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幽闭潜行-《第九区我的机械飞升女友》

  ——“在死神气管里爬,得学会用睫毛走路。”

  检修舱口在头顶,像给巨人开的天窗,

  我们得先爬一段垂直梯——

  梯级满是黑油,

  踩上去像踩在新鲜沥青上,

  脚底板随时可能和鞋底离婚。

  罗伊最后一个上来,

  反手合上舱盖,

  “咔嗒”一声,

  世界被关进铁盒。

  黑暗瞬间变得有重量,

  压在肩甲上,

  像给每个人加了一副隐形杠铃。

  通风管直径一米五,

  听起来宽敞,

  可穿上护甲后,

  空间只剩“勉强能喘”的级别。

  冷轧钢板贴着胸口,

  每一次心跳,

  都先被铁皮弹回来,

  再撞进自己的耳膜。

  “回声”把通讯功率调到“蚊子级”,

  频道里立刻响起一片沙沙的静电,

  像有人在远处撕报纸。

  【网络已建立,音量控制在 30 分贝以下,

  超过 50 分贝,

  外面就能听见我们喘气了。】

  罗伊打手势:

  三、二、一,

  爬。

  我率先钻进管道,

  手肘和膝盖立刻变成四只蹩脚的桨,

  在铁皮上轻轻划。

  左臂义体是块“硬骨头”,

  一不留神就“当”地敲在管壁,

  声音脆得像半夜敲碗,

  吓得我浑身一激灵,

  赶紧把动作拆成三段,

  让金属先习惯我的节奏,

  再让黑暗习惯金属。

  苏芮像条电鳗跟在我后面,

  身体似乎没有重量,

  每一次蠕动都精确到毫米。

  她的呼吸喷在我脚踝,

  频率恒定 18 次/分钟,

  比节拍器还稳。

  【前方 15 米,右弯 30 度,

  注意头顶支架,

  降低 10 厘米。】

  我照做,

  下巴几乎贴上钢板,

  像给黑暗行吻脚礼。

  【左侧管壁 42℃,

  动力管线,

  避免直接接触,

  否则你会听到自己皮肤被煎的声音。】

  我“嗯”了一声,

  声音刚出口,

  就被管道吸走,

  只剩一点余震在牙缝里抖。

  黑暗里,

  时间被拉长成橡皮糖。

  汗水顺着眉骨滑进眼角,

  咸得发疼,

  却不敢抬手去擦,

  只能拼命眨眼,

  让泪水把盐分稀释成一层薄膜。

  铁砧在队伍中段,

  喘得像老旧风箱,

  却硬是把每一次呼吸切成三段,

  让气流从牙缝里漏出去,

  听起来像蛇在吐信。

  我们爬了多久?

  十分钟?

  半小时?

  黑暗把表针掰弯,

  谁也说不清。

  终于,

  苏芮的警告像冰锥扎进耳膜——

  【停。前方 50 米进入运动传感器区,

  扇形扫描,

  间隙 1.7 秒。】

  我立刻趴平,

  胸口紧贴铁板,

  让心跳先躺平,

  再让血液也躺下。

  1.7 秒,

  只够我爬三步半,

  却需要 4 秒才能穿过扫描带。

  数学第一次成为死刑判决书。

  我眯眼往前看,

  透过网格通风口,

  下方幽蓝的光晕成一片冰湖,

  “神骸”就在湖底睡觉。

  可湖面上漂着两朵“荷叶”——

  运动传感器,

  眨一次眼,

  就要命。

  “分支管道,”

  我压低嗓子,

  声音被钢板嚼碎,

  只剩气流,“

  三点钟方向,

  冷却系统副管,

  绕远 20 米,

  避开主扫描。”

  苏芮的蓝光闪了一下,

  像在黑暗里点了根火柴——

  【副管无主动监控,

  路径可行,

  出口同样靠近目标上方。】

  罗伊立刻拍板:

  “转。”

  我们像一排蚂蚁,

  小心翼翼地拐进更窄的岔路。

  这里空气湿冷,

  管壁凝着水珠,

  一滴一滴砸在后颈,

  像微型冰锥。

  冷却液残留积成黏糊的泥潭,

  爬过去时,

  肘弯沾上一层绿油,

  一擦,

  手指立刻被染成幽绿,

  像给黑暗打上了荧光纹身。

  就在我们即将抵达尽头,

  已经能透过检修口缝隙看见下方白色寒雾时,

  异变突生——

  “嘀——嘀——”

  两声极轻、却尖锐的警报,

  从苏芮胸口炸出来!

  【警告:核心能量波动异常!

  未知信号试图接入防火墙——

  同源代码冲突!】

  她整个人猛地一僵,

  瞳孔里的蓝瀑瞬间变成红浪,

  数据流像被飓风撕碎的纸片,

  四处乱飞。

  我吓得差点喊出声,

  赶紧伸手捂住她的嘴,

  却只抓到冰凉的金属面罩。

  下方,

  两台重型守卫机器人同时抬头,

  红光传感器“刷”地射向通风口,

  像两把滚烫的刀,

  贴着铁皮往上撩。

  “它们察觉了?”

  铁砧在频道里低吼,

  声音压得极低,

  却掩不住颤。

  “警戒等级提升,

  但未锁定坐标,

  还在搜索。”

  苏芮咬紧牙关,

  把乱码硬生生吞回喉咙,

  重新校准系统。

  可我知道,

  她的底层代码和下面的“神骸”

  正在打一场无声的架,

  谁赢谁输,

  谁都说不准。

  罗伊的脸在灯影里变成石雕,

  嘴角却缓缓拉出一条刀口向上的弧线——

  “计划不变,

  速度加快。

  ‘神骸’能喊魂,

  我们就让它喊个够——

  喊到断气为止。”

  她伸手,

  在我肩上轻轻一敲,

  像给子弹上膛——

  “继续爬,

  别回头。

  黑暗在追,

  我们就用它的影子做披风。”

  我点头,

  把苏芮的手腕攥得更紧,

  像攥住最后一根保险丝。

  幽闭的管道尽头,

  白光从缝隙漏进来,

  像一条垂下来的绞索,

  也像一条引路的蛛丝。

  我们一寸寸往前挪,

  让铁皮记住我们的体温,

  让黑暗习惯我们的节奏,

  让死神在下一秒的盲区里,

  先眨一下眼。

  锋刃已在舌底藏好,

  齿轮开始咬紧牙关。

  再爬十米,

  要么掀开幕布,

  要么被幕布活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