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创太极(下)-《张无忌穿越到神雕世界》

  此刻,龟蛇相搏,潭水激荡,已至白热。

  那大蛇仗着身躯庞大滑腻,蛇尾如巨鞭横空抽出,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砰”地砸向巨龟,声势骇人,几欲将山石劈开。

  巨龟却不慌不忙,四肢与巨头猛地向内一缩,只听得“咚隆!”一声闷响。

  蛇尾结结实实抽在它那厚重如山的背甲之上,却仿佛抽中了巨大的铁块一样。

  巨龟没有任何损伤,反而是大蛇痛嘶一声,只因它那打出的霸道绝伦的一尾巴,被龟甲微微一荡、一滑,反弹的同时,还把剩余的力道滑向一旁。

  接着,趁此电光石火之机,巨龟巨头“噌”地射出,铁喙般的口猛地咬向蛇身,那大蛇痛得发出一声凄厉刺耳的嘶鸣。

  岸边的张君宝看得心头剧震,如遭雷殛,瞳孔骤然收缩。

  那龟甲化解巨力的微妙颤动——不是硬抗,而是顺势导向,圆转卸开。这不正是他心海中日夜琢磨却未得其法的“柔中之理,化劲之道”?

  再看那巨龟,缩如磐石不露锋芒,动似雷霆直取要害,“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两相印证,豁然开朗。

  他怔立当场,周遭的涛声、嘶鸣、水汽仿佛都褪去了,天地间只剩一片空明。

  “混账东西,竟敢伤我爱宠?!”

  一声怒喝如同夜枭啼哭,陡然响起!正是为张启樵传信的蛇魔赶到。

  他遥遥便听见爱蛇悲嘶,冲至潭边,竟见一只巨龟与自己驯养多年的大蛇缠斗,还占了上风!心头大怒,只道是哪里冒出来的畜生坏他好事。

  蛇魔眼见巨龟咬住蛇身不松,更是气恼,厉喝一声:“好畜生,纳命来!”双掌一错,带起一股腥风,化作两道惨绿掌影,直扑龟首。

  掌风阴毒,“啪!啪!”两声结结实实打在巨龟的脑袋,让巨龟吃痛不已,猛地松开蛇身,迅速将头四肢尽数缩进龟壳,不再冒头。

  见巨龟缩成一个龟壳,蛇魔怒火未消,狞笑道:“缩头乌龟?本大爷今日送你上天!”

  说罢便欲把巨龟翻转过来。他凝聚内力,手掌刚抬,忽觉眼前一花。

  张君宝已经飘到蛇魔身旁,伸手抓住蛇魔的手。

  蛇魔处于怒火之中,想都不想,直接一甩手,怒道:“滚开,不要碍事。”

  但蛇魔没法甩掉张君宝的手,而张君宝双眼无神般,嘴里不住念叨:“…圆转如意…引彼落空…”

  如果蛇魔原本就有些忌惮张君宝的话,如今听着张君宝这丢魂般,还阻拦自己,顿时更生气了,抬起左掌,带着毒风,直拍张君宝面门。

  而他的攻击,似乎唤醒了“迷糊”中的张君宝。

  只见他身形微微下沉,双脚不离地面似沾非沾,右手极缓地抬起,画了一个小小圆弧,似要去“托”击来的毒掌,动作看起来竟有些儿戏般的迟缓笨拙。

  然而,就在他那缓慢抬起的手臂将要触碰到蛇魔急风迅雷般毒掌的一刹那——

  周围的空气瞬间一滞!

  蛇魔只觉自己那凌厉狠辣的掌力仿佛打中了一团巨旋转不息的棉花之中。汹涌向前的气劲猛地被一层无形旋涡裹挟,身不由己地向前冲了一步。

  紧接着,他整个人的重心竟也被带得一晃。

  只见张君宝那看似柔软无力的手臂轻轻一旋、一引,如同拨弄一个无形的水波轮子。蛇魔的掌力连同他本人的冲势,竟被这股柔和却沛然莫御的力道牵扯得向左侧斜斜甩开,完全偏离了目标。

  看着自己攻击落空,还有那刚刚身不由己的动作,蛇魔大惊失色:“妖法?!”

  话音未落,张君宝身形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转,引开了蛇魔左掌的右手并未收回,反而沿着那股牵引的余势,极其自然地画了一道更大的半圆,手臂似鞭非鞭,肘尖微沉,五指虚握如同含珠,轻轻向外一“送”。

  这一“送”看似全无力道,轻飘飘如拂开垂柳。

  然而!

  “噗!”

