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她还没睁眼,神就已经下班了-《被渣男贱女害死后,我在末世躺平》

  清晨,苏凉月醒了。

  阳光从藤蔓交错的缝隙间漏下来,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翻了个身,枕头还沾着昨晚残留的眼泪痕迹,但她已经不记得梦里哭过什么了。

  只依稀记得耳边有孩子的歌声,轻得像羽毛扫过耳膜。

  她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细微的“咔”一声响,像是久睡初醒的猫。

  然后,她抬手,关掉了系统提示音。

  那一瞬,仿佛宇宙轻轻震了一下。

  全球所有与她相关的成就面板、异能同步数据、物资共享链路——全部归零。

  不是崩溃,不是断联,而是主动注销。

  如同神明亲手抹去了自己的名字。

  人工智能警报声骤然响起,冰冷的机械音在基地中枢回荡:“检测到宿主放弃神格绑定,启动【文明自持模式】。倒计时:0秒。执行完毕。”

  没有爆炸,没有天崩地裂,甚至连风都未变向。

  可整个世界,悄然换了心跳。

  陆星辞几乎是撞开藤心小屋的门冲进来的,军靴踩碎了一地晨光。

  他呼吸微乱,眼神锐利如刀——这位掌控末世最强堡垒的男人,此刻却像个怕错过什么的普通人。

  “你做了什么?”他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屋里很安静。

  窗帘半掩,空气里飘着草莓奶油的甜香。

  苏凉月正坐在地毯上,慢悠悠地啃一块蛋糕,嘴角还沾着一点粉红果酱。

  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把叉子往盘子里一搁,懒洋洋地说:“吵死了,别让神上班。”

  陆星辞僵在原地。

  他以为会是惊天动地的告别,是一场撕裂世界的退位仪式。

  可她就像甩掉一个闹钟一样,随手就把“神格”扔进了垃圾桶。

  他转头望向窗外。

  钟表开始走动了。

  此前,全城的时间节奏都以她的呼吸为基准——她翻身,城市亮灯;她入梦,警戒解除;她打哈欠,早课开始。

  所有人都活在“苏凉月节律”里,连心跳都下意识对齐她的频率。

  而现在,秒针滴答作响,人们三三两两地走出家门,说话、笑闹、争执、抱怨……一切混乱而真实。

  没人再等她醒来才敢开始新的一天。

  可奇怪的是,每个人的语气都更轻了,脚步都更缓了。

  有人看见她在窗边晒太阳,会不自觉放低嗓门;孩子奔跑时差点撞到藤架,立刻停下来说“对不起姐姐”;巡逻队经过小屋外,主动绕道,生怕吵醒她(虽然她根本没睡)。

  他们不再仰望她。

  但他们依然爱她。

  林小满一大早就跑去了学堂。

  那张被孩子们戏称为“失败者专属椅”的藤条凳不见了。

  那是苏凉月最初定下的规矩——谁今天最懒、最没用、最一事无成,就能坐这把椅子,享受全天优先供餐和免罚权。

  曾经,它是耻辱的象征。后来,成了荣耀的宝座。

  可现在,空了。

  “老师!椅子呢?”林小满急得快哭出来,“今天我特意摔了碗、迟到了半小时、还假装听不懂课——我就想当一次‘最佳失败者’!”

  老师笑着摸她的头:“它完成了使命。”

  “我不信!”林小满扑到藤垫下翻找,终于在角落摸到一片枯叶。

  叶脉上浮着细小的字迹,像是用露水写成:

  今日最佳失败者:世界。

  她怔住了。

  片刻后,她抱着叶子冲向花园。

  小瞳站在老槐树下,正将最后一本《懒经》埋进土里。

  那本书厚如碑石,记录过无数人的梦境与软弱,也曾是所有人行为的准则。

  “你不记了吗?”林小满喊,声音发抖。

  小瞳摇头,指尖拂去泥土:“现在每个人都是梦语长。不用再有人专门记住她。”

  林小满蹲下,把枯叶轻轻放在那个小小的墓碑旁——那是去年大家立的,碑上没有名字,只刻着一行字:“这里躺着所有不敢赢的人。”

  她低声说:“那你记得告诉她……我们会一直输得刚刚好。”

  陆星辞回到指挥室时,人工智能正在自动删除“苏式节律监控模块”。

  他曾靠这个系统调度全城资源,预测危机,甚至预判她的梦境波动来调整防御等级。

  它是权力的核心,也是信仰的枢纽。

  如今,代码一行行消失,无声无息。

  他没阻止。

  反而提笔,在新章程第一页写下第一条:

  本基地唯一宗旨:让人安心犯懒。

  手下走进来,犹豫地问:“那她呢?我们……还要为她守夜吗?”

