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大明:我和朱元璋一起打天下》

  此人不是前往濠州了吗?为何要调动水军?

  最新军报尚未送达,朱慕尚不知晓察罕的真实目标是庐州。

  ............

  察罕的声东击西之计确实迷惑了众多对手。

  为保持行军速度,大军轻装简从,但每名士卒都携带了十日份的干粮——那种硬如磐石的烙饼,就水咽下便能果腹。

  此战成败,全在出其不意!

  察罕想起数百年前,后唐李存勖渡河奇袭后梁的经典战例。当时后梁坐拥十万雄师,强弱对比恰如现今自己与伪汉之势。

  那场战役险象环生,最终李存勖却以弱胜强。

  制胜关键正是出其不意四字。

  当年后唐与后梁为争夺黄河下游,鏖战六载未占上风。

  龙德三年(923年),李存勖在魏州称帝后,立即召集众将商议对策。

  有大臣主张与梁议和、划河而治,遭其断然拒绝。最终采纳郭崇韬之谋,决定奇袭汴州。

  同年十月初二,李存勖亲率大军自杨刘渡河,次日抵达郓州,任命李嗣源为先锋。

  夜色中,大军渡过汶水,次日拂晓便与梁将王彦章交锋,首战告捷,顺势攻占中都(今山东汶上),生擒王彦章。

  李存勖采纳李嗣源速战速决的建议,命其率五千轻骑连夜奔袭汴州。骑兵每人仅携七日粮草,如利箭般直插大梁。李存勖亲率两万主力轻装跟进。

  初四夜发兵,至初七黎明,李嗣源已攻至曹州(今山东定陶西)。梁军守将猝不及防,开城请降。唐军未作停留,继续向西疾驰,剑指汴州。

  后梁朱友贞闻王彦章兵败被俘,唐军逼近,急遣张汉伦召段凝回援,命开封尹王瓒强征百姓守城。张汉伦受阻于河水,未能抵达段凝军营。朱友贞见援军无望,大势已去,令侍卫将自己刺死。

  初九,唐军抵达汴州,王瓒开城投降。十二日,段凝率五万大军至封丘(今属河南)请降,后梁 。

  这段战史堪称奇袭典范。

  如今察罕欲重现此役。伪汉与元军之势,恰似当年后唐与后梁——皆是以弱击强,长途奔袭。李存勖借黄河阻梁军,自己凭长江隔断庐州与金陵汉军……

  兵行险着,胜则大胜。

  察罕深谙此道,更难得的是他能在奇中求稳。虽兵力不及伪汉,但背靠占据半壁江山的大元朝廷,资源远胜当年的李存勖。

  庐州,志在必得。

  听闻城中杀声骤起,察罕嘴角微扬——暗棋已动。

  攻城!

  他挥手下令,精锐部队如潮水般涌向庐州城头。

  …………

  金陵!

  速派快马催促常遇春将军急行军!胡惟庸读完张士诚急报,面色骤变。

  若王保保取水道至六安,再转陆路奔庐州,其速度与常遇春的背嵬军骑兵相差无几。

  不知花云能否撑到援军抵达。

  眼下唯有尽力而为。

  毕竟大军不能腾云驾雾,他也不会汉王撒豆成兵的法术。

  命三汊河张士诚部弃辎重全速驰援庐州。若花云能坚守,此战非但不会败,或可反将察罕围歼于城下!胡惟庸咬牙道罢,偷瞥沉默的刘伯温,见其默许自己的部署,心中暗生感激。

  老刘为人挺好,这次给我一个弥补过错的机会,反倒显得我之前心胸狭窄了,往后还是和睦相处吧。

  不过以他的性子,只要刘伯温在汉王心中的分量还压他一头,这种念头终究是暂时的,该争不该争的,他照旧会争。

  本性难移!

  朱慕收到金陵传来的消息,终于明白南阳水军的去向。

  心中不免有些忧虑。

  花云这人他有所耳闻,是员猛将,但论指挥调度才能,只能说 。

  冲锋陷阵还行,守城的话……对付旁人或许可以,可对手是察罕!?

  朱慕对他实在没把握。

  花云确实不是察罕的对手。

  朱慕猜对了。

  面对察罕的内外夹击,花云连一天都没能守住庐州城墙。

  但他又错了。

  花云虽丢了城墙,却未溃逃,而是率部在街巷中与察罕军血战到底。

  古时攻城,城墙一破,军心通常就散了,城池便算陷落。

  比如南阳。

  缺乏思想武装的古代军队,战斗意志难以支撑现代战争那般惨烈的巷战,失去城墙庇护,守军基本就崩溃了。

  可花云没有,他的部队没有。

  一来,他麾下多是红巾军老兵,本就骁勇善战。

  二来,庐州乃重镇,金陵极为重视。攻占后派来不少精锐,还有军中zhen委,向红巾战士灌输大汉民族主义和军人荣誉等信念。

  这些精锐多出身系统,由他们带领,加上zhen委长期潜移默化的熏陶,这些红巾军的战斗意志,足以震撼这个时代除系统兵外的任何军队。

  常言道,顺风靠实力,逆风靠意志。

  察罕军很快领教了汉军的意志。

  那是千锤百炼的钢铁般固执;那是虽死无悔的顽强;那是打不垮砸不烂的坚韧……

  这时代,巷战对双方都弊大于利。

  作战中,将领的作用举足轻重,其判断指挥对士兵而言就是战斗方向,至关重要。

  可一旦巷战,部队分散于街巷,指挥官便难将意志传达到士兵,对这个习惯听令而战的时代的士兵来说,会产生极大的无所适从感。

  正如眼下。

  察罕的部队刚踏入城内,便遭遇了四面八方的伏击。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士兵们本能地朝袭击者冲去。

  连察罕本人起初也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直到——

  凄厉的哀嚎与兵刃相击之声自城中各处传来,他才猛然意识到情况有异。

  敌军仍在负隅顽抗?!

