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书房暗涌 上-《三国:开局带走孙家小萝莉》

  主院书房,灯火摇曳。

  少年家主陆绩正蹙眉审阅账册,身旁侍立的陆议(字伯言)垂手肃立,少年老成的脸上带着与其年龄不符的沉凝与审视。

  “兄长。”陆渊未等通传,径直推门而入,步履沉稳有力,哪有一丝重伤初愈的虚弱?

  陆议眉头猛地一拧,眼中寒光乍现:庶子无状!不报而入,僭越至此!

  陆绩也是一怔,愕然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气息沉稳、目光锐利如换了个人般的庶弟,眼中困惑更深:

  “渊弟?你……身体可大好了?这么晚……”

  陆渊没有寒暄,直接将那卷沉甸甸的竹简塞进陆绩手中,开门见山,字字铿锵:“兄长,此物关乎陆氏兴衰,请过目。”

  “此乃我改良的造纸术,详录了降本提质之法门。如何验证、何时启用,全凭家主裁断。”

  他顿了顿,目光如电,直视陆绩,“弟意已决,明日启程,前往荆州游学。恳请兄长……成全!”

  说罢,他无视陆议那几乎要将他洞穿的锐利目光,神色自若地走到一张空置的案几旁;

  撩袍屈膝,以一种异常沉稳、甚至带着几分上位者气度的姿态,坦然跪坐下来。

  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他静默如渊,等待着裁决。

  那姿态,再无往日的瑟缩或狂悖,只剩下一种掌控一切的、令人心悸的自信!

  陆绩握着那卷冰凉沉重的竹简,目光在竹简和眼前判若两人的庶弟之间来回逡巡,心头疑云翻涌,沉甸甸地压着。

  他毕竟年幼继位,许多事仍需倚重族中宿老和以早慧闻名的族侄陆议。

  “阿议,”他将竹简递过去,声音带着少年家主特有的犹豫与依赖,“你……替为叔看看,渊弟这造纸之术……”

  陆议心中冷笑一声。

  这位小叔陆渊,不学无术、荒唐度日早已是族中笑柄,能弄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

  他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轻蔑接过竹简,目光随意扫过那刻痕清晰的篆字。

  然而,视线仅仅掠过开头几行关于树皮、竹麻纤维处理的描述——

  陆议的眼神骤然凝固!

  呼吸,在那一瞬间几不可察地停顿了半拍。

  脸上原本的轻松与审视瞬间褪尽,被一层极其凝重的阴霾所笼罩!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用力地摩挲着竹简粗糙的边缘,一行行字看下去;

  速度越来越慢,眼神却越来越亮,如同深夜里骤然点燃的寒星;

  那是发现足以撬动时代杠杆的惊世秘藏时才有的光芒!

  加石灰蒸煮以脱胶?水力搅动提纯纤维?层叠抄纸以增其韧?

  每一步骤都环环相扣,逻辑严密得令人心悸!

  其构思之精妙,远超当世所有造纸匠人的想象,绝非信口雌黄,而是直指核心、极具可行性的工艺革命!

  书房内一片死寂,唯有烛芯偶尔爆开一声轻微的“噼啪”。

  陆绩被这压抑的沉默弄得心头发慌,忍不住低声试探:“阿议……如何?可……可信否?”

  陆议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胸腔内翻江倒海的震撼。

  手中的竹简,此刻仿佛有千钧之重!

  他缓缓抬起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像两把淬了寒冰的解剖刀;

  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与一丝深藏的、冰冷的探究与警惕,死死钉在端坐一旁的陆渊身上:

  “敢问小叔——”

  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此等夺天地造化之秘法,小叔……究竟从何得来?

  其源头之精微奥妙,绝非寻常匠人可窥其门径!” 他毫不掩饰其中的质疑与逼问。

  陆渊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直接无视了陆议充满压迫感的试探。

  他的目标始终明确——陆绩。

  “兄长,”他声音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荆州游学,我势在必行。恳请允我明日启程。至于此术真伪——”

  他这才瞥了一眼陆议,眼神淡漠如冰,“你大可遣心腹死士,于城外隐秘田庄试制。

  我陆渊,以项上人头作保!依此法所出之纸,必洁白胜雪,韧如细帛,其价廉更胜竹简十倍!

