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添丁放下手里的锄头，往村口走去。
这次来的不是轿车，是辆吉普。车门打开，下来的人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县长刘建军。
他身后跟着几个随行人员，还有王建国。
王建国脸上挂着笑，但那笑容怎么看都有点僵硬。
刘建军扫了工地一眼，脸上看不出喜怒。
“哪位是沐添丁？”
“我是。”
沐添丁走上前，擦了擦手上的泥土。
刘建军上下打量他。
“听说你承包了公社的山林，正在修路？”
“是。”
“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进度。”
刘建军往山上走。
沐添丁跟在他身后，王建国也跟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得意。
走了一段路，刘建军停下脚步。
“这路修得不错。”
沐添丁心里松了口气。
“谢谢县长夸奖。”
“但是……”
刘建军转过身。
“我听说你在修路过程中，砍了不少树？”
沐添丁皱起眉。
“都是些小树苗，不值钱的速生林。”
“速生林也是林。”
王建国在旁边接了一句。
“县长，我之前就说过，这个项目存在很多问题。砍树、吸纳外村人入股，都不合规。”
刘建军没理他，继续往前走。
到了工地中间，刘建军停下来，看着正在干活的社员们。
“这些人，都是你雇的？”
“是。”
“工钱怎么算？”
“一天一块，包吃。”
刘建军点点头。
“一个月修完，能行吗？”
“能。”
沐添丁报了个数。
“现在已经修了三里地，剩下的十二里，再干二十天就能完工。”
刘建军没说话，走到路边，蹲下来抓了把土。
“土质不错，压实了能扛住拖拉机。”
他站起来，拍拍手。
“沐添丁，我问你，这个项目你投了多少钱？”
“一万块。”
台下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刘建军脸上闪过惊讶。
“一万块？你哪来这么多钱？”
“自己攒的。”
沐添丁没多解释。
刘建军盯着他看了几秒。
“行，我不管你钱哪来的。我就问你一句，这个项目能不能成？”
“能。”
沐添丁没犹豫。
“三年后，这三千亩山林，年产值至少十万。”
台下又是一阵惊呼。
十万？
王建国脸色变了。
“县长，他这是吹牛！三千亩山林，怎么可能年产值十万？”
“为什么不可能？”
沐添丁转过身。
“核桃、板栗、柿子，一亩地年产值五十块不过分吧？一千亩经济林，就是五万。再加上林下养殖，养鸡养羊，一年三万。种药材，再赚两万。加起来正好十万。”
他顿了顿。
“当然，前提是三年后树长起来了。”
刘建军没说话，转身往回走。
到了村口，他停下脚步。
“沐添丁，我今天来，不是为了找你麻烦。”
他扫了王建国一眼。
“有些人总觉得改革开放就是乱搞，看见有人赚钱就眼红。但我告诉你们，中央的政策是对的。只要不违法，谁愿意干就让他干。”
王建国脸色铁青。
刘建军转向沐添丁。
“你这个项目，我支持。但话说在前头，要是搞砸了，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县长放心，搞不砸。”
刘建军点点头，上车走了。
王建国站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张二奎吐了口唾沫。
“呸！装什么装？”
沐添丁拉住他。
“少说两句。”
王建国转过身，盯着沐添丁。
“你别得意。”
他压低声音。
“咱们走着瞧。”
说完转身上车。
吉普车扬起一阵尘土，消失在村口。
林杏花走过来。
“添丁，县长今天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沐添丁笑了。
“意思是王建国以后不敢明着来了。”
“那他会不会暗着来？”
“肯定会。”
沐添丁往工地走。
“但只要咱们把路修完，他就没招了。”
接下来的几天，工地上果然消停了。
没人来查消防，没人来查税务，连林业局的人都不来了。
社员们干活越来越有劲头。
到了第十五天，路面已经修了八里地。
林杏花在棚子里算账。
“添丁，按这进度，再干十天就能完工。”
“嗯。”
沐添丁擦了把汗。
“但不能松懈。越是快完工的时候，越容易出事。”
话音刚落，孙大山从山上跑下来。
“添丁，不好了！”
沐添丁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了？”
“山上的水源被人堵了！”
“什么？”
沐添丁扔下锄头，跟着孙大山往山上跑。
到了山顶，果然看见水源处堆了一大堆石头和泥土。
