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凡手缚风-《风水道尊》

  计划既定,杨帆没有丝毫耽搁。次日天明,他便开始着手实施“筑基引炁”三部曲中的第二环——布设“聚灵归元阵”。

  然而,理想与现实之间的鸿沟,在他开始动手的第一刻,便赤裸裸地展现出来。

  若在以往,他《道德经》心法二层巅峰的修为在身,内息充盈,灵觉敏锐,布设此类调理气场的阵法虽也需耗费心神,但绝非难事。他可以真气为引,精准地在关键节点打入符箓或灌注能量,如同高明的画师,以自身为笔,勾勒气机脉络,引导天地之力按需流转。

  可现在,他空有远超常人的灵觉和对风水气机原理的深刻理解,体内却空空如也,无法调动半分内力去直接干预、引导那无形的能量流动。他就像一位失去了双臂的指挥家,空有满腹乐理,能清晰地“听”到乐章中每一个不和谐的音符,却无法亲自拿起指挥棒去修正。

  他所能依靠的,只剩下最原始、最笨拙的方法——纯粹的物理摆布,以及对风水原理极致的理解和计算。

  他取出了之前布设“镜光锁煞局”时剩余的材料:几块品质尚可的白水晶与黄水晶簇,一些蕴含阳和之气的朱砂,数枚古旧铜钱,以及一些特制的、绘制了基础稳固符文的空白玉牌(材质普通,并非法器)。

  首先,是确定阵眼与节点。他手持师父留下的那只古旧罗盘,脚步沉稳地踏遍小院的每一个角落。没有内力加持,罗盘指针的颤动微弱了许多,他必须将灵觉提升到极致,心神完全沉浸其中,才能勉强捕捉到地气流动那蛛丝马迹般的趋向。

  他花了整整一个上午,反复勘测、计算,才最终确定了以静室为核心阵眼,在院中乾(西北)、坤(西南)、巽(东南)、艮(东北)四个方位,以及离(南)、坎(北)两个辅助方位,共计六个节点。这六个点的选择,不仅要符合八卦方位生克,更要契合此地实际的地脉走向和建筑布局,差之毫厘,效果便可能谬以千里。

  确定位置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布设”,更是对他耐心和细心的极致考验。

  他无法像以前那样,指尖轻点,便将真气灌注到水晶或玉牌之中,激活其内在的能量场。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将水晶簇埋入特定深度的土壤,仔细调整其朝向,让它的天然晶面尽可能地对准计算好的气场流入方向。每埋下一处,他都要退开数步,凝神感应许久,确认气机的变化是否与预期相符,稍有偏差,便需挖出重新调整。

  绘制符文更是艰难。没有真气灌注的朱砂,画在玉牌上,不过是些红色的图案,毫无灵性可言。他只能依靠自身那“意照微芒”的状态,将全部精神意志凝聚于笔尖,试图以纯粹的“意念”去引动朱砂中蕴含的微弱阳和之气,赋予符文一丝活性。每一笔都重若千钧,极其耗费心神,绘制一枚最简单的“安土地文”玉牌,都让他额头见汗,中途失败了数次才勉强成功一枚。

  而那几枚铜钱,他需要按照特定的顺序和角度,用红绳系好,悬挂在院墙和屋檐的特定位置,借助其本身的“金”属性和古老的“人气”,来构筑一个极其微弱的引导与屏障。

  整个过程,没有炫目的光华,没有能量的剧烈波动。只有一个人,在寂静的院落里,如同最耐心的工匠,时而蹲下埋设,时而登高悬挂,时而凝神绘制,反复调整,汗湿衣背。

  效果,自然是微乎其微。

  当最后一个节点布置完成,杨帆站在院中,全力运转那“意照微芒”的状态去感知。他能隐约感觉到,院内原本有些散乱、受到外界都市浊气隐隐渗透的气场,似乎被一股无形的、极其微弱的力量梳理了一下,变得稍微有序、纯净了一丝。就像在一杯浑浊的水中,投入了几颗吸附杂质的小石子,虽然无法让水彻底清澈,但确实让悬浮的颗粒沉降了少许。

  这点效果,对于他意图凝聚“先天一炁”的目标而言,堪称杯水车薪。甚至比不上他在深山老林中随意找一处地气平和之地的自然效果。

  杨帆看着自己因反复挖掘、调整而沾满泥土的双手,又看了看那些看似普通、毫无光华的水晶和玉牌,脸上却没有丝毫失望之色。

  他早已预料到会是如此。

  这简陋的“聚灵归元阵”,其意义不在于立刻带来多么显着的效果,而在于“存在”本身。它代表着他在这条新路上,凭借纯粹的知识与智慧,迈出的切实一步。它像一个笨拙却坚定的路标,证明即使失去内力,他依然有能力去影响环境,去为自己创造更好的修行条件。

  更重要的是,在布阵的过程中,他对自己那“意照微芒”的状态,对风水气机流转的细微把握,有了更深的体会。这种体会,无关力量,只关乎“知”与“控”的精度。

  他抬头望了望天色,已是夕阳西沉。

  “阵已初成,虽陋,亦为基。”他轻声自语,拂去手上的泥土,眼神平静。

  效果微弱,便以勤补之。过程艰难,便以忍持之。

  凡手缚风,虽难及先天之妙,却也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向着那片星空,艰难却坚定地,搭建着攀登的阶梯。

  他转身走向静室,接下来,该进行“意”的修炼与《道德经》的研读了。这三者,才是他“筑基引炁”的真正核心。而这座耗费心力布下的小阵,将在未来的日子里,作为沉默的辅助,见证他一点一滴的积累与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