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新官上任与无声的绞索-《魔法双界行》

  新的监工头目来得比预想中更快。

  就在林烨初步站稳脚跟,他负责区域的开采效率因新方法的应用而稳步提升,矿奴们眼中希望渐生之时,一队人马簇拥着一个衣着体面、神色倨傲的中年男人,进入了暗鳞矿场。

  此人名为克伦威尔,据说是卡洛姆伯爵夫人那边的一个远房亲戚,靠着这层关系捞到了这个油水不算丰厚但足以作威作福的职位。他身材微胖,面色白净,与矿场粗粝的环境格格不入,一双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精于算计的光芒。

  格罗夫带着所有监工,包括林烨,在矿场入口处恭敬迎接。克伦威尔骑在一匹矮壮的驮兽上,用一块丝帕捂着口鼻,嫌恶地扫视着周围肮脏、昏暗的环境和那些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矿奴。

  “哼,果然是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克伦威尔的声音尖细,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优越感,“也就是伯爵大人仁慈,才让你们这些废物在这里苟延残喘。”

  他的目光在监工队伍中扫过,在穿着破旧矿奴服、显得格外扎眼的林烨身上停留了片刻,眉头皱起:“你就是那个被巡查使大人破格提拔的‘学者监工’?”

  “是我,林烨,见过克伦威尔大人。”林烨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

  克伦威尔上下打量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和警惕。一个矿奴爬到这个位置,本身就是对现有秩序的挑战,更何况还是巡查使亲自任命的,这让他感到有些不舒服。

  “听说你搞了些新花样,让产量提升了?”克伦威尔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只是总结了一些更有效率的开采方法,并在小范围内试行。”林烨谨慎地回答。

  “效率?”克伦威尔嗤笑一声,“在这暗鳞矿场,最重要的不是效率,是‘规矩’!是让这些贱骨头们知道,谁才是他们的主人!”

  他猛地一扬手中的马鞭,指向那些麻木的矿奴,声音拔高:“从今天起,所有规矩,按我说的办!以往的开采份额,增加三成!完不成的,鞭刑加倍!偷奸耍滑的,直接扔进惩戒洞!”

  此言一出,不仅矿奴们脸色惨白,连格罗夫等老监工都面露难色。增加三成份额?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只会导致大规模的伤亡和更强烈的反抗。

  林烨心中也是一沉。这克伦威尔,根本不在乎什么长远发展,他只想在最短时间内榨取最大价值,向上头表功,同时彻底确立自己的绝对权威。

  “大人,”林烨试图劝说,“矿奴体力有限,魔能侵蚀严重,骤然增加如此多的份额,恐怕会适得其反,导致产量下降,甚至引发骚乱……”

  “嗯?”克伦威尔的目光瞬间冰冷,如同毒蛇般盯住林烨,“你在教我做事?林烨,别以为巡查使大人高看你一眼,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本质上,还是个体质特殊点的矿奴!”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阴冷:“既然你对‘效率’这么有研究,那好,我就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从明天起,你和你手下那批人,负责开采西区那片‘废矿渣’!那里的矿石品质低劣,开采难度极大,一直无人问津。我给你……半个月时间,如果你能用你的‘新方法’,让那里的产出达到普通区域的标准,我就认可你的能力。如果达不到……”

  克伦威尔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你就和你的那些手下,一起滚回囚笼,并且,永远承担矿场最脏最累的活计,直到累死为止!”

  西区废矿渣!

  听到这个地名,连格罗夫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那里是矿脉的尾矿区域,魔晶石含量极低,混杂着大量无用的岩石和杂质,魔能侵蚀却因为地质结构原因异常混乱和狂暴,几乎是不毛之地!在那里开采,别说达到标准,能活着撑过半个月都是奇迹!

  这分明是借刀杀人!克伦威尔要将林烨和他刚刚凝聚起来的力量,彻底扼杀在萌芽状态!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林烨身上,有同情,有幸灾乐祸,也有亚伦、罗姆等人掩饰不住的愤怒和担忧。

  林烨迎着克伦威尔那挑衅而恶毒的目光,脸色平静无波。他早就料到新官上任会拿他立威,只是没想到对方如此狠毒,直接将他逼到了绝境。

  拒绝?那就是违抗命令,克伦威尔可以立刻以不服从管理的罪名处置他。

  接受?几乎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然而,在林烨的“多维感知”中,那片被称为“废矿渣”的西区,虽然能量混乱贫瘠,但在那混乱的深处,他似乎隐约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极其隐晦的能量波动,与他之前感应到的任何魔晶石都不同,更接近于……那古老符文散发出的某种“秩序”的韵味?

  危机之中,往往隐藏着机遇。

  “怎么?不敢了?”克伦威尔见林烨沉默,得意地逼问。

  林烨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缓缓开口:“谨遵大人之命。”

  他没有争辩,没有哀求,只是平静地接下了这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克伦威尔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算你识相!记住,只有半个月!”说完,他不再看林烨,驱使着驮兽,在监工们的簇拥下,向着为他准备好的、相对舒适的石屋走去。

  “林烨,你……”亚伦急得差点跳起来,被罗姆死死拉住。

  林烨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他望着克伦威尔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西区那一片荒凉、能量混乱的区域,眼神深邃。

  “走吧,我们去看看我们的‘新领地’。”他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来到西区废矿渣,眼前的景象比传言中更加不堪。岩壁松散,颜色斑驳,几乎感受不到像样的魔晶石能量波动,只有各种属性的魔能侵蚀如同无头苍蝇般混乱冲撞,让人头晕目眩。在这里待久了,恐怕魔能侵蚀的速度会比其他地方快上数倍!

  “这……这根本就是绝地!”亚伦绝望地说道。

  雷克皱着眉头,感知着四周:“能量很乱,几乎无法利用。”

  罗姆试着用矿镐敲击岩壁,只崩下一些毫无价值的碎石。

  然而,林烨却闭上了眼睛,全力催动“多维感知”和那初窥门径的“纹理视觉”。他屏蔽了表层那令人不适的混乱能量,精神力的触须如同深海探测器般,向着岩层更深处蔓延。

  一寸,两寸……一尺,两尺……

  就在他的精神力几乎要耗尽时,在那片混乱贫瘠的岩层深处,他猛地“看”到了!

  那并非魔晶石常见的蓝色能量光泽,而是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纯粹和稳定的银白色光点!这些光点如同夜空中的星辰,稀疏却顽强地镶嵌在岩层深处,它们周围的能量“纹理”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有序”状态,仿佛自成一体,将外界的混乱与侵蚀完全隔绝!

  这种银白色光点散发出的能量波动,与他脑海中那古老符文,以及“星幽罗兰”的纯净气息,隐隐有着某种同源的特质!只是更加内敛,更加……古老!

  林烨猛地睁开眼睛,疲惫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

  这哪里是什么“废矿渣”?这分明是一个未被发现的、蕴含着特殊能量矿物的宝藏!克伦威尔的刁难,阴差阳错地,将他推到了这座宝藏的大门之前!

  “我们有救了。”林烨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充满了力量,“而且,或许……我们找到了真正打破困局的关键!”

  他看向身边茫然的同伴,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克伦威尔想用这里困死我们,他却不知道,他亲手为我们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从现在起,这里,就是我们的秘密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