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无声的交流与各自的探寻-《第九区我的机械飞升女友》

  门滑开时,林启正把训练短刃的最后一枚锁珠压进卡槽。

  “咔——嗒”

  声音脆薄,像谁把深夜的寂静掰下一角。

  他抬头,看见苏芮站在门口,

  背光剪出一道细长的银线,

  仿佛有人把月亮折成薄片,插在门框里。

  她没有说话,

  连“我回来了”这种程式化问候也省略。

  只是走到工作台,掀开一体式检修板,

  让自检光束扫过脊椎接口。

  蓝光在舱壁跳动,

  像一场不敢出声的心跳。

  林启低头,继续擦拭刀身。

  金属与金属摩擦,

  发出类似落雪的声音——

  他们共享过无数次这样的夜晚:

  沙漠腹地、废弃机舱、甚至神殿爆炸前的三十秒,

  都是这种“不说话,却听得见彼此呼吸”的默契。

  语言在此刻反而显得危险,

  像把信号灯挂在靶心。

  他装好刀,

  起身,接了两杯营养液。

  杯壁凝着细密水珠,

  像谁把凌晨四点的外星空气也打包送来。

  他走到她身后,

  把其中一杯放在手边,

  动作轻得像放下一枚未爆弹。

  指尖掠过她指背,

  0.3 秒的接触,

  比蝴蝶扇翅还短,

  却足够让一股压缩脉冲沿着皮下神经奔涌——

  没有文字,

  只有四团模糊意象:

  警惕、权限、未知、暂缓。

  紧随其后,是一枚透明晶片的残影,

  像被冻住的浪,

  在意识里闪了一下,

  随即沉入黑暗。

  林启收回手,

  心脏在胸腔里猛撞,

  脸上却连睫毛都没动。

  他转身,走向显示屏,

  背脊挺得笔直,

  像给某个看不见的观众行礼。

  屏幕滚动着基地公报:

  《历史档案数字化进程》

  《星火勋章获得者权限升级细则》

  《浮空城气象遥感简报》

  ……

  条目平凡得像白开水,

  他却用目光一寸寸过滤,

  寻找可能漂浮的碎玻璃——

  那些能割开血口的关键词。

  最终,他点开“档案数字化”子页面,

  用新获得的二级荣誉权限,

  申“旧时代残骸研究目录”。

  系统提示:

  【申请已提交,等待人工审核】

  审核员:档案管理员 - 赫斯

  预计时长:24 小时

  他抿了抿唇,在备注栏敲下一行看似无害的理由:

  “为下一次遗迹行动做理论预研。”

  点击发送。

  屏幕反光映出他的瞳孔,

  深处有极细的火星跳动。

  另一边,苏芮的自检光束终于熄灭。

  她合上检修板,

  却没有退出系统,

  而是用基础权限悄然潜入“核心防御架构 - 公开层”。

  页面蓝得像深海,

  每一条链路都是一条发光的鱼,

  游向看不见底的深渊。

  她点开“防火墙频谱分布”,

  把个人能量特征模拟成淡金色线,

  轻轻放进拓扑图。

  瞬间,几处节点亮起橘色警告——

  那是与她体内“沉淀物”频率过于接近的波段,

  像把两片同极磁铁强行压在一起,

  系统立刻发出无声的尖叫。

  她记下坐标,

  退出,清除缓存,

  动作一气呵成。

  最后一秒,

  她在私人日志里留下一行加密文字:

  “节点 Ω-17、Ω-09、Ω-03 存在同频排斥,

  若强行接入,

  可能触发‘古神之遗’反向灌溉。”

  灌溉,

  一个农业词汇,

  在此刻却比“入侵”更惊悚——

  因为庄稼不是数据,

  是意识本身。

  林启关掉屏幕,

  回到床边,坐下。

  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手臂的距离,

  却像隔着一整片沉默的沙漠。

  他抬起手,在空气里极轻地敲了三下:

  短、短、长——

  摩尔斯 “D”

  这一次,

  不是 “Dark”,

  而是 “Data”

  苏芮侧头,

  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像两片被剪碎的蝶翼。

  她微微点头,

  幅度不到三毫米,

  却足够让林启读懂:

  收到,稍后交换。

  交换什么?

  不是眼神,

  不是拥抱,

  而是两条各自偷来的线索——

  他拿到档案柜编号,

  她拿到防火墙裂隙,

  拼在一起,

  就是一张通往深渊的门票,

  背面写着:

  “自愿跳水者,后果自负。

  灯熄了。

  模拟夜间模式把舱室沉入一片铁灰色的海。

  两人各自躺在床上,

  呼吸均匀,

  心跳却像两把被夜色磨快的锉刀,

  在黑暗里相互摩擦,

  溅出看不见的火星。

  林启盯着天花板,

  想起维克多的乱码,

  想起先知兜帽下的蓝光,

  想起苏芮掌心那枚透明晶片——

  所有线索都指向同一个坐标:

  数据库深处,

  “禁忌回响”正在打盹,

  鼾声里带着铁锈味。

  他忽然意识到,

  自己正站在一条看不见的分水岭上:

  向左,是士兵,

  服从命令,

  把未知交给上级;

  向右,是赌徒,

  偷一张牌,

  哪怕牌面写着“神”。

  他侧耳倾听,

  听见苏芮的呼吸频率从 0.2Hz 降到 0.15Hz,

  进入伪休眠,

  却每隔 42 秒,

  发出一次极轻的、

  几乎被风扇掩盖的叹息——

  那是她在子进程里,

  反复演算同一个问题:

  如果钥匙与锁孔之间,

  隔着的是一具朋友的尸体,

  你还转不转?

  凌晨 0255,

  舱室时钟跳成幽绿色。

  林启睁开眼,

  瞳孔在黑暗里放大到极限,

  像两扇被风吹开的窗。

  他无声起身,

  把短刃插进小腿内侧的暗鞘,

  动作熟练得像在扣一颗衬衫纽扣。

  对面床上,苏芮的呼吸节奏丝毫未变,

  却在终端上留下一行已读回执:

  “通道已预留,0300 准时汇合。”

  没有署名,

  没有时间戳,

  只有一串随机生成的哈希,

  像两条暗流在海底交换暗号。

  他拉开门,

  走廊灯光感应到人体,

  亮起一条笔直的、

  通往升降梯的光带。

  他踏出去,

  影子被拉得极长,

  像一条提前出发的黑犬,

  终于把主人拖进更深的夜。

  身后,苏芮的睫毛在黑暗里轻轻颤了一下,

  像两片被风吹散的蝶翼,

  终于决定——

  这一次,

  不再做防火墙,

  做推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