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介甫归心-《幻想降临:我建运朝踏碎无数异族》

  囚笼的藤蔓被最后一缕银线绞断时,唐青枫的傀儡还在枝桠间灵巧跳跃;

  公孙剑收剑入鞘的瞬间,溅起细如尘埃的雾;

  笑道人甩动拂尘,淡金光晕裹着老人的手臂,帮他稳住踉跄的身形。

  吕浩提着焚焰刀守在营地入口,火刃余温灼烧得空气发颤,他时不时回头望向村子的中央 。

  周明衍正弯腰扶起个缩在笼角的孩童。

  那孩子约莫五六岁,脸上还沾着草木灰,被周明衍握住手时先瑟缩了一下,随即死死攥住对方的铠甲下摆,眼泪突然涌出来,却不敢哭出声,只把脸埋进鎏金鳞甲的褶皱里,像抓住救命的浮木。

  营地中央早已没了猪人的腥臊,只剩此起彼伏的声响织成一张网。

  有中年汉子刚踏出囚笼就腿一软跪倒,先是低声呜咽,接着变成撕心裂肺的哭嚎,眼泪混着泥土在脸上淌出沟壑;

  有妇人抱着孩子,眼神茫然得像丢了魂,直到看到周明衍的铠甲,才突然反应过来,抱着孩子就往这边冲;

  “多谢恩人救命之恩!”

  最先叩拜的是个左腿缠血布的汉子,他撑着断木起身,重重磕在地上,额头撞得泛红,

  “我家娃刚才都被按在水坑里了,再晚一步…… 恩人,我这条命,以后就是您的!”

  这一拜像颗火星落进油锅,百姓们接二连三地跪倒,有的磕得地面闷响,有的眼泪滴在草叶上,洇出深色的痕。

  “我愿为奴为婢!”

  “恩人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我会打铁,能给恩人铸兵器!”

  周明衍赶紧上前扶起最前面的汉子,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传递过去:

  “诸位快快请起,你们这样太折煞我了。”

  “我叫周明衍,在附近建了玄周村。

  如今天地大变,外面凶兽遍地,你们若是愿意,便跟我回村,咱们相互扶持,在这乱世里活下去。”

  “去!我们去!”

  汉子刚被扶起,又激动地抓住周明衍的胳膊,

  “我是木匠,会打桌椅、修屋顶,到了村里,我给恩人盖最好的房子!”

  “我是造船师!”

  人群里炸开个洪亮的声音,皮肤黝黑的汉子攥着半截木尺挤出来,

  “我在江南船厂待过,福船、沙船都能造!村里要是靠河,我能造渡船!”

  “我会鞣皮!”

  “我懂点医术!”

  “我会种庄稼,荒地也能种出粮!”

  有技艺的人纷纷往前挤,眼里闪着光。

  周明衍看着这场景,心中也是暗自点点头。

  这些不是只会依附的流民,是活着的宝贝。

  他想起父亲说的 “建村先建业”,此刻才算懂透:

  没有木匠,房子建不起来;

  没有造船师,大河就是天堑;

  没有农夫,粮库早晚会空。

  所谓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番话,在这方新天地里,不过是句自欺欺人的空话。

  他抬手压了压,人群渐渐安静:

  “大家的本事我都记着,到了村里,每个人都有去处。

  有屋住、有饭吃,谁也不会被丢下。”

  “在下王安石,见过这位英雄。”

  清朗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后传来,带着书卷气,却又透着股不容错辩的坚定。

  周明衍的动作猛地顿住,像被施了定身术 。

  他缓缓转身,只见青布长衫的青年从人群中走出,身形挺拔,面容清癯,眉宇间带着锐利的英气,双手拢在袖中,对着他拱手行礼。

  青年的长衫沾着泥点,却依旧整洁,腰间系着块素玉,眼神亮得像淬了光。

  “王…… 王安石?”

  周明衍的声音发颤,脑海里瞬间翻涌 。

  是写下 “少壮不立向,终生无所成” 的王安石?

  是两度拜相、推行 “熙宁新法” 的临川先生?

  是那个在北宋朝堂上,为了变法与满朝旧臣据理力争的王介甫?

  玄周村如今百废俱兴,缺的就是能定制度、谋长远的大才。

  制度混乱、赋税无章、流民安置…… 哪一样不需要章法?

  王安石的到来,比找到十柄玄阶武器还要让他欣喜。

  王安石见他愣住,眼底闪过疑惑,却依旧保持拱手姿势:

  “英雄认得在下?”

  “何止认得。”

  周明衍快步上前扶起他,语气里的激动压不住,

  “先生的‘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在下早有耳闻。

  只是没想到,会在此地见到先生。”

  王安石的眼神骤然一凝,握着周明衍的手紧了紧:

  “英雄竟知我变法之念?”

  在北宋,他的 “三不足” 之语被斥为异端,如今在这不知名的荒郊野外被人道出,心中的震动可想而知。

  周明衍引他到巨木下,避开围拢的百姓,声音放低却字字清晰:

  “先生在北宋想做的,是革除弊政,让流民有地种、有屋住。

  我现如今在这新世界建立起玄周村,想做的也是一样。

  让村寨里的百姓能有所安业。

  现在村里聚集的百姓还少,要是等以后百姓多了起来,制度的缺失就会让治理举步维艰!”

  周明衍知道王安石非趋炎附势之辈,威逼利诱无用,唯有共同目标能打动他。

  王安石果然被勾起兴趣,眉头舒展,目光扫过收拾行李的百姓:“英雄所说的‘安业’,是何意?”

