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奴愿做大小姐随传随到的外室-《为夫纳妾十八房,我收将军做外室》

  温令仪只觉得脑袋被狂轰乱炸,夷为平地。

  转不动了。

  耳边反复回荡那句匪夷所思的话:“我要做妾,哪怕是给大小姐做妾我也愿意。”

  嗯?

  瞧瞧,瞧瞧,她就说不能晚睡,晚睡不好,会出现幻觉。

  温令仪拍拍自己冰凉的脸蛋,下意识后退,关门。

  关不上。

  被一只缠着细布的大手扣住。

  他委屈巴巴,泪珠子大颗大颗地落。

  滴滴都砸在温令仪心尖上。

  “别哭……”温令仪手足无措,“你是击退蛮夷的战神将军,镇国公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亦是大周百姓的英雄……”

  她的小将军前半生过得太苦,日后合该纵享荣华。

  “有何用?连做大小姐妾室的资格,都换不来。”

  少年哭得太伤心,琉璃似的瞳仁蒙上一层层水雾,眨眼间泪珠顺着脸颊滚落。没有放声大哭,只是一手攥着衣角,肩膀不住地发抖,声音细弱如小猫呜咽,偶尔吸鼻子的动作都带着小心翼翼地脆弱。

  仿佛被全世界抛弃。

  温令仪心疼的下意识抬手揉揉他凌乱的发。

  卫铮呜咽一声,就要往温令仪怀里钻。

  温令仪尚存一丝理智,连忙后退。

  卫铮抬起湿漉漉地泪眼,“妾、妾室的身份奴不配,那外室呢?奴愿做大小姐随传随到的外室。”

  “你,别不要我。”

  细碎又压抑地哭声,带着无尽惶恐。

  温令仪紧咬下唇不让自己的崩溃泄露。

  七岁那年她与爹爹在花灯会上走散,是卫铮用伤痕累累的身体拖住人牙子,才等到爹爹寻来。

  之后便一直伴在她身侧。

  随着爹爹权势日益增长,温令仪遇到的危险越多。

  卫铮为他挡过箭、挨过刀,他身无一物,只能用命护她。

  温令仪自小便知道自己要什么,她谨言慎行、步步为营,不敢行差踏错半步,终于也能成为爹爹的护盾。

  唯一一次随着自己心意,便是答应卫铮,定会等他凯旋而归。

  还记得那日他激动地仿佛已经打了胜仗。

  之后便去书房寻了爹爹,两人不知说些什么,出来时一瘸一拐,却乐得像个傻子。

  温令仪就在不远处看着他一步一步靠近,心里那颗早已埋下的种子终于破土发芽。

  她有多欢喜,卫铮便是千百倍地期待着、盼望着。

  可那株嫩芽被畜生灌了毒,烂在心底,日复一日地蔓延、溃烂。

  温令仪日夜煎熬,仍旧舍不得连根拔起。

  此时,更疼了。

  或许她在等他亲自挖走,死了心便好。

  可这个傻子,他没质问她为何食言、为何嫁人,竟跑来说要做妾,甚至是外室……

  温令仪想笑,又笑不出来。

  “卫铮。”

  她拉过他攥紧衣角的手,将早已褪色,却棱角不在,圆润光滑的山茶玉簪放在他粗糙掌心。

  “你说过的,山茶落花不落瓣。”

  卫铮看着掌心的玉簪,又哭又笑。

  收回抵在房门上的手,他倔强地抹掉泪珠。

  “谁说的!”

  卫铮指尖用力一掰,山茶花瓣瞬间碎裂。

  温令仪的呼吸在这瞬间停滞,心也被扯碎,整个身子剧烈颤抖。

  她视为珍宝,他怎么忍心……

  卫铮察觉到了,大手也跟着颤抖,本想从花瓣中将簪中的纸筒取出,却紧张地……整根掰断。

  “别哭,你别哭!”卫铮急得顾不上流泪的角度是否漂亮。

  急急将纸筒展开。

  “婚、书?”

  并非那种交换庚帖后正式下聘的婚书,更像是他自愿上门的请愿书。

  【窃闻月老牵丝,定人间姻缘。今卫铮身家清白、贤良淑德、温雅恭顺,经岳丈大人允诺,愿入温氏,与大小姐结秦晋之好,共缔百年之约。】

  温令仪感觉脑袋又被炸了,这次不小心崩到眼睛。

  视线越发模糊。

  卫铮吸了吸鼻子,声音小小地:“我怕你哪日会摔碎这玉簪,若是看到这份婚书,也就不难过了。”

  说到这里,他再次哽咽,委屈地成了泪人:“可你为何要将它护得这般好?我能给你更多更好的呀!我明明下了婚书的,我明明只差一点……”

  “卫铮——”

  山茶玉簪里藏着的秘密,此刻拿出便是绝杀。

  杀得温令仪片甲不留、溃不成军。

  几乎跌撞着冲进他怀里。

  卫铮紧紧箍着她纤细柔软地腰肢,用力到恨不得揉进身体里,害怕一松手,她便会消失。

  温令仪从未如此失态。

  哪怕那日被‘捉奸’她狠狠给了陈文礼一巴掌离开,连颗眼泪都没掉。

  唯独坐上花轿那一刻,温令仪感觉把余生的泪都流干了。

  此刻却是哭得彻底不顾形象。

  “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如今再拿出来,是剜她的心?

  卫铮很想说,宰相大人已经应了他,否则他便是做上门女婿也配不得如皎皎白月的大小姐。

  谁知宰相大人食言了呢。

  好生没用。

  当然,这话卫铮不敢说,走遍大周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宰相大人更宠女儿的爹。

  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吧。

  卫铮委屈,但是卫铮不说,只小声咕哝:“反正大小姐收了我的婚书,就得收了我的人。”

  “做妾还是外室,您给个名分。”

  温令仪都被气笑了,抬起头撞在他长满胡茬的下颌上,本想骂他几句,见他这副潦草小狗地可怜模样,又心软。

  “你倒是不嫌寒碜了?拼死为自己博一个正名机会,还要上赶着当劳什子外室。”

  得知自己是镇国公的私生子后,卫铮天都塌了。

  他宁愿是孤儿。

  所以无论镇国公怎么说怎样做,他就是不回国公府。

  国公府的尊容卫铮没享受半分,可镇国公战死的消息传来,这个傻子又挺身而出,扛起摇摇欲坠的镇国公府。

  做外室这种话,从谁口中说出温令仪都不意外。

  唯独卫铮,他不该。

  卫铮弓着身子,毛茸茸的大脑袋靠在温令仪肩头,眼泪顺着眼角不要钱似地流:“去他爹的寒碜,去他爹的正名,我连娘子都丢了,我还要什么脸面。”

  他眨巴着楚楚可怜的泪眼盯着温令仪,“大小姐,真不给个名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