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的宁静-《蓝色生死线》

  洛杉矶入秋,海风把盐味吹进市区。汉森仍是警探,挂在大案组兼任“ECHO-7”专案的临时副指挥。爆炸案的余波还在,C14像被打沉的鲸,没死,只是不浮头。伊莲娜调去情报分析科,换了更轻的负荷,表面像是照顾家庭,实则把城市的暗纹梳直。两人住在银湖边的一室一厅。夜里,邻居的婴儿会哭,她会愣一秒,再像按掉什么开关去倒水。汉森装作没看见,只在她背影里听到自己心脏钝钝的鼓点。

  白天,主线在推进。南洛一间小旅馆,一名信使被勒死在浴室,胸口图腾被酒精狠擦。现场没有指纹,只有垃圾桶里一张热敏快递单,收件人写着“Marlow”,签收地址是长滩自助仓。巡组清场后交给大案组。汉森带着技术员走流程:封锁、拍照、采样。他留意到快递单下缘烧糊的边角,像被打火机沿线划过,遮了打印码。技术员说能还原,DA值班检察官电话那头冷冷一句:先把搜查令打出来,别动门。程序先行,这是底线。

  夜晚,日常线拐进屋子。两人对着说明书装一只婴儿床的样品,明知不会马上用。螺丝总是多一颗,板子总少一口。她抬头笑:“先把手记熟。”他点头,手上转着六角扳手。她递来一杯加姜的温水:“你还是会失眠?”他耸肩:“比上个月好。”她轻声说:“等覆灭那群人,我们再把那只床装实。”这句“等”,像一只扣住未来的卡扣。

  第二天一早,搜查令批下来,汉森带队去长滩。仓门卷起,灰尘像上了年纪的光。里面除了一排空箱,还有一张折叠桌,上面摆着三部拆壳翻盖机、两张SIM板、一个牛皮纸本子。纸本里夹着一张教堂募捐传单,角落印着“周五·钟声起”。技术员低声:“手写页有被撕过。”汉森把本子放进证物袋,转头让同僚联系JRIC。案子从单线快递,拉成网络。

  午后,JRIC联合简报。FBI的JTTF牵头,ATF在场,港务警察旁听。白板写着“Post-Wedding IED—C14”。分析员切出图,追踪到数个“鬼号”,夜间在韩裔社区与港区之间摆动。伊莲娜在台下翻笔记,问:“这批SIM共用同一台路由器印迹,还是单点热点迁移?”答:“更像移动中继,间歇构网,避开塔台记录。”她点头,把卡片推到桌沿——那张教堂传单。她说:“钟声是触发词,不是地点词。可能是‘计时法’,或‘人群提示’。”DA代表提醒:“任何行动前,保证令状齐备,媒体在盯。”

  行动定为“冷交付”。由港区第三方仓库发出标记货物,内置无害替身,预计引出联络人。汉森申请卧底身份获批,佩戴隐蔽摄像装置,暗语设为“补票”。Ops配置:两辆非标车近距掩护,直升机待命,塔台保持无线电洁净,Avoid频段干扰。规则:看得见就拿下;看不见就保命。退路在第三街与矿油库交叉,汇合点为海边二十四小时甜甜圈店。

  黄昏,港区风掠过集装箱缝隙,铁皮嗡嗡。联络人穿灰外套,鞋底很干净。接头很慢,像故意让摄像机看足每一秒。暗语交换完,他临时更换地点:“市里堵,走边门。”汉森跟着,擦过耳后接收器:“一号挪位,经六号通道。”无线电沉默一拍,Ops回:“收到,三组前压。”转角处忽然噪声暴起——便携式干扰器短时切断了组网。近距车无法锁定图像,只能按预案推进。灰外套收声,手指在裤缝敲两下。汉森把袋子摔落,腾出右手。下一秒,掩护组从箱列间切入,口令齐出,手铐上腕。过程干净,除了联络人手腕擦破的一点血。掩护组拾到烧号机,纸片写着“Z3—周五—钟声”。字迹瘦削,冷硬。

