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有酒吗-《网游:肉身无敌进游戏反而变弱了》

  来时的路,正在被吞噬。

  他身后,是血肉空间的崩溃。

  巨大的肉壁,如同融化的蜡烛,滴落着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液体。

  脚下的地面,裂开一道道深不见底的缝隙,深渊的意志在回响,要将这个异物彻底埋葬。

  严酒没有回头。

  他朝着记忆中入口的方向,疾奔。

  光,在前方。

  那个他闯入时的裂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

  像一只即将闭合的,垂死的巨眼。

  距离在缩短。

  但裂口闭合的速度,更快。

  严酒的身体,在崩塌的空间中化作一道残影。

  脚下的肉质地面不断塌陷,他只能借着墙壁上那些尚未完全液化的血管,不断借力,向前。

  来不及了。

  他看着那只剩下最后一道缝隙的出口。

  【星界行走】!

  他的身影,在原地炸开,化作一片即将被黑暗吞噬的,最后的璀璨星屑。

  下一秒。

  他出现在了裂口之外。

  身后恶魔之门,发出了最后一声不甘的哀鸣,彻底化作了漫天的碎石与尘埃。

  严酒落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

  他看向下方的盆地。

  战争,还在继续。

  他一手缔造的恶魔军团,依旧在疯狂地厮杀。

  没有了恶魔之门的压制与新生力量的补充,那些刚刚“诞生”的恶魔,明显落入了下风。

  他带来的那支混编军团,正在用最原始的方式,吞噬着它们的同类。

  胜利,只是时间问题。

  他没有再管下面那场混乱的战争。

  数量太多了。

  就算他法力全满,也不太可能清理干净。

  他转身,看向那深不见底的,陡峭的崖壁。

  那是他下来的路。

  也是他回去的路。

  向上,总比向下要难,他将长刀收回鞘中,双手抓住了冰冷的岩石。

  攀爬,开始。

  十分钟过去。

  他只向上移动了不到百米。

  崖壁湿滑,几乎没有可以稳定借力的地方。

  他每向上一步,都要消耗巨大的体力。

  汗水,从他的额头渗出,很快又被深渊的寒风吹干。

  一瓶蓝色的法力药剂,也被他灌了下去。

  法力,在缓慢地恢复。

  他需要用【风步】和【星界行走】来跨越一些根本无法徒手攀爬的距离。

  也需要用【土盾】来抵挡那些时不时从上方坠落的碎石。

  一个小时。

  深渊的底部,那场战争的嘶吼声,已经变得微弱。

  他悬挂在半空中,像一只渺小的壁虎。

  又一瓶法力药剂下肚。

  药水带来的冰凉感,让他疲惫的精神,稍微振作了一些。

  这比和boSS战斗还要累。

  他抬头向上看去。

  那道将天空割裂的巨大裂缝,依旧遥远。

  他没有停歇,继续向上。

  不知过了多久。

  他终于看到了裂缝边缘,那熟悉的,被永夜笼罩的天空。

  他背包里的法力药水,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瓶。

  背包里昂贵的蜜酿,也消耗了大半。

  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手臂肌肉贲张,将自己的身体,拉上了平地。

  他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型,躺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手臂与大腿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这是体力透支的迹象。

  他躺了很久。

  直到那股深入骨髓的疲惫感,稍微缓解了一些。

  他才缓缓坐了起来。

  他走到了那道巨大裂缝的边缘,向下望去。

  深渊的底部,一片死寂。

  只有无尽的黑暗。

  他从背包里,拿出了最后一瓶蜜酿。

  他拧开瓶盖,仰头,将甘甜的酒液,一饮而尽。

  一股暖流,从胃里升起,驱散了身体里残留的寒意与疲惫。

  严酒站起身。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转身朝着永夜壁垒的方向,迈开了脚步。

  徒步返回的路,远比想象的更加漫长。

  永夜壁垒的方向,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悬在地平线的尽头。

  四周是永恒的,铅灰色的荒原。

  “真是累死人了。”

  严酒晃晃悠悠地走着,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蜜糖苹果,狠狠啃了一口。

  清脆的咀嚼声,在这片死寂的土地上,显得格外突兀。

  “什么时候才能有坐骑啊。”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打开了自己的战利品列表。

  那颗心脏的掉落,还未来得及细看。

  【恶魔心脏的外壳】

  【品质:白银】

  【等级需求:16】

  【装备类型:盾牌】

  【属性:力量 40,体质 100】

  【恶魔之心:受到攻击时,有10%机率从外壳上脱落一块恶魔胚胎,协助你战斗。】

  【职业需求:战士,圣骑士】

  ……

  这面盾牌的造型,像是一块不规则的黑色甲壳,表面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筋络,看起来有些恶心。