  这位统帅的面容闪过一丝惊诧。

  对汉军而言,凭借其精锐的基层战力,他们更擅长此类小规模巷战。

  每处街巷、每间屋舍都成为他们的堡垒。

  整座城池化作血腥的修罗场,没有 投石之利,唯有刀刀见血的近身搏杀。

  不死不休!!!

  即便是察罕这般久经沙场的名将,此刻也不禁陷入迷茫。他的大军已如泼水般散入城中,却不知各部现下战况如何。

  想要收拢部队,却为时已晚。

  即便传令下去,那些与汉军缠斗的将士也根本无法脱身。

  唯有战至最后一人倒下。

  察罕环顾四周,千名亲卫骑兵簇拥着他,同样茫然地驻马在宽阔的主街上。

  某条幽深巷弄中,花云双目赤红,战刀翻飞。

  噗噗的利刃入肉声不绝于耳,分不清来自敌军还是己方袍泽。

  此刻他心中唯有一个执念:庐州城绝不能失守,纵死也要埋骨于此。

  片刻后,血人般的花云带着八名同样浴血的士卒杀出巷尾。巷内尸骸枕藉,鲜血汇成溪流。

  凝神细听后,花云指向右侧低喝:往这边!继续杀!今日唯死而已,为军人荣耀而战!

  这位花将军正是全城首个被军人荣耀信念感召的将领。昔年目睹朱慕登基大典时的祭奠仪式,他便曾憧憬:若置身这般生前荣耀、死后哀荣的军队,该是何等光景!

  如今他终得体会。当融入这样的集体,日濡月染之下,便会生出甘愿奉献一切的壮烈情怀。那非是对个人的效忠,而似投身汹涌洪流,身不由己却又心甘情愿!

  厮杀从白昼持续至黑夜。

  察罕的亲卫点燃火把照明。

  至暮色四合时,始有零散士卒将领逃回主街。每个人脸上都刻满恐惧,更有甚者见到主帅后当场崩溃痛哭。

  元帅!那些汉军简直不是人!他们全然不把性命当回事!刀折了用手脚,手脚断了用牙咬,牙碎了便以头相撞......全都疯了!全疯了啊!

  察罕认出了说话之人,正是他颇为器重的那位蒙古青年将领。此人本是他着力栽培的国之栋梁。

  此刻再看,那人泪流满面,浑身战栗,眼神飘忽不定,哪还有半分昔日的英武之姿。

  此人已废!一身胆魄尽丧!

  察罕环视这座渐趋昏暗的城池。连绵的屋舍间,黑暗中传来阵阵嘶吼与哀鸣,兵刃相击之声依旧不绝于耳......

  此乃人间炼狱,当以鲜血祭奠亡魂!

  那一间间屋舍的门缝后、窗棂下,闪烁着一双双冰冷刺骨的眼睛。

  察罕忽觉遍体生寒,猛然拔刀喝道:放火!烧!烧光这鬼地方!

  烈焰腾空而起,躲在家中的无辜百姓冲出屋外,哭嚎声融入火海,为这人间地狱再添数十万冤魂。

  杀红眼的两军将士早已不分敌我。鏖战至此,理智尽失,挥砍已成本能,但凡衣甲不同者,皆杀无赦!

  自昼至夜。

  复由夜至昼。

  庐州城的喊杀声从未停歇。

  花云仰卧在某户人家的院落里,闭目喘息,鼾声如雷——他竟睡着了。

  这一昼夜,他未曾停歇过挥刀。右臂酸痛难举,身躯疲惫至极。

  其余汉军小队尚能在厮杀间隙寻处歇息,唯独花云片刻未停。

  他在赎罪,为失城之过,为轻敌之误......

  然血肉之躯终有极限。当他斩倒眼前最后一个敌人时,突然栽倒在地,吓得身后聚拢的十余名士卒慌忙探其鼻息,方知将军只是昏睡过去。

  众人七手八脚将他抬进附近未遭火噬的院落。

  不知几时,花云猛然睁眼,本能摸刀却抓了个空。惊坐而起时,一张狰狞笑脸凑到眼前——那是个脸上挨过刀的士卒,伤口糊着黑泥止血,笑起来比鬼哭还骇人。

  将军,您的刀断了,俺给您寻了这个。

  说着递来半截狼牙棒。

  花云盯着这张可怖面孔,浑身却松弛下来。环视四周,十余名士卒或坐或卧,警戒有序。

  都歇过了?

  嗯,俺们轮着歇的。昨夜那场大火真他娘造孽, 根本不把百姓当人,不知烧死了多少!疤脸士卒咬牙切齿道。

  花云微微颔首,对百姓的伤亡仅掠过一丝悲悯,连日的厮杀已使他心如铁石。

  突然一个寒颤。

  他想起zhen(委)的教诲:军人荣光在于守护,守护家园,守护黎民,守护至亲......

  当即狞笑道:暴虐无道,待弟兄们再杀出去,定叫这群畜生血债血偿。

  疤脸士兵欲言又止——昨夜将军不也误伤许多百姓?终是咽下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