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月牙泉边盟赤奴-《种田成帝,我在西域建天庭》

  墨迹在羊皮上晕开,李文握笔的手没有松。他抬眼看向来报的骑卒,声音平稳:“南山口的粮田,现在怎样?”

  “田里没人了,弟兄们都撤回来了,可石弩对着地,箭头都上弦了。”

  李文将笔放回案上,动作不急。他从怀中取出那卷写有三策的竹简,指尖划过“稳羌心,以缓代屈”一行,停了片刻,合上简册。

  “备马,我去月牙泉。”

  “少爷!您不能去!赤奴那蛮子翻脸不认人,您这一去——”

  “正因为他翻脸,我才必须去。”李文解下腰间木剑,轻轻搁在案头,“他们要的不是羊,是低头。我不低头,但可以谈。”

  他转身走出前厅,风沙扑面,未戴斗笠,也未带护卫。一匹青鬃马已牵来,他翻身上马,手中提着一只陶盆,盆中泥土湿润,埋着一株未醒的胡萝卜苗。

  山路崎岖,马蹄踏在碎石上发出脆响。越往南山口走,地势渐高,空气也干了几分。远处月牙泉的轮廓在沙丘后浮现,像一弯未闭的眼。

  泉边已有火堆燃起,七八名羌人持弓立于石侧,箭矢对准小道。赤奴坐在上首,披着狼皮,手握一柄短斧,见李文独自骑马而来,并未起身。

  “中原人,你胆子不小。”他声音粗哑,“我砍碑架弩,你竟敢孤身前来?”

  李文勒马停步,翻身下马,将陶盆小心放在地上。他解下腰间罗盘,放在马鞍前,然后双手空空,缓步上前。

  “我若带兵来,你便射杀;我若跪着来,你便践踏。所以我只带一样东西。”他指了指陶盆,“它不会伤你,但能养活千人。”

  赤奴冷笑:“一盆土,你说能养千人?你当我是三岁孩童?”

  “你不信,是因为没见过。”李文蹲下,从泉中掬水,缓缓浇入盆中,“今夜,它会醒。”

  火堆噼啪作响,几名羌人围拢过来,弓弦仍未松。赤奴盯着那盆土,半晌,挥手:“让他试。若无奇处,砍了马,赶他回去。”

  李文点头,抬起手,指尖一划,血珠滴入泥土。

  他闭眼,心念沉下:“灵根醒,夜光启。”

  刹那间,泥土裂开。

  一株橙红的胡萝卜破土而出,根须如脉搏般跳动,叶片舒展,边缘泛起淡淡荧光。那光起初微弱,随即越来越亮,照亮了李文半边脸,也映得赤奴瞳孔一缩。

  “长!”李文低喝。

  胡萝卜茎节迅速拔高,短短数息,已蹿出三尺,根部在土中膨胀,像有生命般搏动。泥土被顶开,露出拳头大小的根茎,通体赤红,表面浮着一层流动的微光,仿佛血管中奔涌着液态的光。

  赤奴猛地站起,抽出腰间短刀,一步跨前,刀光劈下!

  “嗤——”

  刀刃斩入胡萝卜根部,汁液飞溅,橙光四散,却未熄灭。断面处,微光如血丝般缓缓流动,断裂的茎叶仍在轻轻颤动,仿佛未死。

  “活的……”一名羌人低语。

  赤奴盯着断口,刀尖微颤。他缓缓抬头,看向李文:“这不是术法,也不是幻象。你……怎么做到的?”

  “它本就是活的。”李文伸手,轻轻抚过断口,“我不过唤醒它。它耕田、它生长、它结果,比人更快,比牛更勤。一株可养百人,十株可养一城。”

  赤奴沉默,蹲下身,伸手触碰那断面。微光顺着他的指尖爬了一寸,又退去。

  “你说它能耕田?”

  “它本就为耕田而生。”李文从怀中取出一小包种子,递过去,“这是胡萝卜苗,你带回部落,照此法唤醒,它自会翻土播种。你若不信,现在就试。”

  赤奴接过种子,又看了看那仍在发光的断根,忽然大笑:“好!我试!若真能活,我赤奴认你一声兄弟!”

  他起身,对部下喝令:“取土来!取水来!”

