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蛰伏期-《逆贼竟是我自己》

  待一桌人风卷残云后后院的人出来收拾碗筷,看着洁面一新的碟碗,大家都开始怀疑自己有没有上过菜。

  扈赏春是和大家一起吃的,人多就是有一点不好,一旦有个人动作快点,后面的人便生怕自己会被落下。

  很多时候一起吃饭不是饿的,是气氛到那儿了,就是得动作快点。

  下属们:真的么,真的不饿么?老年人连干三碗不算饿算什么?算身体素质好么!

  伤人的话不必说,大家站在一起消食的画面自有印证。

  一群人里就扈赏春肚子最大,其中内情可见一斑。

  在扈赏春的房间里站着开会,大家忙着复盘今天的事情。那些人虽然态度强硬,嘴上也都是浮言,可细究起来,可是有很多隐藏信息的。

  比如说,官衙上下一体,统一口径,意志相合。他们已经达成了同舟共济的决心和意识。

  比如说,对方态度强硬,处处向着百姓说话,以百姓视角叙述吉州灾情。他们是为了真正的民生计,不是为了喊口号,更不是为了想要掩藏什么。

  再比如说,他们对此打断对方的论述多次往税务上扯,对方还是有耐心地撇开,而不是怒而反目。

  就都是讲道理的人,体面和常识具在。轻易不会攀扯其他。

  如此看来,吉州的不好是真的。和冉州、沧州作对比,它勉强过得去。

  可民生大计怎能轻易对比而来呢?

  既然能对比,那怎么不跟江南比,不跟京都比。

  同京都比,何处不穷夷?

  单靠吉州尚能喘息来论断秋税宜收,未免过于武断!

  对此郑隅不禁思考,所以陛下让他们一行人来吉州就是单纯给他们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后平白送死?

  他得罪了谁?

  谁得罪了陛下??

  视线缓缓上挪,郑隅的目光里逐渐出现一个人——扈大人。

  扈赏春作为他们的顶头上司,更是作为新晋的皇亲国戚,本以为有他此行怎么也不会严重到哪去,谁知事情就是因他而严峻。

  为何呢?

  因为……离王?!

  郑隅百思不得其解,离王不是皇孙贵胄吗?再讨厌一个人总得有个度吧!

  若是姻亲都要被牵扯,那这个世界上最该死的不是皇帝本身??

  他可是他亲爹啊~

  “郑大人,郑大人!”

  郑隅被众人唤回思绪,彼时的他压根没注意到自己方才的想法有多大胆。

  “什么?”一抬眼众人都看着自己。

  身边人好心提示,“扈大人说他们后面可能会派人约我们一起下乡县去审计民生,问有谁要去。”

  郑隅满脸问号,不是问谁要去吗?怎么都看他,他可没说话。

  环顾左右,众人都后撤一步,他此时站在最前端,隐有揽事之意。

  郑隅:“……”是不是在欺负爱出小差的人。

  到这份上,郑隅麻木撇嘴,“我可以去。”

  众人欣赏的目光将郑隅包裹得密不透风,似乎怕人跑了,高帽一个劲地往上盖。

  扈赏春挺欣赏郑隅这个人的,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他老实啊~

  郑隅:这是什么好话?

  你会夸陛下老实吗?

  没有人会时常在心里诽腹圣人,除非他是开了窍的郑隅。

  有些路子一旦走通了,就开始百无禁忌了。

  “大人,某可以去,但这……就我一个人是否过于冷落?”先推出的人拥有再选一个的权利,职权翻转,大家看待郑隅的目光从‘你个傻子’秒改‘郑大人我上有老下有小’。

  郑隅微笑摇头,谁没有啊?

  他就经常在家老子和孙子自由切换,他部分‘老小’还就在现场呢。

  扈赏春好心给郑隅点一个,如此他也不会得罪人。“就季青吧,他通晓农事,应该能看出点东西。”

  既是大人亲点,陈季青上前拱手,“属下听命。”

  驿站灯火燃至午夜,看着灯火通明的房屋建筑,谢依水迟迟没有动身。

  护卫不解,“女郎?”不是要跟大人会合吗?紧赶慢赶终于快要见到真人,这会儿临门一脚却总也落不下。

  谢依水在驿站对面的小客栈住下,这个客栈作为驿站的斜对角,居高楼之上便能盯住驿站的动态。每日人流进出,对方灯火烛息时刻一目了然。

  如此好的方位,谢依水都不敢将窗户完全打开。

  因为很可能一打开,她就和其他的探子水灵灵对上视线了。

  另一个护卫大掌拂过拍了那人一下,“女郎自有安排。”不该问的别问。

  再言,隔墙有耳,一切行动更该隐蔽。

  扈山不是很懂,他挠挠头走到房间角落面壁思过。好不容易走到这儿了,但还是得顾忌左右。原来出门办事没有想象中的好玩,大家以前说的都是真的,没骗人。

  这几个护卫都养在庄子上,孤儿出身,随主家姓扈。

  这事儿是他们自己要求的,扈赏春对此没意见。

  得了主家的姓,那便拥有了相对的归属感。因此比起扈府上招募而来的护卫,庄子上的人对于扈府更为忠心。

  谢依水的总体感受——忠心是忠心,就是偶尔会掺杂一两个榆木脑袋。

  好在人听话,倒也没坏事。

  谢依水办事的时候为人冷肃,但私下底线极低,只要不是犯原则性错误,她都不会生气。

  一路走来他们摸清了女郎的脾气,扈山也相对放松,这会儿被同伴提醒,他觉得自己有点放松过头了。

  女郎方才没说话,但他再笨也感受到了她的不悦。刚要不是有人替他解围,他估计会在那里尬到死。

  谢依水一转身,身侧之人眼力见十足,手腕一抬,便立即关上窗。

  动作一出,扈山立即转身低头,姿态紧绷。

  这几个护卫里就他年龄最小,而据护卫们所言,他的功夫又最高。

  谢依水看着十六七的少年,比扈通明也大不了多少。

  “出行在外谨言慎行。”谢依水盯着他,“武艺再高也怕菜刀,不能凭着身手就小瞧任何人。”况且只要是冷兵器的对决,数量压制总是有着绝对优势。

  蝼蚁再弱,亦可吞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