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陈策成婚-《吴越霸业之这个钱镠不一般》

  咸通十二年的中秋,天还没亮,永康城的雾气里就裹着桂花甜香,混着些微脂粉气,飘得满街都是。钱镠穿着崭新的红色襕袍礼服,戴着黑色幞头,腰系革带,脚穿黑靴,作为傧相参加陈策最后的成婚。从三个月之前开始忙活这么久,今日终于到了最后一步拜堂,钱镠这做兄长的,心里也是非常开心的。

  陈家年前已经走完了六礼中的前三步,年后安排后三步,兜兜转转花费了一年时间。说起来,这六礼可是半分没差。

  六礼顾名思义,有六阶段礼节,头一步纳采,按规矩得备上活雁,还得是成双成对的,取其忠贞之意。那日陈家组织家将特意从太湖边捕了对最精神的白雁,用锦缎裹着笼子,还带着成对的礼盒,送到陆家时,陆家家主摸着胡子笑,说这雁儿有灵气,当场就收下了,这门亲事才算落了第一步实锤。

  纳采之后是问名。请的媒人长途跋涉几百里,因为准备充分,一趟便把陆小姐的姓名、生辰八字全问了来。

  接着便是纳吉。陈家请了个老道占卜,八字一对,说是“天作之合,子孙兴旺“。其实谁都知道,只要不是近亲、没什么大病大灾,这关多半能过,唐人占卜讲究个心诚则灵,不过是求个吉兆罢了。

  占出吉兆后,陈家特意备了些礼品送到陆家,算是定下这门亲。

  真正费力气的是第四步纳征,或者叫纳币,男方家向女方家送聘礼,作为婚姻成立的重要凭证。古往今来,聘礼是两家成婚的关键,对陈策来说,出些聘礼钱这种豪门家庭不存在什么钱财的问题。这都怪三年前同昌公主出嫁,陛下一下子赐了五百万贯嫁妆,硬生生把天下嫁娶的行情抬得没边了。这些年永康陈氏(其实就是陈策父子)跟着钱镠合作赚了大笔钱,要不然这些可以要了他们家老命,毕竟陈氏不是出不起这些钱,但是大部分都是族产,要是动用很麻烦。具体如下:黄金五千两,熔成五十个马蹄金,个个刻着“陈“字;白银五万两,打成各式器皿,堆得像座小山;铜钱十万贯,用两百辆推车才装完,串子碰撞的声响在街面上滚了三里地。这三样加起来整整二十万贯,取的是“十全十美“的意头。除此之外,还有田一百顷、童仆丫鬟一千人,应“百子千孙“的吉兆。

  不过陆家的嫁妆也不含糊,光是一千顷太湖沿岸的良田,就抵得上陈家在永康的所有田产,其他零零总总加起来也值几万贯,而且全是那位陆小姐的私产。钱镠私下里跟陈策打趣:“你这往后,怕是要在吃软饭的路上越走越远了。“陈策红着脸笑,却没反驳。

  纳征之后是请期。陈家请人占了好日子,挑中这中秋佳节,说既是丰收时节,又合着“多子多福“的彩头。媒人把日子送到陆家,那边一口应了,这才开始紧锣密鼓地备亲迎的事。

  定下期限后陈家便开始准备,钱镠凑热闹做了个傧相,穿的就是文章开头的行头。再看陈策身上的行头也是一丝不苟:绛纱袍绣着暗金鸾鸟纹,腰系镶玉革带,头戴乌色纱罗展脚幞头,脚蹬乌皮靴,怀里抱着块暖玉雕的大雁——活雁经不起长途折腾,用这暖玉替代,既合规矩又显贵重。他身后跟着随从和傧相,钱镠便在其中。

  “兄长!“陈策看见我,眼睛亮了亮,快步走过来,“可算等你来了。“

  “怎么,紧张了?“钱镠拍了拍他的肩膀,“迎亲队伍都备妥了?“

  “都妥了!“他指了指门外,吹鼓手、仪仗队、三十辆马车早已列队等候,头一辆轩车的茜色纱幔上绣着百子图,在晨光里闪闪发亮。

  “走吧,我陪你走一程。“

  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地出发,钱镠站在傧相队伍里跟着。陈策这趟迎亲可不容易,吴郡陆氏在苏州吴县,离永康几百里地。为了赶吉时,六月中旬从永康出发,一路车马劳顿,到了吴县先在陈家别院歇着,等着第二天先上门迎亲。

  到了陆家门前,遇到女方家人拦门。几个丫鬟隔着门喊,要陈策作催妆诗才肯开门。“陆氏祖训:无才郎君不配登堂!请陈郎赋《催妆诗》五首。”

  幸亏陈策早有准备,找的是周逵家的大儿子周繇做的,也真是难为人家了,一个写现实主义的诗人,老爹上门要诗,不写也得写,索性做了五首交给了周逵,周逵又交给陈策,让陈策提前背熟,省的出差错。

  陈策清了清嗓子就背出周繇写的诗:“螺黛轻描远岫长,

  胭脂匀透颊边芳。

  妆成试问双鸾镜:

  可照秦楼引凤郎?。“

  门里一阵哄笑,有人喊道:“一首不够,说好的五首的,继续!“

  陈策脸一红,又接着背第二首:

  金鸡已报晓窗东,

  兰麝氤氲满画栊。

  莫待日高花影重,

  玉人宜出锦帷中。

  第三首:

  云母屏开烛影红,

  琼箫声彻画堂风。

  新妆若比瑶台月,

  早下璇阶照玉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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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首:

  宝钿金钗压鬓鸦,

  罗襦绣带缀明霞。

  莲步轻移休更缓,

  青庐锦障待春华。

  第五首:

  百子帐前笑语哗,

  合欢杯满待流霞。

  画眉夫婿频相顾,

  却扇须臾见玉葩。

  等到五首诗全部颂完,才算过了关。

  (我不会写诗啊,这是别人写的)

  大门打开,陆家小姐已梳妆停当,穿着青色花钗翟衣,头戴九树花钗冠,珍珠垂落,眉心点着梅花钿,脸上是淡淡的酒晕妆,被丫鬟扶着走出来,端庄又娇羞。陈策赶紧上前,将红绸一端递过去,两人牵着红绸往外走。

  出门时,陆家仆从撒起谷豆和花瓣,说是能驱邪祈福。陆小姐上了陈策来时坐的轩车,陈策则改乘白马在前领路。

  一路南下,走了十几天才回永康。到了陈家庄园,早有仆役备好花轿,陆小姐换乘花轿到礼堂门口,踩着红毡下来,先跨马鞍——取“平安“之意,再踏席子——“席“与“喜“谐音,步步都合着规矩。

  礼堂里早已坐满宾客,赞礼官高声唱喏,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陈策和陆小姐每一步都走得郑重。拜完堂,两人往洞房去,最后在洞房里面举行合卺,再之后还有结发、撒帐、共食同牢。经过钱镠身边时,陈策眼圈发黑,嘴角却强撑着笑,那副累得要死又得打起精神的样子,看得钱镠心里直打鼓——将来他成亲,该不会也这么折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