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霜竹藏忠遮雪色,墨篁伴宠牵旧缘-《并蒂竹影:双神轮回录》

  仙界的冬雪,密得像筛落的碎银,落在霜月轩的玄铁竹栏上,裹出层薄白,却没压弯栏后新竹的腰——新竹已长到齐腰高,竹节泛着嫩青,顶雪而立,像群攥着劲的少年,透着股不肯折的气。

  林朔蹲在竹根旁,手里攥着把陈年干草,是从月影阁旧马场翻的,吸潮又暖,正往竹栏与土的缝隙里塞。指尖沾了雪,冷得发麻,他却没停,每塞一把都用指腹按实,怕漏了风冻着竹根。拂去竹尖雪时,竹叶轻轻晃了晃,雪粒落在手背上,凉得他缩了缩指尖,却笑了:“主上,这竹比去年的你还犟,雪压着也不弯。”

  “朔哥,长老的人走了?”

  林轩提着竹制食盒从雪地里走来,盒底沾了雪,却把里面的冬笋护得严实——是刚从溪村换的,还带着泥土的湿意。他蹲下身帮着塞干草,声音压得低:“刚在山口看着他们往资源殿去了,没带探灵符,倒像是被别的事绊住了。”他摸出个油纸包,烤冬笋的香瞬间飘出来:“村民说这笋甜,烤着暖身子,你尝尝。”

  林朔咬了口冬笋,清甜混着炭火香,驱散了寒意。他望向雪地里的竹影——两道影斜斜交叠,玄色衣摆扫过雪面的痕、素白广袖扶着竹干的弧度,像极了云缥筱和君青筠当年在霜月轩的模样。“这竹影……”他声音轻得怕惊了雪,“倒像她们还站在这。”

  林轩也望着竹影,忽然摸出个小瓷瓶,撒出淡青粉末,落在竹栏周围:“这是掌门偷偷给的‘护竹粉’,能把竹的灵气藏在土里,就算长老带探灵符来,也查不出来。”他拍了拍林朔的肩,眼底闪着机灵:“以后我们轮班,我白天盯,你夜里守,定护好这竹。”

  远处传来雪粒打竹的轻响,林朔突然握紧腰间玄铁剑——剑穗上的浅紫丝线,是君青筠用月华粘的,在雪光里泛着细弱的光。“有人。”他轻声说。林轩刚要躲,却见雪地里走来个穿灰布袄的老丈,是附近村落的,手里提着竹篮,装着新晒的雪茶。

  “两位将军,”老丈递过竹篮,雪茶的清香混着雪气飘来,“知道你们护竹辛苦,送点茶暖身子。当年月神大人帮我们修竹屋、治疫病,这竹能活,是她在护着我们啊。”

  林朔接过竹篮,指尖触到篮壁的温,心里发暖。他知道,这村落的人没忘旧情,护这竹,不仅是护主上与月神的念想,也是护着村民的盼。“多谢老丈,我们定护好这竹。”

  老丈点头走了,雪脚印很快被新雪盖了。林朔蹲下身,继续塞干草——这责任,他和林轩得扛住,等她们回来。

  云渺宗的雪,柔得像竹露凝成的棉,把清轩阁前的竹丛染成淡白,连风都带着点甜。

  君青筠坐在竹窗下,怀里揣着竹盒,霜竹叶的银辉透过盒壁,暖得心口发轻。离天站在阁外,手里捏着张泛黄竹纸,是从《灵脉旧记》抄的插图:“师姐,你看这‘护魂竹图’,和灵脉旁的竹丛一模一样,连玄衣人的剑穗都画着浅紫丝。”

  君青筠接过纸,指尖蹭过图里的玄衣背影,心口突然发颤。她起身往阁外走,雪落在肩头,冷得打了个轻颤,却执意要去竹丛旁——那背影太像梦里的人,她想再靠近些,说不定能想起更多。

  离湘提着小巧的竹制茶炉跟在后面,炉里煮着冬笋茶,是老丈昨日送的:“师姐,茶煮到微沸了,加了半片冬笋,甜得很,暖着喝,冻不着。”她守在炉旁,不时搅一搅茶汤,怕煮过了头失了清甜。

  三人走到竹丛时,雪已积了半尺深。君青筠蹲下身,捏起团雪想堆雪人——像上次在灵脉旁那样,雪人握竹叶,旁侧画玄衣影。雪团揉得圆了,堆雪人头时却顿了手:指尖的雪化了,沾在掌心,竟像梦里玄衣人替她拂发梢雪的温度,暖得心尖发颤。

  “师姐,茶好了。”离湘递过竹杯,温凉刚好。君青筠喝着茶,目光落在雪地上,忽然弯腰画起来:先画挺直的肩线,玄色衣摆扫过雪面,手里握剑;再画株竹,斜斜靠在背影旁;最后在竹根处画片小竹叶,像她怀里的霜叶。