  日后,它便是我陆氏立足江东、闻于天下的不世根基!”

  话语掷地有声,带着穿越者洞悉历史的笃定与睥睨当世的傲然,震得陆绩耳膜嗡嗡作响。

  陆绩被这突如其来的“闻于天下”砸得头晕目眩,手足无措;

  只能本能地再次望向陆议这根主心骨:“阿议……这……” 少年家主的茫然与无力感显露无疑。

  陆议心中念头如电光疾闪!

  震惊! 这造纸术的价值足以让任何世家疯狂!

  但比这更让他感到刺骨寒意的,是陆渊的彻底蜕变!

  重伤濒死后的陆渊,眼神锐利如出鞘凶刃,举止间那份不合身份的沉稳与决断力令人心惊,言语更是直指要害,锋芒毕露!

  那“立足江东”、“闻于天下”的狂言,绝非昔日那个浑噩的陆渊所能出口!

  这改变是福是祸?

  若他真能在外为陆家网罗奇才,自是好事……可若他背后另有操控之人?这份惊世骇俗的造纸术……

  电光石火间,陆议已权衡千百遍。

  无论如何,这份足以颠覆书写传承的工艺,必须牢牢锁在陆家!

  而眼前这个“突变”的陆渊,就像一颗蕴藏着未知力量与巨大风险的异种!

  放他出去,异种可能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巨树,亦或……带来灭顶之灾;

  强留家中,这颗种子也可能在压抑中畸变、炸裂!

  陆议强压下翻腾的思绪,转向陆绩,面上恢复平静,语气听起来是关切备至,实则字字如软刀割肉:

  “禀家主,小叔所献造纸之术……构思确属奇绝,然工艺繁复,耗时费力,尚需时日反复验证其真伪与效用。”

  他话锋一转,目光如冰冷的锁链再次缠向陆渊,“至于游学之事……”

  “小叔身体遭奸人重创,伤口虽愈,然元气大损,气血根基动摇未复。”

  “荆州千里之遥,沿途烽烟未息,盗匪横行。

  舟车颠簸,风餐露宿,于常人已是煎熬,何况小叔重伤初愈之躯?

  若途中旧创迸裂,邪风入体,伤了根本……岂非得不偿失?”

  “不若在家静心调养数月,待秋高气爽,筋骨强固,再议远行不迟?”

  这番话滴水不漏,将关心与阻拦完美包裹,更是直指陆渊“重伤初愈”的软肋!

  陆渊胸中一股郁气如岩浆般上涌,几乎要冲破喉咙——不行!必须立刻就走!

  下个月孙策必死!江东格局将天翻地覆!必须在周瑜动手前抢到鲁肃!

  但理智的寒流瞬间浇灭了冲动。

  鲁肃之名,此刻绝不可提!

  身体“痊愈”的真相,更是绝对不能暴露!

  否则,等待他的绝非信任,而是无穷的猜忌、囚禁,甚至……灭口!

  陆渊脸上瞬间浮现出恰到好处的“虚弱”苍白,甚至身体极其“自然”地微微一晃(三分是精湛演技,七分是骤然强行收敛体内奔涌力量带来的真实滞涩感);

  带着一声清晰沉闷的响声,重重坐回身后的软垫上,仿佛连维持坐姿都极为吃力。

  他调整着略显急促的呼吸,努力让声音带上一种深思后的沉重与疲惫:

  “唉……兄长,伯言。”他叹息一声,语气萧索,“实不相瞒,这几日卧于病榻,回首过往种种,愧悔噬心。”

  “此番遭劫,更是痛彻心扉。

  兄长年幼,便担起阖族重担,千斤之重压于弱肩……我身为陆氏子弟,非但不能为兄分忧,反成累赘,添乱招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