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雨夜斩恩,道心染血-《灵气复苏:我能截胡全部机缘》

  哗啦啦——

  不知疲倦的暴雨如倾盆之水,将江南旧城区的青石板路彻底淹没。冰冷的雨水混杂着泥土的腥气,冲刷着古旧的屋檐,将沿街商铺的霓虹灯光晕搅碎成一片片浮在积水上的、迷离的光斑。

  空气里,满是湿漉漉的寒意。

  凌策就站在这片光怪陆离的倒影中央。他没有撑伞,周身却滴水不沾。密集的雨点落在他身前三尺处,便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向两侧悄然滑开,在他脚下留下一圈干燥的地面,与周围湿透的世界形成了鲜明而诡异的割裂。

  他的气息与这片雨夜融为一体,沉静如深渊,又仿佛是风暴来临前那最极致的死寂。

  终于,街角的阴影蠕动起来。

  几道身影如同从黑暗中渗透出的墨迹,无声无息地浮现。他们的步伐、呼吸、甚至心跳都仿佛被某种精密的仪器校准过,协同一致,带着一种将环境完全纳入掌控的、猎食者独有的压迫感。

  欧洲地下世界凶名赫赫的顶尖猎杀小队——“衔尾蛇”。

  为首的队长是个金发碧眼的白人,他舔了舔被雨水打湿的嘴唇,脸上挂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他们没有急于进攻,而是在十米开外停下,不动声色地散开,形成一个完美的半圆形包围圈,封死了凌策所有退路。

  “凌策先生,为了等你,我们可是淋了很久的雨。”队长用一口流利到诡异的中文开口,声线里满是胜券在握的傲慢与嘲弄。

  凌策甚至没有抬一下眼皮,他的声音比脚下的积水更冷,也更平静:“那就准备好,永远留在这雨里。”

  “别这么心急。”队长脸上的狞笑扩大,他欣赏着猎物这种毫无意义的镇定,然后,他打了个响指。

  清脆的响指声在雨幕中异常清晰。

  两名队员从后方的黑暗中,粗暴地推出了一个身影。那是一个面容枯槁、眼神空洞的中年男人,浑身湿透,四肢以一种不自然的僵硬角度被拖行着,每一步都像是被人操控的提线木偶,毫无生气。

  当积水的倒影映出那张脸的瞬间,凌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碎了。

  一丝剧烈的涟漪,从他那坚如磐石的道心最深处,猛地扩散开来。

  何松年。

  那个在他重生之前,在那个人生最黑暗、最绝望的漫长雪夜里,不由分说递给他一碗救命热汤面的面馆老板。

  “衔尾蛇”的队长敏锐地捕捉到了凌策身上气息的瞬间紊乱,他脸上的笑意愈发得意和残忍:“我们仔细研究过你的过去,凌策。听说你要清算此生所有的因果?很好,那就从报答这份恩情开始吧——用他的命来报答!”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挥手!

  被秘法彻底控制的何松年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原本空洞的双目瞬间被野兽般的赤红填满,他像一头发疯的公牛,不顾一切地朝凌策猛冲过来!

  他的攻击毫无章法,只是凭着被药物和秘术催谷到极限的本能,挥舞着拳头,撕扯,抓挠。每一击,都充满了同归于尽的疯狂。

  凌策身形只是一侧,便如一片落叶般轻易避开。可何松年却像跗骨之蛆,转身又是一爪抓来,带起的风声在雨中尖锐刺耳。

  砰!

  凌策终于抬手格挡,两臂相交的刹那,他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手臂上传来的,是被彻底榨干生命力才换来的、绝不属于一个普通人的恐怖力道。更让他心神剧震的,是那手臂上传来的、骨骼不堪重负的轻微颤抖。

  他的动作,第一次出现了刹那的迟疑。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慢了下来。雨声、风声、敌人的嘲笑声,都在这一刻飞速远去。

  凌策的脑海中,一幕被他深埋在记忆最底层的画面,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那时的他,还是一个在末世挣扎求生的蝼蚁,衣衫褴褛,在及膝的暴雪中冻得瑟瑟发抖,以为自己就要无声无息地死在那个冬天。

  是这个叫何松年的男人,将他从雪地里拉进那间灯光昏黄却无比温暖的小面馆,不由分说地塞给他一碗热气腾腾、铺满牛肉的汤面。

  他甚至记得,那面汤滚烫的温度,是如何驱散了渗入骨髓的严寒,让他重新感觉自己还活着。

  而此刻,这冰冷的雨夜,却要将那份他仅存的温暖,彻底浇灭,碾碎。

  “哈哈哈哈!怎么了?下不了手吗?”队长的嘲笑声如同一根毒针,刺破了回忆的温情,“这就是你所谓的道?你的清算?真是太可笑了!一个连恩人都敢杀的怪物,和一个被恩人杀死的废物,你选哪个?”