  雪落在画上,想盖了影,离天立刻用竹枝圈了个圈:“这样就埋不住了。”离湘轻声说:“师姐,这背影和你小臂的疤,连弧度都像,你快想起了。”

  君青筠摸着雪画的衣摆,湿痕泛着淡白,竟与小臂旧疤重合。怀里的竹盒突然发烫,霜竹叶的银辉映在雪上,与湿痕缠在一起,暖意顺着指尖往心口漫——她不知道这暖来自何方,却知道是那个人,在某个地方,与她共享着同片雪。

  魔道的冬雪,带着墨竹的冷香,把离痕天的魔殿庭院染成玄色,竹尖的雪像嵌了墨的碎银。

  云裂痕抱着云缥筱站在殿门口,玄色魔袍沾了雪,却把怀里的婴儿护得严实——云缥筱裹在淡紫襁褓里,小拳头攥着暖玉碎块,贴在胸口,墨色眼眸盯着庭院的墨竹,像被什么勾着魂。

  “云裂痕!你又抱闺女炫耀!”

  庭院外传来爽朗的笑,赤焰君穿火红魔袍,提个锦盒,里面是火山玉雕的小墨竹佩。他大步走来,刚想伸手抱,却被云裂痕侧身躲开:“别碰,你火属性魔气,烫着我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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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气!”赤焰君把锦盒递过去,“这佩能护着丫头,别弄丢了。”他望着云缥筱,忍不住笑:“比我家三个臭小子省心,不哭不闹,眼睛亮得很。”

  云缥筱似是听到声音,小手动了动,攥玉的拳头松了些,竟朝锦盒伸去——佩上的淡红光,与掌心碎玉的银辉隐隐相吸。

  “你看,筱儿不排斥我!”赤焰君又想伸手,却被文烈拦住。文烈握小魔剑,剑穗缠淡紫丝,眼神严肃:“赤焰君,教主说过,不能随便碰小少主。”文瑶也抱新绣的小衣裳跑过来,挡在前面:“衣裳刚换好,别弄脏了!”

  赤焰君被俩孩子拦着,哭笑不得:“护主护得倒紧!行,不碰就不碰!”他放下锦盒,嘀咕:“这佩能护丫头,别让她丢了。”

  殿内,林飘潇坐在竹榻上,绣着淡紫布——是给云缥筱的肚兜,上面绣着墨竹与暖玉。见云裂痕进来,她笑着招手:“又跟赤焰君拌嘴了?”

  云裂痕把闺女放在她身边,指尖碰了碰婴儿的脸:“他想打筱儿主意,我能给他好脸色?”云缥筱躺在母亲身边,攥紧暖玉,眼睛仍望着殿外墨竹——竹影透过窗棂落在她身上,像道玄色怀抱,暖得她蹭了蹭林飘潇的手。

  文烈在殿中央练剑,剑穗的淡紫丝晃过云缥筱眼前时,她的眼睛亮了;文瑶坐在榻旁,展开小衣裳:“小少主,这竹是照着庭院的竹绣的,好看吗?”

  云裂痕坐在榻边,看着眼前的暖,忽然觉得圆满。只是他没注意,云缥筱攥玉的手,始终朝着云渺宗的方向,碎玉的银辉,与殿外墨竹影缠成道看不见的线。

  跨两界的风,终于穿过霜月轩的竹栏,拂过云渺宗的雪画,吹进离痕天的魔殿。

  风裹着霜竹的清辉,落在墨竹上,让竹影泛淡银,恰好与云缥筱身上的影重合;风也带墨竹的冷香,落在雪画上,让玄衣影的湿痕更清晰,与君青筠怀里的竹叶遥遥呼应。君青筠站在雪画旁,心口发暖,竹盒烫了些——她知道,那个人在某处,与她共享着同片风。

  而资源殿的高台上,苍梧指着灵脉地图,眼底阴狠:“竹丛显月纹,定是君青筠魂息没散!派死士毁了它,引魔气染灵脉,断那魔人后路!”玄矶握噬魂钉,点头:“这次斩草除根,不让她们重逢!”

  他们的阴谋被风吹散,却没传到月影阁,也没到云渺宗——霜月轩里,林朔林轩煮着雪茶,竹影映在茶碗里,像两道并肩的影;云渺宗里,离天离湘收着竹炉,冬笋茶香混着竹露甜;离痕天里,云裂痕抱着闺女,文烈文瑶的笑声,混着墨竹轻响,成了最暖的声。

  雪还在下,却没那么冷了。风还在吹,把两界的羁绊织得更紧——霜竹的辉、墨竹的影、暖玉的银、雪画的痕,都在风里缠着,像在说:不管隔多少雪、多少界,执念未断,重逢便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