉在原地,盯着骑兵浪潮席卷而至。

  近了,更近了。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

  借着马力,两轮弩箭从天而降,在秦真周围二十步范围内,插上满满当当的箭矢。秦真本人,丝毫没有躲闪,甚至没有朝这些箭矢,落下一丝目光。

  骑兵中领头的耶律纪也没有打算凭借一波弓箭就将秦真如何,见秦真不动,众军收回弩箭,两翼前出呈半月阵,手中长枪高举,就冲秦真撞来。

  一百步的距离,眨眼便至。

  秦真力从地起,转腰腹,过大龙,计算好天时地利人和,在力量发挥最大的节点,举着手中的盾牌,轻轻一跳,就冲着马背上的骑兵撞去。

  砰~砰~砰~

  一连串的倒地声,夹杂着盾牌与精铁刀撕开长枪和铠甲的金铁交击声,还有淹没在马蹄下的临终惨叫声,十层的骑兵方阵,在秦真身后远去。

  这一次碰撞,秦真再斩二十人。

  实在是战马冲刺之时,空隙不小,秦真的攻击范围有限。

  若是依旧是如步兵那般的潮水攻势,秦真这一撞,斩下五十人也不在话下。

  骑兵方阵减速,迂回,再次发起冲锋。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骑兵方阵再次变阵,改为二十排,誓要将秦真拦在马群中,死于乱蹄之下。

  然后,秦真不是傻子。看着手中满是卷刃的制式军刀、已无法走完这一战,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柄长枪,目视前方。秦真从未有这一刻,如此急迫的恢复本命武器。

  第二次对冲,秦真依旧没有躲,起跳冲锋。骄傲的大辽将士奋力冲杀,一阵刀光剑影过后,辽军看着身后再次落马的数十同袍,面不改色。发现那道恶魔般的人影没有出现,心头压力一松,发出阵阵高亢的欢呼。

  耶律纪作为大将军,心头却一片冰寒。即使秦真闯不过这一关,他也不信会是如此轻易被击杀,哪怕秦真已经消耗过度。

  果然,还在减速的骑兵阵中,欢呼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便是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骑兵群中舞动长枪,每一道寒光微闪,必定伴随一捧热血挥洒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