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不白来-《逆贼竟是我自己》

  扈玄感一向敬重这个如山海一般高大辽阔的父亲,但今天,他说不出任何抚慰之言。因为他也做了父亲,他也有自己的家庭。

  作为扈家人,作为扈赏春的亲子,他可以为自己的父亲肝脑涂地。但他的孩子不行!他不该承担这样的后果。

  错开眼,扈玄感第一次拒绝和父亲交流。

  扈通明不管交流不交流,先解决他的生存问题吧!

  谢依水一手支额,看着这家人笑而不语。

  直至气氛沉静,她才开口。“走不了了,哪怕别人没发现,他也不会放我们走。”造反一事他们是知情者,除了隐瞒和为其奔走,便再无他法。

  造反是大事。

  扈赏春因为扈成玉而冲动,最后买单的是所有人。

  这家人的因果循环往复,无人能置身其外。

  她来到这里,成为扈三娘的一部分,所以她也是因果的一环。闭环了。

  能跑的时候不跑,现在越陷越深怎么可能走得掉。

  “吸引长公主的注意,我是想借她的权势为后面的舆情推波助澜。”想进离王府,仅凭这含糊其辞糊裱装饰的十年是不够格的。

  若是长公主也觉得她不错,那她的来历身份便都有了落点。

  长公主都说好的人,谁还敢评差。

  就算心里嘀咕,明面上也会认下她清清白白的说辞。

  “那长公主认下你了,你后面怎能移意而改?这不是得罪人吗?”平白树敌,也没多明智。

  谢依水满不在意,她回复左大郎,“长公主是我们的对立面,得罪了便得罪了。”长公主是实打实的皇帝派,注定的敌人。

  只有有本事的人才会得罪人,怕得罪,那就不该走到今天。

  即使他们没走到破釜沉舟的那一天,但破釜沉舟的勇气必须得有。

  谢依水此时成为了所有人的主心骨,自她明白自身处境后,她搞事的心比扈赏春还要强烈。

  扈赏春为官多年,又跳船择主,他自认自己是有野心的。

  找到三娘为其一,但事情走到今天,也不全是这个缘起。

  谢依水目光灼灼,语气坚定,她意之坚,越所有人尔。甚至,她比任何人都还要果决干脆。

  ——天生的上位者。

  扈赏春径直问道:“三娘不想止步于王妃?”做皇后?

  谢依水勾唇,皇后么?

  就皇后么?

  就当她是吧。

  “来都来了,咱们可不能怂啊!”谢依水看着众人,“不为自己计,为子孙计,那都是千秋功业。”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前面她有,后面也可以有。

  既然这样,那就该往上走。坚定地大步地,往上走。

  世态浑浊,那便以身作饵,激浊扬清。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一个好的时代该是什么面貌,既然有机会做到,为什么不做?

  死?

  人生死一场,天地为我冢。不白来!!

  都不白来!!!

  扈成玉疯了,她甚至比扈赏春还要疯魔。

  扈通明决定换回本姓,“既如此,那便干。”

  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人生可以如此激昂澎湃,九族全上赌桌,反正按资砍头,他也是中不溜。

  她想做王妃、皇后,那就做。

  她这么厉害,如果俞朝有这么一位皇后,天下必定有所不同。

  扈玄感并不相信扈赏春和傻子扈通明,但他信任谢依水。

  她说可行,那事情便大有可为。

  她太淡定了,仿佛所有人都只是她棋盘上的一子,而她才是执棋人。

  “三娘。”扈赏春终于再度说话,“你希望我们怎么做?”

  谢依水星眸熠熠,整个人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她勾勾手指,“不都说了吗?舆情!”

  京都八卦盛行,关于扈三娘的八卦也一直高居京都舆论榜的榜首。所有女郎共同认知——扈三娘是不同的,她和所有人都是不同的。

  从家庭氛围到自我信念,她都太有力量了。

  正常人听到这些流言蜚语,身世八卦恨不得吊颈而亡,以证清白。

  但她不会。

  扈三娘不会。

  相反,她还会心平气和,气质淡然地出席宴会。

  每一场宴会上,她都是隐晦的中心。

  榜上之人走进现实,堪比亲见偶像。

  这一次,不知道从哪儿开始传来谣言,说扈三娘爱恋离王。

  一众小娘子:不可能!根本不可能!!这绝对是谣言。

  一个不拘泥于世俗的女子,怎么会轻易被美貌所蛊惑?

  扈三娘这么……啊,不成器吗?

  很扯的传闻,偏偏传得有鼻子有眼。三人成虎,事情发酵不到三日就传到了南不岱的耳中。

  南不岱本人:“?”

  别庄上的谢依水指使着扈通明在折腾窑鸡,“这是个技术活儿,打我第一眼瞧见你我就知道,你是走技术路线的。你这样的天赋条件,就硬生生地将你和那些空靠蛮力的粗莽,给完全区分开来。技术轻巧型人才!棒棒棒!!”

  洗脑期间还不忘竖起大拇指。

  偶尔天色翻凉,一舒服点谢依水就想出来转转。

  之前出门总有意外,这次她自己制造了点意外,其他人应该忙着迷惑呢吧。

  搭建土窑还真需要点建筑基底,谢依水就这么一描述,扈通明不知道开的哪门子窍,搞得有模有样的。

  建筑完毕,仆妇开始生火热灶。

  搭建者满头大汗,心怀成就。少年眉眼一挑,意气生动。“怎么样?带我出门没错吧?”

  替谢依水造谣是个费脑力的重活,其中还不乏‘工伤’。

  什么爱恋不爱恋的,他就没见这女人对谁有过青眼。

  都说郎心似铁,照他看,女郎才是一等一的狠人。

  高大的火苗在土窑里跳动,火光从缝隙处舔舐周遭,没多久土块便被烧得烫手。

  谢依水盯着土窑哪有工夫和他侃大山,开口就是,“对对对。”

  极其敷衍,当事人格外受用。

  少年轻抬下巴,眼角眉梢都是喜意。

  他就是很厉害的。

  烧烫土块,将包裹好的土鸡放进去。敲掉建筑,而后铺平生焖。

  余温会将东西焖熟,保留汁水的同时还会带着食材与包裹物的香气。

  这一套流程走得很久,等他们吃上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