  蛇魔的胸口如同被千斤重锤的无形拳风隔空击中,又像是被汹涌的激流猛地冲撞。

  “呃啊——!” 蛇魔一声惨嚎,整个人如断了线的纸鸢般倒飞出去,直撞在后方三丈开外的一块巨大山石上,口鼻溢血,筋骨欲裂,挣扎了两下竟爬不起来,眼神满是恐惧震骇,完全不明白自己如何败的。

  大蛇见主人受创,凶性大发,发出一声震潭嘶鸣,庞大蛇身猛地窜出水面,带着漫天水珠,朝着岸边正收势凝立的张君宝当头噬下。

  腥风扑面!

  张君宝闻得脑后腥风,头也不回,仿佛早已知晓。

  就在大蛇利口即将咬合之际,他身形微微一矮,如同扎根于地的古松,双脚虚实交错,身体以一个奇妙流畅的姿势骤然侧转一百八十度。

  动作从容舒缓,却又快得只留下一抹残影。

  大蛇猛扑落空。

  只见张君宝侧转之际,双臂已然舒展拉开,划出一道完美的大圆环抱之势—— 右手在上,掌心涵空托举;左手在下,五指微拢,周身袍袖无风自动。

  大蛇一击扑空,巨大的身躯尚在腾空前冲,长尾却在原地用力一摆,企图抽向敌人。

  然而—— 当它蛇身扭动的巨大冲力触及张君宝身前那片无形的圆环区域时。

  怪事再生!

  潭边的水汽仿佛受到了无形牵引,骤然向张君宝双掌之间疯狂凝聚,瞬间形成一团急速旋转的、如棉絮般白蒙蒙的水雾气流。

  那大蛇摆尾的巨大力量撞上这团气雾,竟似泥牛入海,十成力气又被化去大半。

  而且,它庞大的身躯被这旋转的气流一带,竟不由自主地顺着那气流旋转的方向甩了出去,整蛇失去了控制直直朝着远处的密林撞去!

  “轰咔咔!”一连串巨响,大蛇撞断了两棵碗口粗的树木,才勉强盘踞停住。

  它显然受了不轻的震荡,头昏眼花,挣扎记下,最后无力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打败蛇魔与大蛇后,张君宝却没有停止。

  方才那击敌退蛇的数招,如同在他沉寂已久的心湖中投入巨石,波纹激荡,无数关于刚柔、动静、圆转的明悟翻涌不息。他既觉胸臆如长江大河奔流顺畅,却又觉所悟的拳法如初生的雏鸟,需要帮其梳理。

  他双目微闭,浑然忘却了身边事、眼前景与人,也忘却了那缩回水中的巨龟正悄然探头凝望。

  身躯复又舒展开来。

  这一次,再无凌厉攻伐之意。

  招式比之先前击退蛇魔巨蛇时,竟又慢了几分。

  他双脚步履轻移,如踩云端,又似涉浅溪;双臂回环画弧,时展时收,似推似挽,动作虽缓,却连绵不绝,自成浑圆一境。

  周身丈许内,气机竟随之悄然流转。

  地上细小尘埃,枯黄落叶,竟被一种无形柔韧的力量所牵引,随着他手掌挥动带起的微不可察气流,于地面盘旋飞舞,久久不落。

  便是他立足周遭数步的土地,草尖也似被无形的手轻轻拂过,微微地压服,显出几道流畅和谐的弧形印痕。

  宋远桥、俞岱岩、张松溪,已然目瞪口呆,先前所见师父神乎其技已足够震撼,此刻再见这般慢腾腾的架势与周边的状况,更是如在梦中,只觉高深莫测,无以言表。

  三张年轻面庞上的惊愕神色渐渐被一种忘我的痴迷所取代。

  宋远桥被眼前这看似笨拙无奇、却又神韵自生的圆融架势彻底吸引。 不知不觉间,他双脚下意识地分开,左臂竟也笨拙地抬起,模仿着张君宝推掌的姿态向前虚虚画了个小圆,只是僵硬无比,形似而神非。

  俞岱岩见大师兄跟着比划,心头一热,也跟着学。

  张松溪也不由自主地伸出双手,学着张君宝那环抱阴阳般的抱球姿势,动作虽不如师父自然流转,圆融无碍,却比两位师兄更加贴近了几分神韵。

  三人就这般在张君宝身后学着,虽然他们的动作生涩僵硬,也不明白其中劲力运转之妙。但他们还是很快地记了下来,皆因这路拳法,招式轮廓简明清晰,没有多少让人令人眼花缭乱的招式。