  属性倒是不错,尤其是那个特效。

  严酒随手将它丢进了背包的角落。

  【技能书:恶魔之门】

  【恶魔之门:召唤一座恶魔之门,恶魔之门持续5分钟,每10秒孵化出一个恶魔胚胎,无差别攻击周围生物。冷却时间120分钟,消耗法力值:500点。吟唱时间:30秒。】

  ……

  严酒的眉毛挑了一下。

  这技能有点意思。

  召唤一个移动兵营,虽然召唤物敌我不分,但用来制造混乱,或者单刷某些特定场景,应该会有奇效。

  就是吟唱时间太长了。

  三十秒,足够他被人打死好几次。

  他点击了学习。

  最后一件物品,是一块拳头大小,通体漆黑,却不断扭曲着内部空间的石头。

  【空间之石(任务物品)】

  这应该就是任务的关键了。

  严酒收起所有东西,加快了脚步。

  天色,似乎变得更暗了。

  风中,开始夹杂着一股熟悉的,铁锈与圣光混合的味道。

  那座山脉般的要塞,终于近了。

  巨大的城门,依旧紧闭。

  城墙上,有零星的火把在燃烧,几个负责守望的黑甲战士,如同雕塑般立在墙垛之后。

  严酒停下脚步。

  他看了一眼高耸的城墙,又看了看自己。

  让他扯着嗓子喊人,实在是太费力气了。

  他伸出手。

  一团橘红色的火球,在他的掌心迅速凝聚,膨胀。

  他对着那扇厚重的金属巨门,随手一挥。

  “轰!”

  火球在门上炸开,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碎裂的火星,四散飞溅。

  城墙上,那几个雕塑般的战士,瞬间动了。

  他们探出头,向下张望。

  很快,城墙上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金属摩擦的脚步声。

  严酒抱着双臂,在原地耐心地等待。

  过了许久。

  “嘎吱——”

  那扇他不久前才穿过的巨门,再次缓缓向内打开。

  阿格拉玛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后。

  他的身后,跟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圣骑士。

  年轻的战士罗,也在其中。

  他们列成一个防御阵型,走出了城门。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极度的警惕与凝重。

  当他们看清外面只有严酒一个人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阿格拉玛停下脚步。

  他看着这个去而复返的陌生人,身上沾满了尘土,看起来有些疲惫,却没有丝毫受伤的痕迹。

  他甚至没有看到任何深渊气息侵蚀的迹象。

  “你……”

  阿格拉玛开口,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问他为什么回来?

  问他有没有事?

  还是问他,有没有看到那扇门的恐怖?

  罗向前跨出一步,他死死地盯着严酒,那张年轻的脸上,情绪复杂到了极点。

  有愤怒,有庆幸,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因为对方能活着回来而产生的荒谬感。

  “你逃回来了?”

  严酒抬眼看了他一下。

  他没有跟这个年轻人废话。

  他从背包里,拿出了那面黑色的盾牌,还有那块不断扭曲的空间之石。

  他随手向前一扔。

  “哐当!”

  盾牌落在众人面前的石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块空间之石,则被他精准地抛到了阿格拉玛的怀里。

  阿格拉玛下意识地接住。

  那块石头上传来的,那种属于空间本身的奇异律动,让他魁梧的身躯,猛地一震。

  “解决了。”

  严酒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有酒没有?”

  空气,凝固了。

  荒原上的冷风,吹过每一个人冰冷的铠甲,却吹不进他们已经停止运转的大脑。

  解决了?

  有酒没有?

  这两个句子,每一个字他们都听得懂。

  可组合在一起,却变成了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天方夜谭。

  罗张着嘴。

  他看着地上的那面盾牌。

  那上面散发出的,纯粹而邪恶的气息,做不了假。

  他又看向阿格拉玛手中那块扭曲的石头。

  那是什么?

  他不知道。

  但他看到了大骑士长脸上的表情。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种混杂着极致的震惊,茫然,与难以置信的表情。

  阿格拉玛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低着头,反复摩挲着那块空间之石,眉心那枚圣光印记,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闪烁。

  他能感觉到。

  那扇困扰了他们多年,吞噬了无数同胞的绝望之门,它与这个世界的连接。

  断了。

  彻底地,从根源上,被斩断了。

  周围的黑甲战士,也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他们看看地上的盾牌,看看大骑士长,最后,又齐刷刷地看向严酒。

  这个男人,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

  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不耐烦。

  仿佛他刚刚完成的,不是一件足以颠覆整个世界历史的壮举。

  而仅仅是,完成了一件麻烦的差事,现在只想快点拿到报酬。

  没有欢呼。

  没有呐喊。

  甚至没有一丝喜悦的情绪。

  这座在绝望中矗立了千年的要塞,这些在绝望中战斗了一生的战士,早已忘记了该如何去迎接胜利。

  胜利这个词,对他们而言,太过遥远,太过陌生。

  以至于当它真的到来时,所有人的第一反应,是茫然。

  是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感觉。

  仿佛这是一个恶毒的玩笑。

  一个比绝望本身,更加残酷的幻觉。

  “我……”

  罗的喉咙里,发出一个干涩的音节。

  他向前走了一步,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魔偶。

  他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那面盾牌。

  当他的手指触碰到盾牌的瞬间,一股阴冷的力量,顺着他的手臂蔓延上来。

  是真的。

  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抬起头,看向严酒。

  嘴唇翕动了半天,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他像是终于从那场持续了千年的噩梦中,找到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那些依旧呆滞的同伴。

  “我……我去拿酒。”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