  何松年的攻击越发狂暴,他已经彻底沦为一件只会进攻的兵器,不知疼痛,不畏死亡。

  凌策不断格挡、闪避,眼神中的挣扎与痛苦如潮水般翻涌,最终,却尽数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决然与冰冷。

  他明白了。

  这是一场诛心之局。敌人就是要用这份恩情,化作最恶毒的因果枷锁,死死锁住他的道心,让他陷入两难的绝境。

  要么,他为了自保或是不忍,最终被何松年活活拖死在这里。

  要么,他亲手杀死自己的恩人,道心从此蒙上永恒的阴影,留下一个永远无法弥补的破绽。

  何其恶毒的计策。

  但他们算错了一点。

  凌策所要清算的,是前世今生所有的因果!善缘也好,恶果也罢,皆在此列。

  既然这份恩情已经被扭曲成刺向自己的利刃,那么……就由自己亲手斩断它,让恩人从这无边的痛苦中解脱。

  然后,再将这份滔天罪孽,连本带利,百倍、千倍地奉还给所有始作俑者!

  这,才是他的道!染血的道!

  “结束了。”

  凌策的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但他的眼神却在瞬间变得比手术刀还要锐利。

  他不再有任何犹豫。

  面对再次疯魔般扑来的何松年,凌策不退反进,右手并指如剑,却并非刺向何松年的身体,而是朝着他与后方“衔尾蛇”小队之间的那片虚空,轻轻一点!

  指尖在雨幕中划过一道玄奥难言的轨迹,仿佛在编织一张无形的网。

  嗡——!

  一股肉眼不可见的波动,以凌策的指尖为中心,瞬间扩散!

  远处的“衔尾蛇”小队成员,几乎在同一时间感觉到了某种源自灵魂层面的割裂感。他们惊骇地发现,自己与那具“活体武器”之间的精神链接,就像一根被烧红的烙铁猛地烫断的琴弦,发出刺耳的悲鸣,然后彻底断裂!

  “不!这不可能!你做了什么?!”队长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震惊与恐惧。

  \z扑至半空的何松年身体猛地一僵,眼中那骇人的赤红与疯狂,如潮水般迅速褪去,重新恢复了片刻的清明。

  他看清了眼前的年轻人。

  记忆深处那个在大雪中饥寒交迫、狼狈不堪的少年身影,与眼前这个气息渊渟岳峙、宛若神魔的青年,缓缓重合。

  何松年的嘴角,竟然艰难地扯出了一丝解脱的微笑。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有无声的口型在诉说着感谢与告别。

  凌策缓缓闭上了眼睛。一滴不知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液体,顺着他冰冷的脸颊滑落,混入了脚下的积水。

  他的手掌,轻柔得如同拂去一片落叶,缓缓印在了何松年的胸口。

  噗。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何松年体内那股被催谷起来的狂暴力量被瞬间抹除,他的生机也随之断绝。

  何松年的身体软软倒下,脸上还带着那抹如释重负的微笑,永远定格在了这个冰冷的雨夜。

  下一秒,凌策猛地睁开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无尽的悲愤、滔天的杀意、蚀骨的愧疚,尽数在瞳孔深处坍缩,最终化为一片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绝对零度的虚无!

  “你们……都该死!”

  “衔尾蛇”的队长只觉得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轰然炸开,他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杀气,那不再是情绪,而是一种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彻底冻结、碾碎的实质性力量!

  “撤!快撤!计划……”

  他的话永远没能说完。

  一道刺目的金色雷光,毫无征兆地从凌策身上炸开,它撕裂了厚重的雨幕,快到极致,超越了视觉,超越了神经反应的极限!

  嗤!嗤!嗤!

  雷光如同一道幻影,在“衔尾蛇”小队的人群中一闪而逝,带起一连串滚烫的血花和焦糊的烟气。

  一名队员脸上的惊骇表情刚刚浮现,他的头颅便整个爆开,化作漫天红白之物。

  另一名试图举枪的队员,身体从腰部被整齐地切断,上半身还在半空,下半身已经无力地跪倒。

  其余几人,甚至没能发出一声惨叫,便被那道一闪而过的雷光洞穿了心脏、斩断了脖颈,身体如同被抽掉骨头的麻袋,软软地滑倒在血泊之中。

  一个呼吸之间,全场,只剩下那名队长还僵立在原地。

  凌策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他那因恐惧而僵硬的喉咙。

  “你……是魔鬼……”队长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恐惧,他感觉自己捏住的不是一个人的脖子,而是一块万年不化的玄冰。

  凌策没有给他任何说出遗言的机会,五指缓缓收紧。

  咔嚓!

  颈骨碎裂的清脆声响,最终被淹没在愈发磅礴的雨声里。

  战斗,结束了。

  大雨疯狂地冲刷着街道,血水混入积水,很快被稀释、冲走,仿佛刚才那场短暂而残酷的屠杀,从未发生。

  凌策没有立刻离开。

  他缓缓走到何松年的尸体旁,蹲下身,伸出微微颤抖的手,为他合上了那双未曾闭上的眼睛。

  他凝视着那张安详中带着解脱的脸庞许久,嘴唇微动,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何叔,安心上路。这一碗面的恩情,我记下了……若有来世,再报。”

  说完,他站起身,没有再回头看一眼满地的尸骸。

  他独自转身,一步,一步,重新没入那无尽的、冰冷的雨幕之中。

  雨水依旧无法沾湿他的衣衫,却仿佛浸透了他的道心。

  那道背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更加孤寂,也更加沉重,仿佛背负着一个正在滴血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