  夜里,日常线再回来。回到家时,冰箱里剩半盒牛奶和一把青柠。她一边切皮一边说白天简报,说到“钟声”,指腹在案板上敲了两下,和灰外套的节拍不谋而合。她说:“我查了周五所有可能‘钟声’触发的公共活动,有一场在历史教堂前的慈善义诊,市长代表会到。”他停住系围裙的动作,看了她一眼。她补一句:“我知道你会去。”他笑:“你也知道我会回来。”她没接,只把青柠挤进水杯,酸味像一条细线,把两个房间牵在一起。

  周四,搜捕继续。Boyle Heights的一处安全屋被摸到,门口有简陋拉线陷阱。拆弹先行,屋里除了一台3D打印机和几片碳纤维翼,还有堆得整齐的医用冰袋、过期化肥和改装电机。墙上别着一张时间表:“12:20—起;12:27—降;12:31—撤。”像是一首没有歌词的歌。汉森盯着“起”和“降”之间那七分钟。ATF说:“小型无人机投置样式,重约两磅,载荷偏低但足够致残。”Ops把时间往下捋,联络教堂、社区医院、市政应急,场地方同意无声加岗,义诊名义保留。

  伊莲娜那边,图谱越织越密。她追到一张旧慈善车的折旧记录,车牌换过三次,最终停在郊区修理厂。她把线推给外勤,外勤在垃圾堆里抠出一块被火烧过的机架,型号和安全屋一致。她在终端前吸一口冷咖啡,心里像刚敲过的钟。她打给汉森,只说:“风可能从东边来,你别在西侧站位。”他说好,语气里像在笑,却没有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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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五上午,天特别蓝。教堂前的义诊在搭棚,市政代表迟到七分钟,媒体刚好到齐。现场布置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看不见的力量把警戒圈悄悄外扩了一圈。汉森在主入口对角的屋檐下,假装看手机。风从东边来,气球线被风扯得往西。12:18,他看到远处巷口那辆“慈善车”缓慢停下,副驾窗内有人影俯身。12:20,钟声准时响起——义诊提示,三下。第一下落下时,Ops压低声音:“目标起飞。”人群没有感觉。第二下时,一只海鸥在空里抖了一下。第三下时,一只小型无人机从教堂背后掠出,贴着屋檐走线。那一瞬,风确实从东边来,机体微偏。汉森出站,抬手给信号,屋顶狙击手先击中电机,再击穿载荷固定点,无人机失衡,落在预先空出的碎石区。爆裂没有发生——载荷被替换成沙袋和钉子,设计者显然在做终端微调。慈善车企图倒车逃逸,外圈拦截车合围,司机放下手,像突然把一场戏演完。

  中午,善后程序展开,证物、口供、轨迹、比对,一个都不能少。Pros带着DA速记员巡场,问句冷、笔记快。汉森被拉去做初检,护士替他擦掉袖口的灰:“你没有受伤,只是风把你弄得像从沙地出来。”他点头,远远看见伊莲娜站在媒体区后面,不上前。她比了一个小小的OK,像把一个世界缩进了拇指大小。

  黄昏,他们回到家。夕阳落在银湖,像一枚沉下去的徽章。她把手机调静音,把那只样品婴儿床推回墙边,腾出客厅空地。他在窗边解开枪套,金属扣碰了一下桌角,发出短促的声。她忽然说:“如果今天出了意外,我可能会恨钟声一辈子。”他沉默一会儿,说:“那我们等所有的钟声都沉下去,再让家里的钟响。”她看着他,没有反驳。风从窗缝里穿过,吹起说明书一页,停在“最后检查”。两人同时按住,纸张下静了片刻,像城市在深呼吸。

  夜深,Ops的群消息跳进来——Boyle Heights的线人开口,说“Marlow”只是账本影子,真正的筹划者在圣佩德罗一处旧船厂,名为“干船坞”。案子没有结束,只是换了舞台。汉森把手机扣住,没回。他走到阳台边,城市的灯像一张细密的网。伊莲娜从身后靠过来,手臂绕过他的腰,把下巴放在他肩头,轻声说:“我们会有孩子的,但不是今天。”他点头:“是。等风停,等海面像镜子。”她笑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他想了想:“可能是因为我想留下能被记住的句子。”她嗯了一声,像给这句话盖了章。

  远处某处,钟声又响过一次,却被车流的声音吃掉了。两人站着不动,像在排练一种更长的等待。夜色把湖面压得很低,像铺着薄铁,风口一收一放。两人没有说再多的誓言,只把沉默当作盟约。灯光在墙上很慢地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