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靠自己-《逆贼竟是我自己》

  仆妇低头回道:“七郎君好事将近,这是媒人。”

  “这么快?”柳信宜问道,“哪一家?”

  仆妇温声指了指身边的鲁媪,“奴不知,媒人在此。”

  柳信宜看向鲁媪,鲁媪下意识答道:“利运县左氏。”

  “胡闹!”突如其来的呵斥惊住了众人。

  仆妇意识到不对,立即垂首不语,一旁的鲁媪左右环顾,甚是迷茫。

  怎的,柳府内部还搞分歧?

  鲁媪疑惑不已,身边的人也没给出个答案。只柳同知强调说道:“今后不必再来。”

  上一秒柳夫人还在说一定要想出办法促成婚事,下一秒柳同知便断言此事不成。

  如此变化,让从来没好奇心的鲁媪都忍不住诽腹,那左氏还真有什么大气运不成?

  柳府怎么喧闹左四娘并不知晓,反正他们家是气翻天了。

  涉及她的婚事,还是态度这么强硬的人家,左丹臣将左香君直接找来。

  彼时堂上坐着的是面容冷峻的祖父,左手边是自己的父亲、母亲。

  左香君忐忑行礼,“祖父、祖母安好。”

  偏身正欲向父母请安,左丹臣示意,“不必多礼,坐便是。”

  看向父亲母亲,双方都朝她颔首点头,她乖顺落座。

  左丹臣将今早的事娓娓道来,他一面说一面观察左香君的神色。见她没有因为此事焦急恼怒,他满意地点点头。

  心里暗道,是个沉得住气的好孩子。

  说完后,他问左香君:“你对柳府是何看法?”他们直觉对方不好,但婚姻之事,最重要的是亲身上阵去过日子的人。

  所以哪怕柳府不佳,他们也想知道四娘心里在想什么。

  话说开了,心里就少了怨怼。

  左香君明白祖父和父母的苦心,她将自己的心里话如实相告,“柳府并非好归宿,柳七郎也实非良人。祖父和父亲、母亲忧虑深远,坚持回绝,四娘觉得并无不妥。”

  左丹臣满意地点点头,他看着左父左母颇为感慨,“是个踏实的好孩子。”

  “剩下的事情你们聊吧。”左丹臣坐了一早上,坐累了,“莫要为此事忧心,柳同知还不至于这么没有远见。”

  左丹臣一走,左香君便来到母亲身边。

  左母看着年轻稚气的四娘,她抚了抚四娘的秀发,“若不是你那……没福气,何至于此呢?”

  左香君小时候定了一门亲,只不过对方不幸病逝,这亲事就此作罢。

  左母是气懵了,想得极远。

  她念着,若左香君能早早定了亲,成了家,就哪里还用被这样没远见的人家给盯上。

  不同意便摁头让人同意,以权压人。如此蛮横离谱,香君嫁过去后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左香君见都没见过那什么劳什子未婚夫,只听父母提过一两句少年英才。可说实话,少年青葱,经历未长,少时的一切只是短暂惊艳罢了。

  但就是这样一个永远留在过去的幻想,让家中的长辈无尽感慨。

  能在孩子幼年便定下亲事的人家,那父辈或祖辈的关系肯定十分要好。正因如此,逢年过节的时候,但凡碰上那家人,对方都要用一种她是未亡人的目光来看待她。

  起初家里人不觉得有什么,那孩子走得痛苦,是两家人心中共同的缺失。

  直到后来她的婚事因为此家人受到影响,家里人才注意到对方那压迫的目光已经越界了。

  如此关注左香君,相熟的人家势必要追问缘由,这一问,知道左家和他们家关系还那么好,谁敢介绍小郎君过来呢?

  就这样,她的婚事也蹉跎了下来。

  现年她已经十八,京都早嫁成风,其余各州虽然没那么早,但也不崇尚晚婚。

  在家中的日子自是好过的,但偶尔的风言风语也让人不尽困扰。听到母亲又提起此事,左香君眉心紧蹙,“母亲何必再度念起亡人。”

  她因为这件事被诟病的次数还少么?总是不长教训,无怪乎别人觉得左家对亡人念念不忘。

  别家好好的郎君,干嘛要来你家被你们比较呢?长此以往,无错便是有错,有错更是大错!

  左母说完其实就后悔了,她头疼扶额,“是我的错,我被柳府气傻了,张口尽是傻话。”

  左香君也后悔自己的疾言厉色,母亲也是为她不甘,若不是心疼她,她又怎会将闭口不谈多年的人又重新翻出。

  “不是母亲的错,错就错在那以势压人的柳府。”左香君心下愤懑,“不过一州同知,竟然如此嚣张。我们京都的姑父官拜户部侍郎,正经京官,都不见他有如此时刻。”

  左父扶着左母,“地方上官有的就是这般狭隘的,在一地为长,便以为此地便是他的一言堂。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做人做事,还是该谨言慎行为先。”

  早年扈赏春刚入京,左露华和他们书信往来也更多。

  左露华在信中不下一次地写到,那些外派回京的地方官入京后如何‘水土不服’——不过进京月余,便得罪了贵人。

  贵人眉眼一抬,下面的人深谙其理。不过随意操作一番,那地方官在京都的窝都没暖起来呢,就又被挪到那山岭密林的不毛之地去了。

  左露华和他们家关系好,往时说这些,一是和他们分享京都讯息,二便是提醒他们不必过分惧怕当地官员。

  有话说话,有事做事。

  地方上的人常常拿着鸡毛当令箭,明明上面没有这些旨意,他们上瞒下欺,却引得一手好风波。

  这些人有时连京都权贵都不放在眼里,可见平时作风。

  左露华希望他们不要因为对方的一身官服,就走歪了路,做错了事。

  直言:“扈赏春官位再小,只要在京都,这些人都会忌惮三分。若有麻烦,只管报上扈赏春的名字,此皆小事尔。”

  几十年过去了,他们一次都没使上过这‘挡箭牌’。

  按左丹臣的意思就是,能知道这些消息,于他们已是大用。

  聪明人自当能利用自身之势为自己化解危机,扈赏春的名头可用一次两次,但不是次次。

  万事,还得靠自己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