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谋略生-《逆贼竟是我自己》

  扈长宁带着人骑马疾行,她的速度比宁致遥马儿快得不是一点点。

  飞景漫雨,扈长宁俯着身子手持缰绳,目光锐利。

  她的姿态像一把蓄势待发的弓箭,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利落劲。

  而扈长宁几个身位之后的宁致遥稍显狼狈,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将宁致遥整个人都浇透,他不断拂去面额上的水珠,水珠也乐此不疲地继续干扰着他的眉目。

  对于落后现状,宁致遥觉得这里头的名头可太大了。细数原因,你说说这马是不是不太对、这天气是不是不太好、这路也……反正就不是技术方面的问题。

  还真不是!

  后面宁致遥到地方了问扈长宁怎么能骑那么快,扈长宁不解,“手持犟,稳体态,一往无前有何难?”

  “你不觉得脸上被雨水打得有点溺相吗?”他当时感觉自己就要在陆路上溺死了。

  扈长宁歪头,“任凭雨打风吹去,睁大眼睛即可。”

  扎心了。

  他输在了眼睛上!?

  这种生来就有的东西,根本比不了。

  扈长宁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无奈笑笑,“你看书时间太长,眼睛受损了。”他们同行的不止衙役,还有部分护卫。

  这些人呈拱卫状,和他们保持相对距离。仔细说来,他们的骑术其实比她的还要好。

  所有人都可以,唯独宁致遥看不真切,归根究底就是他深夜伏案的时间远比常人多得多——眼睛不行了。

  其实她父亲也有一些眼疾,只是人老了,区区眼疾就显得很正当。旁人也不会将其当成把柄一样盯着。

  毕竟……京都眼睛有问题的高官,多了去了。

  宁致遥听到这句话就对扈长宁心有歉意,每每他伏案到深夜,她亦是辗转反侧、孤枕难眠。

  扈长宁不知道这男人在胡思乱想什么,反正看他眉目变化得极快,肯定是一些不现实的东西。

  掐对方一把上臂,唤回某人的思绪。“打起精神,枫华县的人来了。”

  他们在边界的乡村落脚,这里离枫华县最快也就一炷香的功夫。

  枫华县内涌入灾民,在临近的地理条件下,其实枫华的形势也没比沿岸好上多少。

  所以他们想稳住知行,就必须成为枫华的大后方,给予对方一定条件的支持。

  宁致遥接任知行不到一年的时间,知行有多脆弱他一清二楚。一旦灾民的心绪得不到稳定,冲击到知行县,不止他的官位不保,知行城内的百姓也会沦为这一场暴行的阵前灰。

  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

  一切都有概率不会发生。

  他们当前该做好的,就是赈灾救援工作。

  扈长宁看一眼宁致遥,“你可以吗?”

  宁致遥让她放心去做别的安排,“可以。”

  县令作为一地上官,在当地或许有一定的威望与权力。但异地处之,其他县内有其他的地头蛇,很多上层打探的事情都需要扈长宁的身份才能做。

  妇人、还是贵妇人,以某些人狭隘的眼光,是会对她们这一类人产生一些轻视的心思。

  扈长宁不是第一次和宁致遥打配合,没多久便带着人悄摸从村尾离开。

  马蹄声在乡间山道不绝于耳,视线从群山绵延拉远,山间的色彩逐渐变得枯黄潦草。

  蜿蜒曲折间,徒留声音,“踏、踏、踏踏踏…”

  王府卫队的人控制马儿速度,“王爷,翻过这座山便是扈大人曾提到过的质朴村落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他们走的就是上次扈大人亲身实验过的安全路径。

  童叟无欺,还有质保。

  不过别多想,扈大人的西去路径还是陛下亲自交给王爷的。

  京官出行都是要按时给京都汇报消息的,刚开始没什么东西可写,扈大人就写了不少的路途经历。

  平淡无味,但有时候挺管用的。

  面对这个一朝晋位,从下属变成岳丈的扈大人,南不岱心情挺复杂的。

  这个世界总是用一些刻板事实来告诉他——皇家没有纯粹的臣属关系。

  不是包着亲缘关系的臣属,便是披着臣属关系的亲缘户。

  掀起车帘的手顿了顿,“什么时候能抵达吉州?”

  护卫长如实禀报,“依现今的脚程,仍需十一二日。”

  “十来日都够三娘走出大俞了。”很莫名其妙的一句,护卫长都不知道怎么接。

  他们的行走路程每日都是有定量的,除开村落驻脚,但凡经过城镇,里头的官员势必要礼仪待之,按规矩来。

  亲王出驾,该有的排场是不能少的。

  护卫长真诚解释——归根结底这是陛下想要看到的,和他们都沾不上半个铜子的关系。

  但他也知道王爷心里憋屈,被拉出来挡刀,甚至连路上的一切都要听别人的安排。

  陛下是没有派人盯着,可整片山河,谁又敢不是他的耳目?

  护卫长控制马头和车厢的距离,“王妃应该不日归京,届时王妃看不到王爷必定内心焦急。不若,王爷给王妃手书一封,以陈前情。”

  上道!

  不愧是能当上护卫长的人,就是上道!!

  南不岱‘深思熟虑’片刻,“三娘此时归京确实在家里看不到什么人,罢了,我暂停片刻,你派个人南下去送封信。”

  几日后谢依水看着风尘仆仆的王府护卫,她示意对方稍坐。

  别开视线去内间拆信,这信开口有被拆过的痕迹,谢依水面不改色地将其继续打开。

  纸张上等,笔墨规整,乍一看这真的很南不岱。

  平整毫无棱角锋芒的字,像极了一个性格温和的老实人。

  信中的内容谢依水是抽搐着嘴角,压抑着情绪,强忍着恶心给看完的。

  信件被来回翻好几下,纸张的声音噪音不止。谢依水内心真诚发问,是不是南潜让人查信件内容的时候,顺手还给她掉包了。

  转念一想,说不好南不岱是知道有人要查信,所以才故意写的这么恶心。

  什么吾家小意,三娘卿卿,你爹要是知道你这么黏糊我,指不定怎么盯着我……艹!!

  可算是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了。

  谢依水离开内间,走到外面的时候,王府护卫只觉得王妃身上的气势略显凌厉。

  护卫:其实不是略显,但懂得都懂,他不能怂。

  信件被人动过手脚,他是知道的,王爷也是知道的,现在王妃肯定也知道了。

  他做的一切,都是王爷授意下的被动之举,他们被盯得太死了,必须得转移一部分视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