原本流下来的山泉，现在一滴都没有了。
张二奎气得直跺脚。
“谁他妈干的！”
沐添丁蹲下来，扒开石头看了看。
这些石头不是自然滚落的，是人为堆上去的。
“二奎，去问问附近有没有人看见什么。”
“好！”
张二奎跑下山。
沐添丁站起来，往四周看了看。
山顶上就这一处水源，平时社员们干活都靠它。
现在水源被堵，工地上连喝的水都没了。
林杏花走过来。
“添丁，这事肯定是王建国干的。”
“不一定。”
沐添丁摇摇头。
“王建国现在不敢明着来，不会干这种事。”
“那会是谁？”
沐添丁没答话。
他心里有个猜测，但还需要证实。
过了半小时，张二奎跑回来。
“添丁，我问了，昨晚有人看见几个外村人上山，鬼鬼祟祟的。”
“外村人？”
沐添丁皱起眉。
“认识吗？”
“不认识。但有人说，那几个人好像是隔壁村的。”
“隔壁村？”
沐添丁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杨家村？”
“对，就是杨家村！”
沐添丁沉默了几秒。
杨家村跟他们公社一直有矛盾。
前两年因为水源的事，两村还打过架。
现在自己修路，杨家村肯定眼红。
“添丁，咱们怎么办？”
张二奎急得直冒汗。
“没水了，工地没法干活啊。”
沐添丁站起来。
“先别慌。我去县里一趟。”
“去县里？”
“去水利局。”
沐添丁往山下走。
“这事不能私了，得走程序。”
到了县城，沐添丁直奔水利局。
接待他的是个姓赵的科长。
“沐同志，你说水源被堵了？”
“对。”
沐添丁把情况说了一遍。
“山顶的水源是公社的公共资源，现在被人堵了，工地没法干活。”
赵科长皱起眉。
“你有证据吗？”
“有人看见杨家村的人昨晚上山。”
“看见不算证据。”
赵科长摇摇头。
“这事得调查清楚才能处理。”
“那要调查多久？”
“至少一周。”
沐添丁心里一沉。
一周？
工地上一百多人，没水怎么干活？
“赵科长，能不能先让人去把水源疏通了，再慢慢调查？”
“不行。”
赵科长很干脆。
“没查清楚之前，不能动。万一不是杨家村干的，疏通了反而破坏现场。”
沐添丁盯着他。
“赵科长，您这是公事公办，还是有人打了招呼？”
赵科长脸色变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沐添丁站起来。
“谢谢赵科长，我先走了。”
出了水利局，沐添丁直奔县委大院。
他要找刘建军。
到了县委，门卫拦住他。
“同志，你找谁？”
“我找县长。”
“县长不在。”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门卫摆摆手。
“你走吧，别在这堵着。”
沐添丁没动。
“师傅，麻烦您帮我通报一声。我是沐添丁，公社山林承包的负责人。”
门卫愣了一下。
“你就是沐添丁？”
“是。”
门卫上下打量他。
“你等着。”
过了十分钟，门卫回来了。
“县长让你进去。”
沐添丁跟着他进了大院。
刘建军坐在办公室里，正在看文件。
“沐添丁？”
“县长。”
沐添丁走进去。
“出什么事了？”
刘建军放下文件。
沐添丁把水源被堵的事说了一遍。
刘建军脸色沉下来。
“杨家村？”
“目前还不确定，但有人看见他们的人上山。”
刘建军拿起电话。
“给我接水利局。”
过了几秒，电话接通了。
“老赵，公社山顶的水源被堵了，你派人去看看。”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
刘建军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不管你怎么调查，今天必须把水源疏通。”
他挂了电话，转向沐添丁。
“行了，水利局的人下午就去。”
“谢谢县长。”
“别谢我。”
刘建军站起来。
“我支持你，不是因为你是谁，是因为你在干实事。但你记住，干实事也得守规矩。”
“县长放心，我有分寸。”
沐添丁转身往外走。
到了门口，刘建军叫住他。
“沐添丁。”
“县长还有什么吩咐？”
“王建国那边，你小心点。”
沐添丁愣了一下。
刘建军没再说话，坐回椅子上继续看文件。
沐添丁走出县委大院，心里有些疑惑。
刘建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提醒他王建国还会动手？
还是说，县里有人在暗中帮王建国？
回到工地，已经是傍晚了。
社员们围在棚子边上，都在等消息。
“添丁，水利局的人来了没？”
“来了。”
沐添丁喝了口水。
“正在疏通水源，明天就能有水。”
社员们松了口气。
“那就好。”
“吓死我了，还以为要停工呢。”
沐添丁坐下来，心里却没放松。
水源的事解决了，但这只是开始。
王建国不会就这么算了。