  “安居易,安业难。”

  周明衍指着木匠和造船师,

  “他们有手艺能吃饭,可更多百姓只会种地织布,村里若没对应的活计,就算住上房子,也会心慌。

  我想分地给农夫,建工坊给工匠,定规矩护弱者,可这些,都缺个懂制度的人牵头。”

  王安石的眼神亮了,弯腰捡起树枝,在地上画着:

  “第一步当定户籍,区分籍贯、技艺、家口;

  第二步分田亩,按劳力授田,有劳力者多授,老弱少授;

  第三步设工坊,集中工匠统一调度。

  当年我在鄞县试行青苗法,让百姓春耕借粮、秋收归还,既解燃眉,又增粮产。

  在此地亦可仿此例 。

  村里存粮借给缺粮者,待有收成后还,不取高利,只保本息,既济急又周转粮库。”

  他画得快,说得更急,眼底的光越来越盛,像压抑许久的想法终于有了出口。

  周明衍静静听着,等他说完才开口:

  “先生所言,正是在下所想。

  若先生愿留,我周明衍愿将流民安置、制度设计全权交予先生。

  村里的粮库、工坊、田亩,先生可随意调配,我绝不干涉。

  就算试错了,咱们再改就是。”

  王安石的动作猛地停住,树枝掉在地上,盯着周明衍的眼睛:

  “英雄当真放权?不怕我的法子乱了秩序?”

  “怕什么?”

  周明衍笑了,语气坦诚,

  “先生的法子是为百姓好。

  而且,先生在北宋没能实现的理想,我想让它在玄周村实现。

  这里没有旧臣阻挠,没有祖宗之法束缚,只有想活下去的百姓,和能让先生施展的土地。”

  他望向玄周村方向,声音悠远:

  “我不仅想建村,将来还想建镇、建城,建庇护更多人族的运朝。

  先生的法子若在玄周村行得通,就能推广到更大的地方,让更多流民安家。先生毕生追求的‘治世’,不正是这样吗?”

  王安石站在原地良久,眼神渐渐柔和。

  在北宋,他的新法被斥扰民,理想被视为空谈,可在这里,有人懂他、信他、放权给他。

  玄周村不大,却像片干净的土地,能种下治世的种子。

  “好。”

  良久,王安石开口,声音沙哑,对着周明衍拱手,多了几分郑重,

  “在下王安石,愿留在此地,与主公一同,让这玄周村,成为我人族的一大乐土!”

  周明衍心里的石头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介甫,欢迎来玄周村。”

  唐青枫这时走来,骨扇轻摇:

  “明衍,这位先生气度不凡,怕是个大才吧?”

  公孙剑也上前致意,笑道人晃着酒壶打趣:

  “老道看先生是做实事的,以后村里又多了一位妙人。”

  收拾妥当后,队伍向玄周村出发。

  唐青枫和公孙剑开路,笑道人护老弱,吕浩断后,周明衍与王安石走在中间。

  路上,周明衍把天地异变、万界融合的事细细讲给王安石听,王安石听得认真,偶尔问起其他星域,听到 “承运遗族”“气运村寨” 时也不质疑,只默默思考对制度的影响。

  快到玄周村时,王安石看着牌坊上 “玄周” 二字,又看到村口忙碌的百姓,眼底闪过欣慰:

  “主公,入村后在下想先做三件事:一查户籍,二定田亩,三设工坊。

  先让百姓安下心,再谈后续。”

  “介甫有所不知,我手上有一件奇物,名叫碳基芯片,现在村内的人们都有了这个芯片,你可以直接通过脑海中的系统了解村寨。”

  王安石听过介绍后,随即扫过村口忙碌的百姓。

  这时候,一位老农蹲在田地边,指尖悬在半空轻轻点了点,嘴角慢慢勾起笑意,显然是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王安石脚步微顿,语气里带着探寻,

  “那位老者手指虚点的动作,想来便是那碳基芯片的缘故?”

  周明衍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笑着点头:

  “正是。芯片已融入每个人体内。

  村里的户籍、技艺、家口早就通过芯片录进主脑元枢,您若想查谁家种过田、谁家会打铁,只需通过自己的芯片连接元枢,数据就能直接显现在意识里,连纸笔都不用。”

  “之后,我们带回来的人们也会融入这个芯片,这样介甫你管理起来会方便许多。”

  说罢,从魔方中取出一枚芯片递给了王安石,王安石接过后,从后脖颈将芯片融入了体内。

  下一秒,眼前出现一块光幕,上面显示着:

  “王安石,无修为,擅长管理、谋略”,下方还有两个选项:“个人能力”“村寨信息查询”。

  “竟能如此便捷!”

  王安石眼中闪过惊喜,没想到这世间竟有这般无形的利器。

  他沉吟片刻,眼底的欣慰更浓:

  “主公既有此奇物,在下的安排也当顺势调整 。”

  周明衍笑着应道:

  “那村寨内大小事务就全凭介甫了!”

  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介甫放手去做便是,村里上下,无论是士兵还是百姓,都会配合。”

  村口的百姓听到动静,都围了过来。

  周佑霖和林婉清迎上来,一听周明衍介绍 “这是王安石先生”,周佑霖赶紧上前握住王安石的手:

  “久仰先生大名!村里一众大小事务难以安排,先生来得太及时了!”

  村口的孩童围了过来,好奇地看着王安石的长衫,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她怯生生地递过来一朵野花:

  “先生,给你。”

  王安石弯腰接过野花,摸了摸她的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