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金融课堂的"新苗"-《沪上银窟龙虎斗》

  2026年秋,沪上财经大学的阶梯教室,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粉笔灰味,混着旧书页特有的陈香。

  讲台上,95后青年教授王涛穿着件略显褶皱的格子衬衫,笑着朝台下挥挥手:“同学们,今儿咱‘金融前沿’课换个玩法。我请来了位‘镇院之宝’,给大家掰扯掰扯——咱金融人,吃饭的家伙什儿里,最金贵的到底是啥。”

  话音刚落,教室后排那扇总有点吱呀作响的木门被推开。沈逸风走了进来。

  他没穿平日里笔挺的西装,换了身洗得发白的藏青色中山装,袖口磨得有些发亮。他步履依旧沉稳,习惯性地微微低着头,似乎在躲避天花板上刺眼的日光灯。走到讲台边,他伸手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镜腿处有一道明显的磨损痕迹,是常年挂在胸前摩擦所致。

  “我不是来讲什么大道理的。”沈逸风开口,声音带着岁月的沙哑,却异常清晰,“我只想跟你们说句实在话:咱们金融人这辈子,守不住‘信任’俩字,赚再多钱,都是空中楼阁,风一吹就散。”

  他伸出右手,食指关节因为常年握笔,指腹有层厚厚的茧,“钱是流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们手里过的是老百姓的养老钱、血汗钱,这份沉甸甸的托付,比金子还重。”

  台下静得能听见窗外梧桐叶飘落的轻响。

  一个戴黑框眼镜、额头有些冒痘的男生举起手,手指还紧张地绞着衣角:“沈、沈老,那个……现在AI算法那么牛,能预测市场,能自动交易,我们这些学金融的,是不是早晚得被机器替代啊?您说的这‘信任’,在算法面前……还有用么?”

  他问完,又觉得自己啰嗦,赶紧补了句:“啊,我就是随便问问……”

  沈逸风闻言,嘴角似乎微微牵动了一下,像是想笑,又很快收敛。他没立刻回答,而是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份文件。

  那不是什么精美的册子,而是用牛皮筋捆着的几叠手稿,边角卷曲,不少页面上留有密集的铅笔批注和红蓝笔修改的痕迹,甚至有几处被茶水洇湿后又小心晾干的印子。

  “问得好。”他把文件放在讲台上,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温和却锐利,“技术是工具,是咱们的腿脚,能跑得更快更远。但驾驭这腿脚的,是人心。”

  “AI能算出风险敞口,算不出一个农民拿到贷款时,攥着合同手都在抖的那股子高兴劲儿;能优化投资组合,算不出一个孤寡老人把攒了一辈子的钱交给你时,那份沉甸甸的信任,有多烫手。”

  他拿起最上面一份手稿,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我当年在信用社当信贷员,跑遍十里八乡,每笔贷款都要翻山越岭去核实。那时候没有电脑,全凭脚底板和良心。”

  这份手稿,就是我早年的笔记,里面记着怎么分辨真假账本,怎么跟老乡打交道。”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机器没有良心,但人有。”

  课后,沈逸风并未立即离去。

  他与王涛教授,还有几位两鬓斑白的金融学院老教授,在空无一人的教室后排小声交谈。王涛递给他一杯刚泡好的龙井,茶叶在水里打着旋儿。

  沈逸风从那个磨旧的公文包里,又拿出一个更小的、用旧报纸包着的包裹。“这是我这些年攒的一些书,从民国时期的金融史料,到改革开放初期的政策汇编,都在这儿了。”

  报纸包打开,一股陈旧的油墨和纸张混合的气味散出来,“我想捐给学院图书馆,或者干脆设门课,专门讲讲‘金融的良心’。”

  王涛接过报纸包,随手翻了翻最上面一本《1949-1956金融改革文献汇编》,书页间突然飘落一张泛黄的照片——是沈逸风二十多岁时在基层信用社的工作照,穿着蓝布制服,胸前别着“先进工作者”奖章,背后用铅笔歪歪扭扭写着:“要让老乡的存款,比存家里还安全。”

  王涛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沈逸风:“逸风,这张照片……”

  “哦,忘了。”沈逸风接过照片,指尖轻轻拂过背面的字迹,“当年信用社合并时,从旧档案里翻出来的。一直收着,没舍得扔。”

  他将照片小心夹回手稿里,那处被茶水洇过的批注旁,正好压着照片的一角。

  一个月后,“金融伦理与社会责任”课程正式开课。

  沈逸风走进教室时,王涛已经在讲台上调试投影仪。他注意到沈逸风手里攥着一个深棕色牛皮纸信封,边角磨得发毛,信封口用蜡封着,上面盖着沈逸风的私章。

  “沈老,这是……”王涛指了指信封。

  “哦,给奖学金的存折。”沈逸风说着,从信封里抽出个红封皮的存折本,递给王涛,“密码就写在第一页。”

  他手指在存折边缘磨了两下,那处塑料封皮已经被他摸得发毛,“这是我一生的积蓄,不多,但希望能帮到真正想做事的孩子。”

  王涛接过存折,翻开第一页,果然看到一行娟秀的小字:“愿这份心意,能点亮更多金融路上的灯。”字迹与照片背面的铅笔字有些相似,带着沈逸风特有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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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届“报国奖学金”颁发仪式上,获奖女孩接过徽章后,深深鞠了一躬。

  教室后排的门又被轻轻推开。拄着拐杖的张教授在学生搀扶下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中山装,和沈逸风身上的那件颇有几分相似。

  他走到讲台前,目光落在沈逸风身上,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眼眶却先红了。

  沈逸风上前一步,轻轻扶住老教授的胳膊:“张老,您怎么来了?”

  张教授没说话,只是仔细端详着沈逸风,目光在他脸上、在他那副磨损的眼镜上停留了很久。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腹轻轻蹭了蹭沈逸风镜腿上那道熟悉的磨损痕迹,像是在确认什么,最终只是轻轻握了握他的手,声音哽咽:“逸风啊……我教了一辈子书,带过无数学生,今天……今天才算真正看到,你把咱们那代人坚守的东西,传下去了。”

  沈逸风感觉到老教授手心的温度和微微的颤抖,心中百感交集,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只是用力回握了一下。

  仪式结束,沈逸风送张教授到门口。

  王涛拿着那叠沈逸风捐的手稿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沈老,您看,这教室里的‘新苗’,长势多喜人。”

  沈逸风接过手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稿边缘那道熟悉的折痕。他望向窗外,夕阳的余晖将走廊拉出长长的影子。

  他的影子一角,恰好扫过走廊墙面上那张他年轻时的讲课海报——海报边角已经卷着,露出底下模糊的字迹:“1998届金融班 沈逸风”。

  风掀起他的衣角,带来一阵桂花香。

  他知道,有些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泥土里慢慢发芽。就像这教室里的笑声,就像王涛手中的旧照片,就像张教授指尖的温度——金融的温度,终会顺着这些细碎的日常,流淌进更多人的生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