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王女现-《快穿之送葬师》

  苏昌河在暗河的住处,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一个功能性的据点。

  一间石室,陈设简陋,一床、一桌、一椅,墙角堆着些杂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洗刷不净的血腥味和药草味。

  这里唯一的优点,便是足够隐蔽,也足够安静。

  他拎着那只依旧在轻微发抖的红腹锦鸡走进石室,随手将它放在冰冷的地面上。

  那锦鸡一获得有限的自由,立刻扑腾着伤翅,惊慌地向角落躲去,长长的尾羽在石地上拖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苏昌河没理会它的动静,自顾自地走到水缸边,舀了些水清洗双手,仿佛要洗去提魂殿那无形的硝烟与血腥气。

  胸口的银色顶针隔着衣料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暖意,让他因杀戮和争斗而略显冰冷的心神稍稍平和。

  他转身,目光落在角落那只色彩过于鲜艳、与这灰暗石室格格不入的活物上。

  “咕咕……” 锦鸡缩在阴影里,发出微弱而警惕的鸣叫,乌黑的眼睛里倒映着跳动的油灯光芒,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苏昌河走过去,蹲下身,并非为了安抚,而是检查它翅膀上的伤。

  伤口不算太深,像是被什么利器划伤,但影响了飞行。

  他动作算不上温柔,但足够精准,从床下的一个旧木箱里翻出些常用的金疮药和干净的布条。

  那锦鸡在他靠近时瑟缩得更厉害,但当苏昌河开始处理它的伤口时,它似乎感知到没有恶意,或者说,认命般地不再剧烈挣扎,只是身体依旧僵硬。

  处理完伤口,苏昌河看着它,沉默了片刻。

  养一只活物,在他的生涯中是极其罕见的事情。

  暗河的杀手不需要累赘,无论是情感上的,还是现实中的。

  “总不能一直叫‘喂’。”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通知对方,“看你这一身花里胡哨,像个穿红肚兜的……” 他顿了顿,似乎在搜寻一个合适的词,最终没什么诚意地定下,“就叫‘红绸’吧。”

  名字取得随意,如同他捡回它的举动一样随意。

  他将一些清水和掰碎的干粮放在一个破碗里,推到角落。

  “红绸”警惕地看着,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快速啄食起来,显然是饿极了。

  做完这一切,苏昌河便不再管它,走到桌边坐下,闭目调息,开始梳理今日的收获,并思考如何利用水部的身份,尽快找到那个麻烦的碧苍王沈璃。元婴本质带来的强大神识,即便在压制状态下,也让他对自身状态和周围环境的感知远超常人。

  他没有注意到,或者说,暂时无暇去注意,那只名为“红绸”的锦鸡,在吃饱喝足,伤口也被处理过后,眼神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

  最初的惊恐和茫然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震惊,以及……滔天的愤怒与屈辱。

  (视角转换:红腹锦鸡 / 沈璃)

  沈璃醒了。

  不,更准确地说,她的意识从未如此刻般清醒,同时又充满了荒谬绝伦的撕裂感。

  她能“感觉”到自己蜷缩在一个冰冷、粗糙的角落,翅膀上传来的刺痛提醒着她受伤的事实,也能“看到”那个将她捡回来的、气息冰冷的年轻男人正坐在不远处闭目养神。

  但更重要的是,她找回了“自我”的认知。

  她是沈璃,灵界碧苍王,执掌一方天域,麾下万千灵兵!

  只因不愿屈从于那桩充满算计的天族联姻,愤而私逃下界,却在穿越界壁时遭遇空间乱流,身受重伤,连维持人形都做不到,

  最后意识模糊间,似乎坠落到了一个……能量层次极低的小世界。

  然后呢?

  然后她就像一只真正的、懵懂无知的野鸡一样,

  被这个世界的规则压制着,浑浑噩噩,

  直到被这个年轻男人随手捡了回来!

  他给她处理了伤口?

  算是有点……嗯,微不足道的善意。

  但他叫她什么?“红绸”?!

  还“穿红肚兜”?!

  沈璃,不,此刻意识清醒的碧苍王,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想她纵横灵界千年,何等威风凛凛,如今竟沦落至此,被一个下界凡人当作宠物鸡豢养,还取了个如此俗气、如此侮辱性的名字!

  可恶!可恨!

  她尝试调动体内力量,试图冲破这该死的禽鸟形态。

  但神魂与肉身传来的剧烈刺痛感让她立刻放弃了这个危险的念头。

  伤势太重了,这个世界的天地规则对她的压制也超乎想象,强行恢复,只怕会立刻引来更严重的反噬,甚至可能暴露行踪,被灵界或者……天族的人找到。

  必须忍耐。

  她深吸一口气(尽管鸡的肺部结构让她这个动作做得毫无气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碧苍王历经战阵,绝非冲动无脑之辈。审时度势是基本素养。

  眼下,这个名为苏昌河的年轻男人,虽然气息冰冷,像个杀手,但似乎……暂时没有恶意。

  他甚至给了她一个容身之处(尽管简陋),处理了伤口,提供了食物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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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陌生的、显然危机四伏的下界,这或许是她目前能找到的、相对安全的藏身之所。

  只是……“红绸”……

  沈璃(内心咬牙切齿):

  待本王恢复实力,定要让你这无知凡人知道,什么叫碧苍之威!什么叫王不可辱!

  她抬起小小的、覆盖着艳丽羽毛的脑袋,用那双乌溜溜的(但在她自己感觉中是充满威严的)眼睛,再次打量那个男人。

  他依旧闭着眼,面容在跳动的油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但那份沉静和周身隐隐散发的、与这简陋环境不符的深邃气息,让她微微有些讶异。

  这个下界凡人,似乎……并不简单。

  而且,他刚才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气息有瞬间的波动,像是在为什么事情困扰。

  “寻找……碧苍王?”

  一个极其模糊、几乎被世界规则干扰得无法辨识的意念碎片,似乎从那个方向传来。

  沈璃猛地一惊,几乎以为是自己伤重产生了幻觉。

  他怎么会知道?他是什么人?

  无数的疑问涌上心头,但此刻的她,无法询问,无法交流,只能扮演好一只暂时被驯服的、名为“红绸”的红腹锦鸡。

  她低下头,假装继续啄食碗里那粗糙的食物,内心却已翻江倒海。

  看来,留在这个男人身边,或许不仅仅是权宜之计。她需要弄清楚,他到底是谁,为何会与寻找“碧苍王”有关?这背后,是友是敌?

  苏昌河并不知道角落里那只“红绸”内心正在进行着怎样激烈的天人交战。他调息完毕,睁开眼,目光再次落到那只锦鸡身上。

  它似乎安分了许多,不再惊慌,只是安静地待在角落,偶尔歪头看他一眼,眼神……似乎比刚才灵动了一些?少了几分恐惧,多了几分……探究?

  是错觉么?

  苏昌河没有深究。

  一只鸟而已,只要不吵不闹,便随它去。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熟悉水部的运作,利用暗河的渠道,尽快找到那个下落不明的碧苍王沈璃。

  他起身,开始整理一些可能用到的物品,为明日正式进入水部做准备。

  角落里,沈璃静静地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琉璃般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属于王者的、冷静而锐利的光芒。

  这暗无天日的杀手巢穴,这屈辱的“红绸”之名,这身受重伤、形同囚鸟的困境……她都记下了。

  灵界碧苍王的骄傲,不容践踏。

  这场意外的“主仆”关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