  一名羌人迅速捧来陶罐,倒入沙土。赤奴割破手掌,血滴入土,将种子埋下,然后抬头看向李文。

  李文点头:“心念集中,唤它‘醒’。”

  赤奴闭眼,低吼:“醒!”

  泥土微动,但无光。

  “血不够。”李文道,“它认主,需你真心相待,如待族人。”

  赤奴咬牙,再次割掌,这次将整片血掌按入土中,声音低沉:“我赤奴,愿你活,愿你长,愿你助我族人不饿!”

  泥土震动。

  一缕微光自土中渗出,随即,一株嫩苗破土,叶片舒展,泛起淡淡橙光。

  “成了!”羌人欢呼。

  赤奴盯着那株小苗,眼中有光闪动。他缓缓起身,走到李文面前。

  “你为何要教我这个?”

  “因为匈奴不会只烧我的田。”李文取出罗盘,指向北方,“他们会断你的水道,夺你的牧场。今日对我下手,明日便是你。我们若各自为战,必被逐个击破。”

  赤奴冷笑:“那你又能给我什么?粮?我羌人不缺肉,不缺奶。”

  “你缺的是稳定。”李文道,“沙漠行路,最怕断粮。我可以让你的部落三年不缺一口饭。百亩灵田,产粮归你。不仅如此,凡我所育之灵植,皆可传你族人。你们能自己种,自己养,不再靠天吃饭。”

  赤奴盯着他,良久不语。

  火堆旁,那株新生的胡萝卜苗已长到半尺高,荧光柔和,照亮了他半边脸。

  “若我助你守南山口,你真能供粮三年?”

  “我以罗盘为誓。”李文将罗盘放在泉边石上,“若违此诺,罗盘碎,星纹灭。”

  赤奴忽然拔出短刀,一刀劈向罗盘!

  李文未动。

  刀锋停在罗盘上方一寸,赤奴冷笑:“你不怕我毁它?”

  “你若不信,大可劈下。”李文直视他,“但它若毁,你便永远得不到灵田之法。你砍的不是罗盘,是你族人的活路。”

  赤奴盯着他,忽然收刀,反手一刀割向自己掌心,鲜血滴入泉中。

  “我赤奴,今日与你结盟。若违此誓,如这血入泉,永不复见!”

  李文抬手,割破指尖,血滴入泉,与赤奴的血混在一起。

  “共抗匈奴,共享灵田,永不相欺。”

  赤奴大笑,一把抓住李文手臂:“好!从今起,你我兄弟!我三千羌骑,随时听你调遣!南山口,我亲自守!”

  他转身下令:“撤弩!立木为碑!再敢动李文一寸田者,杀无赦!”

  火堆旁,那株胡萝卜苗忽然轻轻摇晃,叶片上的荧光一闪,随即,整株植物缓缓弯下,像是在行礼。

  赤奴回头,愣住。

  李文却笑了。

  他弯腰,将那株苗轻轻挖出,放入陶盆,捧在手中。

  “它认你了。”他说。

  赤奴怔住,随即咧嘴:“好家伙,连植物都比我先认主。”

  他拍了拍李文肩膀:“走,进帐喝酒!今日不醉不归!”

  李文点头,跟着他走向营帐。身后,月牙泉水面映着火光,那盆中的胡萝卜苗静静立着,根须在土中微微蠕动,像在回应某种无声的召唤。

  帐内酒气浓烈,赤奴亲手倒满两碗烈酒,递给李文一碗。

  “敬兄弟。”他举起碗。

  李文举碗相碰。

  酒未入口,帐外忽有急促马蹄声逼近。

  一名羌骑冲入,单膝跪地:“少主!北面沙道发现匈奴斥候,三骑,已靠近水源地!”

  赤奴猛地起身,酒碗摔在地上,碎成两半。

  他转身抓起墙上长矛,回头看向李文:“你信我?”

  李文点头。

  赤奴咧嘴一笑,抄起矛就往外冲。

  李文站在帐中,手中仍捧着那盆胡萝卜苗。他低头看去,苗身荧光忽明忽暗,像是在预警。

  他放下陶盆,快步走出帐外。

  赤奴已翻身上马,长矛在手,三千羌骑在泉边列阵待发。

  李文站在沙地上,抬头看向北方。

  风沙卷起,远处地平线上,三点黑影正快速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