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水流深.-《蓝色生死线》

  汉森在窗边站了很久。

  C14留下的纸条还放在桌上,伊莲娜的外套搭在沙发靠背上,像她人仍在一样。风透过窗缝,将纸条吹得微微抖动,仿佛也在说出那句未出口的心事。

  他已经知道了。

  从那条C14曾经藏身的暗网线路中,他挖出了隐藏最深的一段私钥,那是一段不属于C14标准权限体系的访问口令——只有“核心构造者”才有的权限。那意味着伊莲娜早在数年前就以某种身份,为C14服务过。或者说,她本就是C14的一环。

  这是他过去不愿深究的东西。

  不是因为他信不过伊莲娜,而是他知道,她一定有她不能说的理由——在他们携手走出地下实验室、并肩经历那场无人敢讲的黑海事件时,她眼里的沉默,不是退缩,而是未尽的挣扎。

  “你早就知道了吧?”卢卡问。

  汉森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有秘密,有些伤疤,等着愿意自己揭开的人。”

  “可她是C14的人。”

  “不。”汉森终于转身,“她是我们的人。”

  卢卡的嘴唇动了动,没再说话。他认识汉森太久了,知道这句话不是宽容,而是一种等待。

  —

  几天后。

  伊莲娜依旧没有回来。她留了一封信,也许是用来解释的,却什么都没写清,只说“对不起”,然后走了。她像是去完成一件必须完成的事,而不是逃避。

  汉森没有追。反而开始了一个奇怪的习惯——每天晚上在安全屋的厨房煮一杯咖啡,放在伊莲娜的杯子里,哪怕那杯子始终没人喝。

  他不需要答案。他只需要她自己回来告诉他。

  那天傍晚,他终于收到一个匿名传输信号。信号来自旧金山某个已经被注销的地下节点,频率和结构都是C14的通讯协议——但那串加密尾码,却是伊莲娜在“灰雾岛事件”中独有的手写算法。

  她在主动呼叫。

  汉森没有立刻回应,而是让系统进行信号还原。他不再是那个只凭直觉行动的家伙了,在经历了太多背叛和牺牲之后,他明白——情感可以给你勇气,但不能成为唯一的武器。

  “你准备见她了?”卢卡再次问。

  汉森只说了一句:“如果她想说,我就听。”

  这场追逐并非猫鼠游戏,而是一场深埋在谎言与真实之间的双向奔赴。

  —

  与此同时。

  另一端的伊莲娜正坐在废弃大坝上,夜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微乱,面前的终端还在微弱闪光。她一直没敢按下那个“发送”键,因为她知道,一旦按下,汉森就会来。

  可她准备好了吗?

  她从不后悔做过C14的一员,在那个时代她必须站在那条线的另一边,那是她活下来的唯一方式。但她后悔的是,在她决定投靠“回声计划”的那一刻,没有亲口告诉他真相。

  “我怕你失望。”

  她低声对着夜空说,仿佛他就在对面那片山后。

  她打开视频存储,划到两年前一段未曾发送的影像——画面里,她对着镜头说着:

  > “汉森……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已经……”

  她笑了笑,按了删除。

  “不。”她喃喃,“我还没死。”

  她终于按下了“发送”。

  —

  半小时后,汉森收到了完整信号,音频、影像、坐标。

  汉森从加密信号中读出那串特殊尾码,确定伊莲娜已在旧金山发出主动联系。但他的脸色并未舒展,反而更沉了。

  这不是求援的信号,而是一种……请求对话的邀请。但她的位置太奇怪——在C14旧据点附近的一处废弃大坝,那是他们曾经的临时数据中转站,早在两年前就被反恐局列入高风险区域。

  他低头看了眼信号时间,刚刚过去22分钟,按道理仍有窗口期。

  “卢卡,把刚刚那个坐标报给中央调度台,按照LAPD协议C-7流程走——”

  卢卡抬头:“你要直接报局?”

  “照章来。事关C14。”

  卢卡点头,立刻打开LAPD警用终端,用标准话术拨通总部调度:

  > “LAPD编号4297,报告高危信号异常。疑似一线小组成员伊莲娜·费舍尔,当前身份归属不明,位置:旧金山外围废弃大坝,历史为C14前据点。推测当前面临来自C14残余成员的潜在威胁,请求备份小组待命,是否进入执法模式由中心指令裁定。”

  总部的调度女声迅速回应,语气冷静:

  > “编号4297,信息已登记,已触发情报交叉验证,是否建议你方待命等待支援?”

  汉森摇头:“我不等。但我不带队出击,先过去监控外围,做情报确认,未经批准不接触目标。”

  调度台沉默两秒:“记录完成。你方可进行外围接触与侦查,但不得与目标发生冲突,所有情报实时上传。支援单位预计42分钟抵达。”

  汉森关掉通讯,头也不回地说:“走。”

  卢卡一边起身一边嘟囔:“你这个人啊,明明是想亲手把她拽回来,还偏要装作全是流程。”

  汉森把门打开,夜风吹来。

  “我要是走错一步,她以后就永远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