接下来，还会有更大的麻烦。
这次来的不是轿车，是辆吉普。车门打开，下来的人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县长刘建军。
他身后跟着几个随行人员，还有王建国。
王建国脸上挂着笑，但那笑容怎么看都有点僵硬。
刘建军扫了工地一眼，脸上看不出喜怒。
“哪位是沐添丁？”
“我是。”
沐添丁走上前，擦了擦手上的泥土。
刘建军上下打量他。
“听说你承包了公社的山林，正在修路？”
“是。”
“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进度。”
刘建军往山上走。
沐添丁跟在他身后，王建国也跟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得意。
走了一段路，刘建军停下脚步。
“这路修得不错。”
沐添丁心里松了口气。
“谢谢县长夸奖。”
“但是……”
刘建军转过身。
“我听说你在修路过程中，砍了不少树？”
沐添丁皱起眉。
“都是些小树苗，不值钱的速生林。”
“速生林也是林。”
王建国在旁边接了一句。
“县长，我之前就说过，这个项目存在很多问题。砍树、吸纳外村人入股，都不合规。”
刘建军没理他，继续往前走。
到了工地中间，刘建军停下来，看着正在干活的社员们。
“这些人，都是你雇的？”
“是。”
“工钱怎么算？”
“一天一块，包吃。”
刘建军点点头。
“一个月修完，能行吗？”
“能。”
沐添丁报了个数。
“现在已经修了三里地，剩下的十二里，再干二十天就能完工。”
刘建军没说话，走到路边，蹲下来抓了把土。
“土质不错，压实了能扛住拖拉机。”
他站起来，拍拍手。
“沐添丁，我问你，这个项目你投了多少钱？”
“一万块。”
台下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刘建军脸上闪过惊讶。
“一万块？你哪来这么多钱？”
“自己攒的。”
沐添丁没多解释。
刘建军盯着他看了几秒。
“行，我不管你钱哪来的。我就问你一句，这个项目能不能成？”
“能。”
沐添丁没犹豫。
“三年后，这三千亩山林，年产值至少十万。”
台下又是一阵惊呼。
十万？
王建国脸色变了。
“县长，他这是吹牛！三千亩山林，怎么可能年产值十万？”
“为什么不可能？”
沐添丁转过身。
“核桃、板栗、柿子，一亩地年产值五十块不过分吧？一千亩经济林，就是五万。再加上林下养殖，养鸡养羊，一年三万。种药材，再赚两万。加起来正好十万。”
他顿了顿。
“当然，前提是三年后树长起来了。”
刘建军没说话，转身往回走。
到了村口，他停下脚步。
“沐添丁，我今天来，不是为了找你麻烦。”
他扫了王建国一眼。
“有些人总觉得改革开放就是乱搞，看见有人赚钱就眼红。但我告诉你们，中央的政策是对的。只要不违法，谁愿意干就让他干。”
王建国脸色铁青。
刘建军转向沐添丁。
“你这个项目，我支持。但话说在前头，要是搞砸了，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县长放心，搞不砸。”
刘建军点点头，上车走了。
王建国站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张二奎吐了口唾沫。
“呸！装什么装？”
沐添丁拉住他。
“少说两句。”
王建国转过身，盯着沐添丁。
“你别得意。”
他压低声音。
“咱们走着瞧。”
说完转身上车。
吉普车扬起一阵尘土，消失在村口。
林杏花走过来。
“添丁，县长今天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沐添丁笑了。
“意思是王建国以后不敢明着来了。”
“那他会不会暗着来？”
“肯定会。”
沐添丁往工地走。
“但只要咱们把路修完，他就没招了。”
接下来的几天，工地上果然消停了。
没人来查消防，没人来查税务，连林业局的人都不来了。
社员们干活越来越有劲头。
到了第十五天，路面已经修了八里地。
林杏花在棚子里算账。
“添丁，按这进度，再干十天就能完工。”
“嗯。”
沐添丁擦了把汗。
“但不能松懈。越是快完工的时候，越容易出事。”
话音刚落，孙大山从山上跑下来。
“添丁，不好了！”
沐添丁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了？”
“山上的水源被人堵了！”
“什么？”
沐添丁扔下锄头，跟着孙大山往山上跑。
到了山顶，果然看见水源处堆了一大堆石头和泥土。
原本流下来的山泉，现在一滴都没有了。
张二奎气得直跺脚。
“谁他妈干的！”
沐添丁蹲下来，扒开石头看了看。
