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抵达与规则-《规则怪谈:智商是唯一外挂》

  列车平稳地停了下来。

  这一次,没有刺耳的刹车声,只有一种如同滑入凝固黄油般的、令人心悸的死寂。

  车厢内,幸存的四人瘫坐在冰冷的座椅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无法褪去的疲惫与惊恐。

  第七人防工事里的惨剧,王远的自我埋葬,以及那头名为“声骸”的怪物最后显露出的恐怖本体,一幕幕景象如同无法驱散的梦魇,在他们脑海中反复回放。

  就在这时,那扇冰冷的车门“嘶”地一声,缓缓向两侧滑开。

  一股混合着陈腐油彩、木料和厚重灰尘的特殊气息,从门外涌了进来,瞬间取代了车厢内原有的铁锈与霉味。

  梁辰第一个抬起头,朝门外望去。

  门外,是一个风格迥异的站台。

  站台的地面由深色的大理石铺就,穹顶高耸,悬挂着一盏巨大的、布满了蛛网的古典水晶吊灯,只是灯泡早已熄灭,只能依靠车厢内透出的苍白光线,勉强照亮四周的轮廓。

  而在站台正对面的墙壁上,用典雅的烫金字体,镶嵌着一行大字。

  【玫瑰园美术馆】

  这里不是什么工业废墟或军事工事,而是一座美术馆。

  “又……又到了……”孙萌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她下意识地抓紧了高强的衣角,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高强拍了拍她的手背,自己却也脸色凝重地站起身,目光警惕地扫视着门外的黑暗。

  陈东依旧沉默着,只是默默地检查了一下自己手中那根充当武器的撬棍。

  就在梁辰他们准备下车时,车厢另一端的连接门忽然打开,三个神情同样茫然的人,踉踉跄跄地从隔壁车厢走了过来。

  两男一女,看起来是一对情侣和一个单身青年。

  他们显然也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恐惧。

  那列幽灵地铁,似乎在用这种方式,不断地为这场残酷的游戏“补充”着新的燃料。

  看到梁辰他们,三人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求生的本能让他们汇合到了一起。

  众人相互戒备地打量着,最终还是梁辰打破了沉默。

  “下车吧,留在这里不会有任何区别。”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冷静。

  众人陆续走下车厢,踏上了那冰冷的大理石地面。

  身后,地铁的车门悄无声息地关闭,又一次滑入无边的黑暗,断绝了所有的退路。

  七个人站在空旷的美术馆站台上,如同被世界遗弃的孤儿。

  “这里……是什么地方?”新来的那个女孩怯生生地问道,紧紧依偎在她男朋友的怀里。

  另一个穿着一身潮牌,头发染成亚麻色的青年,则显得不耐烦得多。他叫张伟,此刻正烦躁地踢着脚边的小石子。

  “管他什么地方,赶紧找出口才是正事。”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面前,一扇通往美术馆内部的、雕刻着繁复玫瑰花纹的双开木门,发出一阵“嘎吱”的声响,自动打开了。

  门后,是一条幽深的长廊,墙壁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画框。

  众人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当最后一个人踏入长廊的瞬间,身后的双开木门“轰”的一声,猛然关闭!

  紧接着,安装在长廊天花板上的老旧扬声器,传来一阵电流的滋滋声。

  一个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响彻了整个空间。

  【欢迎来到玫瑰园美术馆。】

  【任务目标:在天亮前,找到位于三楼展厅的《哭泣的红夫人》真品。】

  【任务规则:在此期间,请勿与任何画中人对视。】

  广播声戛然而止。

  整个长廊再次陷入死寂。

  “哈!”

  那个叫张伟的潮牌青年,在短暂的错愕后,突然嗤笑出声。

  “搞什么鬼?不能和画里的人对视?这是什么幼儿园级别的心理游戏吗?”

  他一脸不屑,环顾着墙上那些昏暗的肖像画,脸上写满了“你们都是蠢货”的优越感。

  “别忘了上个站台的尸体。”梁辰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表演,“这里的每一个字,都可能是生路,也可能是死路。不想死,就最好把广播里的每个字都刻进脑子里。”

  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张伟身上,而是开始飞速地扫视着四周的画作。

  这些画的风格各异,从古典到现代,唯一的共同点是,它们全都是肖像画。

  画中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穿着不同时代的服饰,摆出不同的姿势,但他们的眼睛,无一例外,都透着一股非人的空洞与寒意。

  仿佛那不是用颜料画出来的,而是两个被硬生生挖出来的、通往无尽深渊的窟窿。

  “切,被吓破胆的懦夫。”张伟对梁辰的警告嗤之以鼻。

  他似乎急于证明自己的“胆量”和“智慧”,来确立自己在这群新人中的领导地位。

  “什么狗屁规则,都是用来吓唬你们这种人的。”

  说着,他大摇大摆地,径直走向了离他最近的一幅半身贵妇肖像画。

  画中的贵妇穿着华丽的宫廷长裙,脸上带着矜持而傲慢的微笑,眼神空洞地注视着前方。

  “喂!回来!”高强大声喝止。

  但张伟完全不听劝告,反而变本加厉,他走到那幅画前,故意摆出一个极其夸张的姿势,挑衅地、一瞬不瞬地,直视着画中贵妇的双眼。

  他甚至还回过头,冲着众人得意地扬了扬眉毛。

  “看,什么事都没有……”

  他的话音,永远地停在了这里。

  几乎就在他最后一个字出口的瞬间,异变陡生!

  画中贵妇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两道浓稠如同墨汁的黑影,毫无征兆地爆射而出!

  那黑影如同两条拥有生命的毒蛇,瞬间缠住了张伟的脖子和身体。

  “呃!”

  张伟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他想要求救,喉咙里却只能发出被扼住的、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下一秒,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猛地从那小小的画框中爆发出来!

  在剩下六个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一幕足以让任何人精神崩溃的景象发生了。

  张伟的身体,被那股巨力疯狂地向着画框拉扯。

  他的血肉、骨骼、衣物,仿佛失去了物理形态,被硬生生拉长、压扁,像是被一支无形的画笔,当做颜料一样,“涂抹”进了那幅画的画布里!

  整个过程,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没能发出。

  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

  吸力消失了。

  走廊里恢复了寂静。

  而墙上,那幅原本的贵妇肖像画,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全新的肖像画。

  画中人,正是张伟。

  他穿着那一身潮牌,脸上凝固着临死前那最后一刻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惧、痛苦与悔恨。

  他的瞳孔放大,嘴巴扭曲,仿佛仍在进行着那句永远也说不完的——“什么事都没有”。

  极致的恐惧,如同凝固的水泥,瞬间灌满了整个空间。

  那个新来的女孩再也无法承受,发出一声压抑的尖叫,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

  规则,被以最血腥、最残忍、最直接的方式,验证了。

  就在所有人都被这恐怖的一幕震慑得无法动弹时,只有梁辰,注意到了一个更让他头皮发麻的细节。

  大厅里,那上百幅风格各异的肖像画,画中人的眼珠,似乎在同一时刻,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

  所有空洞的、非人的视线,在这一瞬间,全都精准地对准了他们这群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