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麻沸散改良风波-《种田成帝,我在西域建天庭》

  第三日清晨,药坊的铜炉刚燃起火苗,李文已站在炉前。他袖口微动,茶树精灵的根须贴着地面延伸,缠上炉脚三匝,稳稳箍住底座。昨夜浑天仪的震动仍未散去,他已习惯在每一次能量波动前布下防线。

  炉中药液翻滚,泛着淡青色泡沫。这是新配的麻沸散基底,加入了薄荷精油蒸馏物。他取竹勺轻搅,药气升腾,却在触及鼻尖时忽然一滞——气味偏酸,带着一丝腐腥。

  “停火。”他开口。

  话音落的刹那,炉内药液猛地一缩,继而炸开,紫黑液体喷溅而出。守在旁侧的工匠惊叫后退,却被荆棘精灵横出的藤条拦住,未伤分毫。药液落在地上,腐蚀出缕缕白烟。

  李文蹲下,用木片刮取残液,指尖捻了捻。黏稠,带颗粒感,像是沉淀了未分解的毒素。

  “乌头与曼陀罗在气运催化下相克。”他站起身,将样本放入瓷瓶,“毒性翻倍,术后三日内必损神志。”

  他早察觉不对。前两日试药时,受试者虽痛感消失,但醒来后眼神涣散,反应迟钝。他本以为是剂量问题,直到昨夜翻阅《雷公炮炙论》残卷,发现一句被虫蛀蚀的批注:“西域曼陀罗,遇气运则生逆性,久用蚀脑。”

  他原想悄然替换,但药坊属军务重地,任何改动都会传入将领耳中。他不避讳,反而召来十名军中医士,当众演示。

  “薄荷清凉,可护神识。”他说着,召出薄荷精灵。小人儿通体碧绿,站在炉沿,轻轻一跃,落入药液。青光流转,原本浑浊的药汤瞬间澄澈,酸腐气尽散,只余清爽草香。

  一名老药工凑近嗅了嗅,皱眉:“止痛效力能保吗?”

  李文点头,将改良药液涂于手背,以针刺指尖。痛感传来,但仅持续三息便消退,皮肤未现麻木,反应如常。

  “有效,且无滞。”他擦去血珠,“关键是,不会让人上瘾。”

  话音未落,药坊大门被一脚踹开。

  呼衍铁大步闯入,铁靴踏地声如擂鼓。他未卸甲,腰刀半出鞘,目光扫过炉中清液,脸色骤沉。

  “谁准你改麻沸散?”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锤。

  李文未答,只示意药工退后。

  “将士断肢,靠的就是这一口药。”呼衍铁逼近一步,“你把它变成凉茶,是要他们咬着刀上阵?”

  “它本不该是慰藉。”李文平静道,“是毒。”

  “你说什么?”

  “我说,麻沸散用多了,人会废。”李文抬手,两名护卫抬进三具尸身,整齐摆开。皆是旧伤兵,额角有缝合痕迹。

  他亲自执刀,划开头颅。脑组织萎缩,神经干枯如柴,断面呈灰黑色。

  “三人皆用麻沸散超七次。”他说,“最后一次用药后,活了不到两个月。不是死于伤,是死于神衰。”

  呼衍铁盯着那干瘪的大脑,喉结动了动。

  “你上过战场,知道痛。”李文合上头颅,“可你也该知道,活下来的兵,不该变成痴人。”

  “那你也不该擅改军药!”呼衍铁猛然拔刀,寒光一闪,直劈药炉。

  李文未动,藤蔓却已先一步缠住炉体。刀锋斩入半寸,卡在青铜符纹处,火星四溅。药液倾泻,如黑血淌地。

  “你要劈,我不拦。”李文看着他,“但你得先想清楚——你带的兵,是拿来打仗的,还是拿来毁的?”

  呼衍铁握刀的手青筋暴起,却不松不紧。

  “你没断过 li,没闻过自己肉烧焦的味。”他声音发哑,“你坐在案前写方子,知道他们怎么熬过来的吗?”

  “我知道。”李文从怀中取出一枚铜牌,放在案上,“去年玉门关夜战,十七名重伤兵用了麻沸散。三个月后,六人疯癫,三人失语,两人自焚。你记得黑甲营的赵五吗?他现在连筷子都拿不稳。”

  呼衍铁瞳孔一缩。

  “他儿子上月来求我,说爹夜里总喊疼,可身上早没伤口了。”李文顿了顿,“那是药瘾。”

  药坊内一片死寂。

  李文抬手,召出曼陀罗精灵。那小人通体赤红,双眼迷离,张口吐出一团红雾。雾气弥漫,几名靠得近的药工瞬间眼神涣散,嘴角扬起傻笑。

  “这是它给的‘安宁’。”李文冷声道。

  随即,薄荷精灵跃出,绿光如风扫过,红雾溃散。药工们打个激灵,清醒过来。

  “一个让人忘痛,一个让人止痛。”李文直视呼衍铁,“你要哪个?”

  呼衍铁缓缓松手,刀哐当落地,只剩刀鞘插在身侧。

  他盯着那三具尸体,忽然单膝触地,不是行礼,而是支撑身体。

  “赵五……我见过他。”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以前能开三石弓。”

  李文没说话,只将改良药方递过去。

  呼衍铁接过,指尖划过“薄荷代曼陀罗”一行字,久久未语。

  “推广前,先在伤兵营试用。”他终于开口,“十人,七日观察。”

  “可以。”李文点头,“若无效,我亲自去军前道歉。”

  呼衍铁站起身,拾起刀,转身欲走。

  “呼衍。”李文叫住他。

  “嗯?”

  “我不是要让他们不怕痛。”李文看着炉中残液,“我是要他们痛过之后,还能好好活着。”

  呼衍铁背影顿了顿,抬手拍了拍刀鞘,大步离去。

  药坊重归安静。李文挥手,荆棘精灵清理残液,茶树根须回收炉渣。他正欲离开,余光扫过墙角。

  一株曼陀罗开了花。

  他走过去,蹲下。这花不该在此地生长——药坊用的是中原曼陀罗,而这一株,花瓣尖带钩,茎呈紫红,是西域变种。更奇怪的是,花心藏着一枚折叠极小的纸卷。

  他取下,展开。

  “药不可轻改”四字,墨迹清晰,笔锋飘逸,极似于吉手书。

  他指尖一碾,花朵连纸化为碎屑,随风散尽。

  转身时,他低声唤来传令兵:“去云姬那儿,查最近三日进出药坊的人。尤其留意,有没有自称游方采药的。”

  传令兵领命而去。

  李文立于药坊中央,袖中茶树精灵微微震颤,像是感应到什么残留的气息。

  他没再追问。

  风从门外吹过,卷起地上未扫尽的药渣,其中一片薄荷叶打着旋,贴着地面滑向墙根。

  叶脉上,有一道极细的划痕,像是被针尖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