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三章 周娇娇失态-《娇娇女与她的糙汉子》

  陈二瘫在躺椅里等着人投喂。

  “县里状况如何?”周娇娇递给他一杯热水,“慢慢喝。”

  “别出去乱走,县衙请的支援正到处抓人。”

  周娇娇点头,“抓人的依据是什么?”

  “听说手心有茧子的都要查。”

  周娇娇惊讶:“没别的了?会不会......?”

  “冤枉好人?”陈二接口道:“宁可错抓不可放过,他们有赏金的。”

  “按人头?”她想起苏长堤的话。

  陈二说起玩笑话,“没看阿奇他们都在家吗?我可拿不出那么多赎金。”顿了顿又道:

  “放心,老爷子他们早就知道,不会出去的。”

  “唉......百姓的日子好难啊!”常年干农活的也有可能符合条件啊。

  “你说到点子上了。”陈二直起身,悄声道:“所以我才不择手段.....”

  周娇娇没接话,默默地翻着花生。

  “怎么,看不起我?”陈二有些急躁。

  周娇娇叹气,“我在想别的。”

  “噢?红烛说来听听?”

  周娇娇摇头,“都是些没用的。花生好了,不好消化,你少吃几颗。”说着用碟子装了三颗,递给他自己拿着。

  “切,小气。那日蒯员外的提议你有什么想法?”

  周娇娇想了想说道:“想了三首小调,拿不定主意用哪个。”

  “呵,你倒是一点不闲着。对了给你家那口子的信昨天已经送出去了。”

  可不是故意不给他的,谁能想到他能来?话说这人为啥嘚瑟到先锋营去了?军方还真是让人头疼。

  周娇娇望着他变幻莫测的脸,低声道:“多谢了,小宝不懂事,给你们添麻烦了。”

  陈二白了她一眼,躺回去扒花生。

  “你”

  “你”

  两人都笑了起来,又异口同声:“你先......”

  又引来两人的大笑。

  周娇娇用手指指他。

  陈二便道:“我是想讨你那曲子来瞧瞧。”

  周娇娇摇头:“我没写,若是可能明日让乐工来一趟,咱们一起商量吧。”

  陈二拿帕子擦了擦眼角,“成,我来安排。你要问我什么?”

  周娇娇扁扁嘴,组织了一下语言:“你得立下多大的功劳才能封侯?”

  陈二没立即回答,闭着眼睛轻轻敲打着扶手。

  周娇娇以为他为难,叹口气,“我不过随口问问。”

  陈二道:“做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伟业。”

  “这也太难了。”

  “你可知道蔡侯纸?”

  周娇娇一愣,没说话,那人被封侯可不单单是改良造纸术呀。

  “附耳过来。”陈二勾了勾手指,周娇娇挪了挪凳子,侧身过去。

  “你以为反王怎么没的?”陈二声音极低。

  周娇娇险些从小凳子上栽下去,被陈二一把拉住才稳住身形。

  “只是这样的功劳上不得台面,所以我还得费些周折。”

  周娇娇懂了,这是功劳有了,缺个名头。

  想了一下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京?”

  陈二扒拉着手指算了算,“最快也要三月后,欣赏几天烟雨江南再走。”

  周娇娇点点头:“你走之前......你还记得我有个庄子吧?”

  “嘶......红烛哇,我只是病了不是傻了。咦,不对,难道你想把那欢橘一糖的方子送我?”

  周娇娇扔给他半支烤香蕉,“做的什么美梦。”

  “哈哈哈,好吧,那庄子那么丑,你说说还有啥?”

  “我还不能确定。”周娇娇吞吞吐吐,实则心在滴血,“我去年捡了个粮种.....”

  “继续说。”

  “拿回来的时间比较晚,可一袋子种子收成却不少,这会儿已经又种下了,据说能种将近十亩地.......”

  “你确定是粮食?”

  周娇娇剜了他一眼,“我吃了。”指着泥炉道:“就用这个火烤的,还不错。”

  陈奕映并不当回事,“你要献上去?”

  周娇娇摇头:“不是我,是你。”

  “红烛忒大方了些。”陈奕映满眼都是笑意,“不怕我忘恩负义?”

  周娇娇白了他一眼,“还没影的事。不过三四月应该能收了,你莫不如等等结果。不过就算能成,也不够上贡的,我可没那么多地继续种。”

  “成,既然红烛诚心相赠,陈二自然全力以赴,不叫你失望。”

  两人又讨论了一下茶楼的事。

  “伶人的表现不错,可总像隔了一层。”陈奕映不满道。

  周娇娇抬头望向虚空,眼里多了一丝惘然,“陈二,你怎么看梁祝两人?”

  “怎么看?瞎看呗。这年月谁动心算谁输,为了情情爱爱和这个斗和那个争丢了性命,不值当。”

  不知为何说这话的时候他竟然有几分心虚,可他本就这么想,心虚什么。

  偷偷瞄了瞄那人,见她还在望天,才放松了后背,实实在在的躺了下去。

  周娇娇点点头,“你说得对。”

  嗯?

  “你真这么想?”他又反问。

  周娇娇摇头:“我怎么想不重要,戏班子、观众都这么想也行。”

  “可是......”

  “虽然是我写的,可我怎么想并不重要。”

  不重要为嘛一脸落寞。

  “唉.....红烛呀......曲高和寡不如泯然众生,可又不甘心?我说的可对?”

  周娇娇摇头,“我本就是众生,没那么好的才华。”

  “行,那你教教我,你怎么看这故事?”

  周娇娇注视了他两秒,转头拿起夹子,翻着铁网上的东西。

  “你可是为梁兄不值?”她忽然问。

  “嗯,有一点儿,若不是遇到女扮男装的英台他该是何等顺遂。”

  周娇娇抿抿唇,“你说的都对,可是......”良久之后,

  “可是那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思?像木偶一样混沌的人生就算顺遂吗?英台是他的知己,是和他灵魂共鸣的人......没有祝英台他穷极一生也不见得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是她唤醒了他,所以他才奋不顾身。”

  说完这番话,她木着一张脸把烤好的东西夹到盘子里。

  然后起身,“我出去走走。”

  如遭雷击的陈奕映躺在椅子里任由泪水四溢,梁山伯的幸福他这辈子都无缘体会,是他私心太重,活该孤独一生。

  周娇娇在宅子里转了许久才压下心底的烦躁,她不太习惯剖析故事,今日终究是她有些失态了。

  莫名其妙的把病人丢在那好像很失礼,不过让她回去是不能够了,丢不起那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