  一旁的秦思容,望着张君宝那舒缓不惊的身影,亦觉神驰目眩。

  方才那瞬息之间,连续败一人一蛇,那轻描淡写的画圈推手,她不明白那是什么功夫。

  但她明白多半便是他追寻已久的那个“至柔至慢至阳”之道。

  芳心深处对眼前这男子的情愫与钦慕悄然滋生,竟也情不自禁地随之舒展玉臂,指尖虚虚画弧,足下亦步亦趋。

  她武功根基本就远胜宋远桥三人,在那徐缓圆转的奥妙引带之下,竟有了一丝若有所悟的想法。

  待到张君宝一套拳法终了,缓缓收势凝立。

  秦思容四人想要说声恭喜时,忽见他脸上竟笼上一层淡淡黑气,唇色亦是青中泛紫,心头俱是猛地一沉。

  却听张君宝低语一声,含着无比的满足与虚弱:“成了…我终于成了…”话音未落,身形便如风中枯荷般向后直直栽倒。

  “师父!”

  三少年惊惶失色,齐齐抢上前去搀扶。

  秦思容却是快步走到蛇魔近前,声音清冷如霜:“解药。”

  言语简洁,不容置疑。她已看得分明,张君宝所中必是那大蛇身上的阴寒剧毒,原本是没什么大碍的,但张君宝一来没有运功逼毒,二来是运功演练那新的拳法,导致毒深入体内。

  蛇魔此刻浑身上下都痛,无法动弹,苦笑道:“在腰间,红色瓷瓶。”

  他眼中兀自有着浓得化不开的困惑,“那小子……方才的功夫究竟……”

  秦思容探手从他腰间摸出朱红小瓶,闻言瞥他一眼,只淡淡说道:“那是他适才片刻悟出的法门。”

  “呵,还是可怕的人。”蛇魔闻言,眼中惊骇更甚,嘶哑低叹。

  秦思容不再理会,匆匆取了丹药,喂张君宝服下,让宋远桥三人把张君宝带回三清观。

  回到三清观没多久,张君宝因为内力浑厚精深,又得解药相助,面上黑气便渐次退去,悠悠醒转。

  他方醒转,眼神尚未完全清明之际,竟猛地一挣而起。

  似乎全然忘了身上剧毒初解的不适,甚至不顾身侧弟子们“师父!”的焦急呼唤,口中只喃喃念着一些话,拔足便如一阵风也似冲向书房。

  四人跟着跑来,见张君宝状如疯魔一样,拿起笔就书写起来,宋远桥三人便想去问一问。

  张君宝伏案疾书,笔走龙蛇,那脑海中翻腾流淌的阴阳圆转之意,那四肢百骸刚柔相济之感,皆化作一个个玄妙的招式名目,一句句心法口诀,都写于纸上。

  良久,直到最后一字堪堪写下,他方才掷笔于案,长长吁出一口滚烫浊气。望着满纸墨宝,他心情甚是喜悦。

  “师父?”宋远桥小心翼翼的声音从门边传来,带着浓浓的忧切,“您……无碍了吧?”

  张君宝抬起头,面上虽带倦色,却神采奕奕。目光扫过门口侍立的三张年轻面庞,最后落在了秦思容那双清亮如水的眼眸之上。他眼中光华流转,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兴奋与坚定:“我成功了!”

  秦思容回望着他明亮的目光,唇边渐渐漾开一个清浅而温暖的笑意,“嗯,恭喜你。”

  年纪最小的张松溪直接凑到书案旁,探头去看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那些口诀读起来弯弯绕绕,颇难解其意。

  “师父,这些都是啥呀?”他忍不住问。

  张君宝此时神清气爽,看着自己亲笔写下的武道新篇,心情大畅,微笑道:“就是你们三人刚才跟着为师在潭边比划的那套拳架子,这上面写的是内里行气导力的要诀根本。”

  宋远桥与俞岱岩这时也围拢过来。俞岱岩听了立刻问道:“师父,这拳法可有名字?弟子们方才依样画葫芦练了几式,只觉它慢悠悠的,倒不怎么费力费劲似的,学起来也不甚难?”

  “名字?”张君宝微微一愣,随即沉思起来。

  片刻后,他眼中光华一闪,已经有了决定。

  他双手虚拢,在胸前画了个浑圆的弧: “‘道’之要谛,在于阴阳流转,生生不息!”

  “阴中有阳,阳抱其阴,柔可克刚,刚亦含柔。”

  他目光清亮,环视三人: “此拳法便循此理——虚静时如渊水沉浑(阴),发动时若雷霆震怒(阳),动静相生,圆转无碍,正合那‘太极’混沌化两仪、包罗万象之象!”

  “此拳,当名—— ”

  张君宝声如金石交击,清晰吐出二字: “太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