这些石头不是自然滚落的，是人为堆上去的。
“二奎，去问问附近有没有人看见什么。”
“好！”
张二奎跑下山。
沐添丁站起来，往四周看了看。
山顶上就这一处水源，平时社员们干活都靠它。
现在水源被堵，工地上连喝的水都没了。
林杏花走过来。
“添丁，这事肯定是王建国干的。”
“不一定。”
沐添丁摇摇头。
“王建国现在不敢明着来，不会干这种事。”
“那会是谁？”
沐添丁没答话。
他心里有个猜测，但还需要证实。
过了半小时，张二奎跑回来。
“添丁，我问了，昨晚有人看见几个外村人上山，鬼鬼祟祟的。”
“外村人？”
沐添丁皱起眉。
“认识吗？”
“不认识。但有人说，那几个人好像是隔壁村的。”
“隔壁村？”
沐添丁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杨家村？”
“对，就是杨家村！”
沐添丁沉默了几秒。
杨家村跟他们公社一直有矛盾。
前两年因为水源的事，两村还打过架。
现在自己修路，杨家村肯定眼红。
“添丁，咱们怎么办？”
张二奎急得直冒汗。
“没水了，工地没法干活啊。”
沐添丁站起来。
“先别慌。我去县里一趟。”
“去县里？”
“去水利局。”
沐添丁往山下走。
“这事不能私了，得走程序。”
到了县城，沐添丁直奔水利局。
接待他的是个姓赵的科长。
“沐同志，你说水源被堵了？”
“对。”
沐添丁把情况说了一遍。
“山顶的水源是公社的公共资源，现在被人堵了，工地没法干活。”
赵科长皱起眉。
“你有证据吗？”
“有人看见杨家村的人昨晚上山。”
“看见不算证据。”
赵科长摇摇头。
“这事得调查清楚才能处理。”
“那要调查多久？”
“至少一周。”
沐添丁心里一沉。
一周？
工地上一百多人，没水怎么干活？
“赵科长，能不能先让人去把水源疏通了，再慢慢调查？”
“不行。”
赵科长很干脆。
“没查清楚之前，不能动。万一不是杨家村干的，疏通了反而破坏现场。”
沐添丁盯着他。
“赵科长，您这是公事公办，还是有人打了招呼？”
赵科长脸色变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沐添丁站起来。
“谢谢赵科长，我先走了。”
出了水利局，沐添丁直奔县委大院。
他要找刘建军。
到了县委，门卫拦住他。
“同志，你找谁？”
“我找县长。”
“县长不在。”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门卫摆摆手。
“你走吧，别在这堵着。”
沐添丁没动。
“师傅，麻烦您帮我通报一声。我是沐添丁，公社山林承包的负责人。”
门卫愣了一下。
“你就是沐添丁？”
“是。”
门卫上下打量他。
“你等着。”
过了十分钟，门卫回来了。
“县长让你进去。”
沐添丁跟着他进了大院。
刘建军坐在办公室里，正在看文件。
“沐添丁？”
“县长。”
沐添丁走进去。
“出什么事了？”
刘建军放下文件。
沐添丁把水源被堵的事说了一遍。
刘建军脸色沉下来。
“杨家村？”
“目前还不确定，但有人看见他们的人上山。”
刘建军拿起电话。
“给我接水利局。”
过了几秒，电话接通了。
“老赵，公社山顶的水源被堵了，你派人去看看。”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
刘建军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不管你怎么调查，今天必须把水源疏通。”
他挂了电话，转向沐添丁。
“行了，水利局的人下午就去。”
“谢谢县长。”
“别谢我。”
刘建军站起来。
“我支持你，不是因为你是谁，是因为你在干实事。但你记住，干实事也得守规矩。”
“县长放心，我有分寸。”
沐添丁转身往外走。
到了门口，刘建军叫住他。
“沐添丁。”
“县长还有什么吩咐？”
“王建国那边，你小心点。”
沐添丁愣了一下。
刘建军没再说话，坐回椅子上继续看文件。
沐添丁走出县委大院，心里有些疑惑。
刘建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提醒他王建国还会动手？
还是说，县里有人在暗中帮王建国？
回到工地，已经是傍晚了。
社员们围在棚子边上，都在等消息。
“添丁，水利局的人来了没？”
“来了。”
沐添丁喝了口水。
“正在疏通水源，明天就能有水。”
社员们松了口气。
“那就好。”
“吓死我了，还以为要停工呢。”
沐添丁坐下来，心里却没放松。
水源的事解决了，但这只是开始。
王建国不会就这么算了。
接下来，还会有更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