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有尾巴-《星河寥寥》

  沈玉怔愣,那这么说来,他身上也有这种毒,可他如果杀了蒋昭报仇,那自己怎么办?

  月光透过叶隙洒在沈玉拧起的眉上,江邪语气轻松地说:“不用担心,并不致命。”

  但沈玉显然不是那么好骗的,真不致命又怎会拿捏他们,把控千金城至今。

  “没有解药会如何?”

  江邪偏了头,又不吭声了,沈玉凑近,抬手捏住他的下巴,强硬的把他头转向自己,嗓音冷淡:“说话。”

  在那双淡然如水的眼眸注视下,江邪霎时觉得自己无所遁形,眨眼间便丢盔弃甲,开口:“……如果不服解药,全身上下便会疼痛难忍,每隔七天发作一次,子时开始,持续三个时辰。”

  没有解药的前两个月会是这样,但两个月后,发作频率会提升到每日一次,再以后就不知道了,因为没有人活过第三个月。

  他不否认十五说的话,他们这群人,没有人能活在阳光下,所以他从不把自己的命当作什么重要的东西,反正就算完成了他要做的事,他最后也是要死的。

  如果是在几个月前,还没遇到沈玉时,他仍是这样想的,只是现在,他突然就有些舍不得了。

  但是啊,他手上沾的血太多了。

  沈玉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江邪受不了这眼神,将自己的下巴从他手中解救出来,脑袋靠在身后的树上。

  “那你要怎么办?”阵阵悲哀涌上沈玉心头,“就没有别的法子么?”

  话一出口,他才反应过来他问了个蠢问题,若是有别的办法,他又何必受制于人,困于那血池。

  江邪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七年多了,它或许早就融入骨血中了。”

  沈玉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扳过江邪的脸,在他错愕的眼神中吻了上去,江邪眼睫轻颤,心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着,沈玉的唇一如他本人,微凉而柔软,他意外的在这个主动的吻中觉察出了一丝决绝与心疼,大脑短暂空白后,江邪夺过了主动权,一只手扣住沈玉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另一只手不安分地摩挲着他的腰窝。

  沈玉原本按在他下巴上的手也滑落至了他肩上,无意识地揪着他的衣领,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直到都有些喘不过气,才缓缓分开,江邪抵着沈玉的额头,沈玉的喘息声尽数落进他耳畔。

  “沈郎君,”江邪吊儿郎当的低声开口,嗓音磁性沙哑,“你又撩拨我。”

  沈玉这次没有辩驳,两人安静地平复了一阵,沈玉这一抬眼,人都傻了,就在他们不远处,翎羽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也不知看到了多少,江邪见他愣住,回头一看,当即抓起身侧不知谁的外衫兜头罩了过去。

  沈玉的耳朵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根,一把推开江邪,坐到了另一边,翎羽被扑面而来的衣衫罩住,也没闹,小手扒拉扒拉,把衣服扯了下来,抱进怀里,还是一脸好奇地盯着他们。

  江邪右手虚握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起身整理了下衣衫,走到翎羽面前,抽走他手里沈玉的外衫,故作凶狠地说:“再乱看就把你卖了。”

  翎羽本是被噩梦吓醒的,结果看到了少儿不宜的一幕,整个呆到忘了害怕,这被江邪一恐吓,不好的记忆就又涌了上来,小嘴一撇,刚一起势,沈玉便一把捂住了他的嘴,顺带瞪了一眼罪魁祸首,不过翎羽倒也给面子,两行清泪无声地落进沈玉的掌心,还自己抬胳膊抹干净了,他仰起小脸,憋着哭腔小声地说:

  “沈哥哥,我刚刚梦到他了,好多血啊,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沈玉一愣,猜他说的应该是他爹,迟疑片刻后刚准备点头,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句:“还会见到的。”

  一大一小同步看向江邪,他却是看着山庄的方向,道:“只要你长大以后还能回到这里,你就能再见到他。”

  翎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沈玉看着他的背影,思绪飘得有些远,他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能熬过这一年又一年,直到今天站在这里,风轻云淡地安慰别人。

  以他对江邪的了解,他说话向来说一半吞一半,所以他身体里的毒一定还有更可怕的地方,他今日撬不开他的嘴,那么阮亓、桑喆、褚恒他总能撬开一个。

  收回思绪,他拍了拍翎羽的脑袋,说:“再睡会儿吧,还早。”

  晨光熹微,三人的身影载着微光出现在街角,两个俊美公子带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孩子,这样的组合吸引了不少路人侧目,好在江邪穿了一身黑,就算有血迹也不明显,而沈玉沾了血迹的衣摆也处理了一番,这才避免了被当成人牙子。

  三人还没到客栈,便被蹲守在路边摊上的阮亓看到了,阮亓看见他们明显的松了口气,起身迎了过来,快临近时却眼角一低,没和他们打招呼,而是错身路过他们往一个巷子里拐去,江邪只是余光瞟了一眼,便若无其事的带他们俩继续走。

  走到长街尽头时,江邪抱起翎羽,和沈玉汇入赶早集的人群中,借着熙攘人群的掩护,低声道:“有尾巴。”

  沈玉没回头看,跟着他穿梭在人群中,江邪颇有闲心的买了几个热腾腾的包子,分别塞给了沈玉和翎羽,沈玉挑了下眉,待他俩手中包子吃完,江邪又随手买了几块糖,分给他俩,若不是心知身后有人跟着,沈玉还真以为他闲得慌在这儿哄小孩儿。

  避开迎面过来装满新鲜蔬菜的推车,两人侧身闪进了旁边的小巷。

  不多时,小巷口缓缓走入了两个粗布短衣劳工模样的人,一高一矮,与他们身着十分不符的,是他们手中泛着寒光的短刀匕首,以及那同样凶狠警惕的目光。

  他们走了没几步,忽然感应到什么,高个子的人猛地转头看去,就见寒锋已至面门,当即惊出一身冷汗,调动全身侧身躲避,他的另一同伴见状攻了上来,企图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