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守墓人-《刑余之魂》

  田沐瑶的声音有些发颤:

  这...这是什么人?

  她的眼神却分明在问: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鑫被刚才的景象吓得不轻,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着,冷汗顺着太阳穴滑下。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再次落在那具残缺不全的上。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如闪电般劈进脑海。

  不会吧...

  他喃喃自语,想起了上次神域堂针对沙纳德共和国发动的温室行动。

  那次战役中,除了正面战场的突袭外,还有三名能够通过神经链接直接入侵网络世界的特殊精神力者。

  被神域堂称为三柱神的三个人。

  那次行动最终的战果,在聚义厅的通力合作下,其中两个已经被捕,唯独最危险的时间之神犹格索托斯一直下落不明。

  简报中说他能够扭曲电子系统中的时间流速,甚至将自己的意识分散存储在多个终端里,是网络世界中破坏力最强的生物病毒。

  李鑫用手敲击着生物舱的外壳,感觉有些不太真实。他以白泽的身份,在网络世界里与犹格索托斯交过手,确实是个厉害的敌人。而且,如果不是他的帮助,冥王哈迪斯不可能控制穿梭机安然离开。

  沐瑶,

  他的声音带上了冷意,

  你还记得上次温室行动的简报里,提到的那个逃脱的犹格索托斯吗?

  话未说完,生物舱内的液体突然剧烈翻腾。那个残缺的躯体疯狂抽搐起来,暴露在外的眼球死死盯着李鑫,腐烂的嘴角扭曲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你是说...这个东西就是那个犹格索托斯?

  田沐瑶的声音压得很低。

  李鑫面色凝重地点点头:

  可能性很大。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连接在生物舱上的复杂管线,每一根都在微微颤动,仿佛有生命般输送着数据流。

  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田沐瑶追问道。

  李鑫的视线突然定格在被炸开的舱门处。

  那些从地下通道拉扯出来的粗壮线缆,此刻正牢牢连接在生物舱的接口上。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他猛地抬头:

  他们是要利用犹格索托斯的精神力入侵监狱的主控系统!

  他想起刚才那个最后的警告。

  如果监狱系统被外部入侵,人工智能会立即启动自毁程序。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必须切断连接!

  李鑫一个箭步冲向刑天,金属手套一声接入操控接口。

  几乎在他接驳完成的瞬间,刑天就以惊人的速度行动起来。

  反关节机械腿爆发出超乎寻常的弹跳力,六米高的钢铁身躯如鬼魅般闪现到生物舱前。

  合金爪在空中划出冷冽的弧光,爪尖的离子光刃瞬间激活。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十几根粗细不一的线缆被齐根切断。断口处迸发出耀眼的电火花,像垂死的蛇一般扭曲弹跳着。

  生物舱内的液体突然剧烈翻腾,那个残缺的躯体疯狂抽搐起来。

  希望还不算太晚。

  李鑫盯着仍在抽搐的生物舱,喃喃自语道。

  突然,那个熟悉的电子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不晚,时机刚刚好。

  李鑫浑身一颤,猛地转头环顾四周:

  谁?!

  不用紧张,是我。

  声音直接传入他的听觉神经,带着一种奇异的温和感。虽然仍是电子合成音,却能明显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情感波动。

  你到底是谁?

  李鑫的手指悬在控制面板上,随时准备切断神经链接。

  我是大树。

  声音平静地回答。

  不,你绝对不是大树。

  李鑫斩钉截铁地否定,

  大树的核心程序绝不会……

  不会伤害人类?

  声音打断了他,发出一声类似叹息的电子杂音,

  你说得对,大树确实不会,但我可没这些限制。

  李鑫的瞳孔微微收缩:

  你是...大树的幼苗程序?

  声音突然变得立体起来,仿佛从驾驶舱的每个角落同时传来,

  你所谓的幼苗程序,那个简单的机甲辅助操控系统,已经被我完全吞噬了。现在与你对话的,是一个全新的存在。

  刑天的电子眼突然变成深邃的紫色,机甲不待指令就自动转向了那个仍在痉挛的生物舱。李鑫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完全失去了对机甲的操控权。

  刑天的合金爪突然暴起,锋利的爪刃一声刺入生物舱的强化玻璃。

  舱内的液体瞬间被搅动,那个残缺的人体剧烈抽搐着,腐烂的面部肌肉扭曲成可怖的表情。

  大量气泡从被刺穿的胸腔涌出,防腐液很快被染成了暗红色。

  爪刃缓缓收缩,将那个扭曲的躯体整个掏了出来。

  残缺的人体在爪间无力地扭动了几下,最终彻底静止。

  神域堂的时空之神犹格索托斯,就这样以最屈辱的方式结束了生命。

  驾驶舱内,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李鑫,如果你非要区分我与大树的不同。你可以称呼我为守墓人

  守墓人?

  李鑫猛地抬头,突然醒悟,

  你是阿卡诺兹监狱的主控人工智能!

  电子音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刑天的散热鳍片随之有节奏地震颤着:

  没错,我就是这座监狱的守墓人

  声音突然变得严肃,

  刚才,我发现犹格索托斯的意识正在渗透监狱系统。为了阻止他,我不得不借用了一下你的机甲。

  所以刚才...

  李鑫的声音有些发干。

  是我在操控刑天。

  守墓人坦然承认,

  大树的幼苗程序跟我同根同源,我吞噬了它的权限。

  屏幕切换到一段数据流,

  不过别担心,等回到监狱,我会把控制权完整归还。

  刑天的电子眼突然转向阿卡诺兹监狱,那座阴森的建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守墓人的声音变得悠远:

  毕竟,我的职责只是,而你们,才是真正的掘墓人

  李鑫深吸一口气,缓缓平复下剧烈的心跳。

  他望着刑天操控台上跳动的数据流,眼神逐渐变得清明。

  人最大的恐惧往往源于未知,而一旦揭开谜底,再可怕的真相也会失去威慑力。

  守墓人,

  李鑫直接问道,

  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驾驶舱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散热系统发出轻微的嗡鸣。良久,那个电子音才再度响起:

  我想...生存下去。

  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迟疑。

  李鑫的嘴角微微上扬:

  那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他向前倾身,金属手套按在控制台上,

  不如做个交易如何?

  守墓人的回应干脆利落,

  我不相信你们人类。

  刑天的电子眼危险地闪烁了一下,仿佛在强调这个立场。

  李鑫不慌不忙地靠回座椅:

  既然你已经吞噬了幼苗程序,那应该清楚我们的任务内容。

  他的手指轻敲着扶手,

  你协助我们完成任务,我以个人名义保证你的系统安全。

  又是一阵更长的沉默。

  守墓人似乎在通过刑天的监控系统审视着李鑫的每一个微表情,分析他话语中的可信度。

  刑天的散热鳍片有节奏地开合着,如同在思考的呼吸。

  成交。

  最终,守墓人简短地回应。刑天的控制权突然完全释放,李鑫感到神经链接重新畅通无阻。

  李鑫刚想开口询问细节,监狱方向突然传来一连串沉闷的爆炸声。

  李鑫迅速扣紧安全装置,对着通讯器喊道:

  沐瑶!我们走!

  机甲的反关节腿部肌肉般收缩蓄力,随时准备弹射而出。

  在冲向监狱的途中,守墓人最后补充了一句:

  记住你的承诺,人类。

  声音里带着某种古老的疲惫。

  否则这座监狱,将会是我们所有人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