  陆星辞没回答,只是走到窗前。

  藤心小屋的窗帘半开着,苏凉月正趴在窗台晒太阳,手里晃着半杯橙色果汁,发丝被风吹得轻轻扬起。

  她眯着眼,像只餍足的猫,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正是那天直播午睡时随口哼过的摇篮曲。

  他看着她,忽然笑了。

  “她退休了。”他说,声音很轻,却斩钉截铁,“从今天起,谁也不能再提‘为了她’三个字——那是对她最大的尊重。”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座城市仿佛松了一口气。

  没有神的日子,才真正开始了。

  而神,早已不在。

  傍晚的风带着湖水的湿润,轻轻拂过藤心小屋的窗棂。

  苏凉月起身,赤脚踩在温润的地板上,裙摆随着步伐微微晃动。

  她本想独自走一趟湖边,吹吹风,看看落日熔金洒在水面的模样——很久没这么“不务正业”了,系统不在了,连散步都成了纯粹的享受。

  她刚迈出屋门一步,异变顿生。

  脚下青石小径瞬间被柔软藤蔓铺满,自动延伸向湖畔方向;沿途路灯次第亮起,暖黄光晕如影随形;两侧居民纷纷退至路边,低头垂手,动作整齐得近乎机械。

  有人甚至屏住了呼吸。

  苏凉月脚步一顿。

  她皱眉,声音不大,却清晰穿透晚风:“都散了,我又不是什么……”

  话未说完,人群已齐刷刷转身,悄无声息地散开,连余光都不敢落在她身上。

  那一刻,寂静像湖面泛起的寒雾,悄然爬上她的脊背。

  她愣在原地。

  不是因为被敬畏,而是因为——被隔绝。

  曾经她是神,万人仰望;如今她卸下权柄,却依旧活在无形的神坛上。

  他们不敢靠近,不敢打扰,甚至连“正常对待”都不敢。

  她忽然觉得冷,哪怕夕阳还挂在天边。

  就在这时,拐角处传来一阵欢快的脚步声。

  林小满蹦跳着冲出来,发绳歪斜,脸颊鼓鼓,手里高举一根滴着水珠的草莓冰棍:“姐姐!天热!吃冰!”

  苏凉月一怔。

  下一秒,街角陆续有人回头——提水的大叔顺手递来一瓶常温矿泉水,“刚好路过,多带了一瓶”;晾衣服的阿姨撑开一把碎花伞,“丫头别晒着”;连巡逻队都慢下脚步,假装调整耳机,实则悄悄把警戒路线往外挪了半米。

  没有人行礼,没有人避让,也没有人提起“您”字。

  他们的动作自然得仿佛这本就是日常,眼神平常得像是在对待邻家懒姐姐。

  苏凉月望着那根冒着凉气的冰棍,忽然笑了。

  她接过,咬了一口,甜腻中带着微酸,像极了末世前某个夏日午后。

  她靠在藤架旁,任风吹乱发丝,心里某个空落落的角落,终于被填满了。

  原来最好的守护,不是跪拜,不是追随,也不是为她赴死。

  而是——假装她根本不值得被特别守护。

  深夜,万籁俱寂。

  苏凉月躺在庭院中央的藤毯上,头顶是浩瀚星河,银河如练,星辰低语。

  陆星辞坐在不远处的矮凳上,手里握着一把银刃,慢条斯理地削着苹果。

  果皮一圈圈落下,像时光无声卷走的旧事。

  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融进夜色:“你说……要是哪天我不睡了,大家会不会疯?”

  陆星辞没抬头,刀尖轻轻一挑,将削好的苹果递过去,淡淡道:“不会。”

  他抬眸看她一眼,眼底映着星光,也映着她的倒影。

  “因为他们早就学会了——没有指令的温柔。”

  苏凉月接过苹果,指尖擦过他掌心,微痒。

  她点点头,没再说话,闭上了眼。

  风起,藤蔓轻轻晃动,千万盏小灯在远处亮起,像无数人同时打开了床头灯。

  没有人说话,没有系统提示,可整个世界,

  又一次,

  悄悄地,

  替她,

  盖好了被子。

  她嘴角微扬,沉入梦乡。

  而窗台边,那盘吃剩的蛋糕静静搁在那里,糖霜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无人注意间,一缕藤蔓悄然探出,卷住瓷盘边缘,缓缓 抬离 地面。

  在半空中,盘子轻轻震颤,裂开一道极细的微光,如同心跳般闪烁了一下——

  短暂,隐秘,却分明是某种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