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黑暗中的抉择-《第九区我的机械飞升女友》

  ——“当所有地图都变成废纸,你就得自己画路。”

  管道像一条被拧断的脊椎,

  一截一截粗暴地拼接在一起。

  黑暗浓稠得能舀起一勺喝下去,

  战术灯劈开巴掌大的光斑,

  照出的全是湿漉漉的菌毯和铁锈,

  像巨兽内脏里未消化的血苔。

  空气黏在喉咙里,

  混着陈年积水、腐烂塑料,

  还有一种甜得发腻的化学味——

  像有人把福尔马林倒进蜂蜜桶,

  再点燃一根烂电缆当搅拌棒。

  每走一步,

  脚底都发出“噗嗤”一声抗议,

  仿佛大地在警告:

  “别踩了,下面还没咽气。”

  “铁砧”块头太大,

  只能半蹲往前挪,

  重甲刮着管壁,

  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啦——”

  活像有人拿勺子刮搪瓷缸,

  而且一口气刮了五十米。

  他喘着粗气低吼:

  “队长,这鬼肠子到底通哪?”

  罗伊的声音从前方飘回来,

  被管道挤得又扁又硬:

  “不知道,

  但‘不知道’比‘一定死’好听。”

  苏芮的蓝光在黑暗里一明一暗,

  像快要没电的霓虹。

  “扫描受扰严重,

  金属壁 积水=瞎子摸象。”

  她罕见地用了比喻,

  说明连数据也开始心慌。

  “只能凭气流和坡度猜——

  我们在往‘铁棺’正下方拱。”

  一句话,

  把所有人心里那点侥幸踩扁。

  自投罗网,

  而且是最低层的那张粘鼠板。

  我蹲下身,

  用指尖抹了一把墙上的黏菌,

  放到灯前——

  菌丝朝一个方向倒伏,

  像被无形的风梳过。

  我又把耳朵贴到管壁,

  闭上眼,

  让心跳先一步钻进铁板——

  “嗡……”

  极轻,

  却稳定,

  像巨兽在打鼾。

  “通风机,

  或者循环泵,

  反正不是鬣狗的胃在叫。”

  我指向黑暗深处,

  “那边,

  空气在动,

  而且有金属在转。”

  罗伊用望远镜仔细听了几秒,

  确认我不是幻听,

  随即咬牙:

  “信你一次。

  带路,

  踩错一步,

  就把你扔去喂菌。”

  我咧嘴——

  喂菌也比喂狗强。

  我把脚步调成猫的频率,

  先脚尖,后脚跟,

  让淤泥先习惯我的重量,

  再让它来不及叫疼。

  每走二十步,

  我就停一次,

  用手指测风的方向,

  用耳骨测震动的强弱,

  像给黑暗做盲人按摩。

  苏芮跟在我身后三步,

  不再试图画全景图,

  而是把全部算力用来“翻译”我的感觉——

  我听见“滴答”,

  她就报出“冷凝水,无害”;

  我嗅到酸甜,

  她就提醒“乙醚类挥发剂,低毒”。

  我们一前一后,

  一个用直觉画线,

  一个用数据描边,

  居然在迷宫里走出一条看不见的缝。

  有一次,

  面前出现岔路——

  左边宽敞干燥,

  右边狭窄臭烘烘。

  我蹲在两道口中间,

  像狗一样耸鼻子——

  左边有淡淡的润滑油气,

  右边只有土腥味。

  “走右。”

  我拍板。

  苏芮扫了一眼,

  点头:

  “左通道检测到主动监控脉冲,

  右通道零信号,

  支持判断。”

  罗伊在后面挑眉,

  眼神像把刀,

  把“野路子”三个字削成了“可行”。

  不知走了多久,

  黑暗突然变得稀薄——

  不是光,

  是风,

  像有人在前方开了条缝,

  让时间透口气。

  尽头出现一面圆形挡板,

  螺栓大得像拳头,

  锈得发红,

  边缘却透出一线银白——

  那是外界的光,

  或者别的什么更锋利的东西。

  我把耳朵贴上去,

  这一次,

  声音清晰得可怕:

  “嗡——哗哗——咔哒。”

  三种节奏,

  像心脏、肺叶和齿轮同时运转。

  苏芮把掌心贴在铁板,

  蓝光顺着螺栓爬了一圈,

  像给棺材画心电图。

  “后面是大型空间,

  有循环液,

  有伺服电机,

  坐标——

  ‘铁棺’正下方 18 米。”

  我们面面相觑,

  脸色被战术灯照得惨绿,

  像五具还魂的尸。

  “打开?”

  我低声问。

  声音在管道里滚了一圈,

  变成十好几个回音,

  每个都在问:

  “打开?

  打开?

  打开?”

  罗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眼神却亮得吓人,

  像刀口崩了刃,

  反而更锋利。

  “都到胃门口了,

  不看看它吃的是什么?”

  她抬手,

  做了一个“切割”的手势——

  “铁砧”卸下热能斧,

  斧面贴上螺栓,

  红光一闪,

  金属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嘶鸣。

  第一颗螺栓“当啷”落地,

  像法槌敲下判决——

  “开庭。”

  挡板被轻轻拉开一条缝,

  银白的光像刀锋刺进来,

  把每个人的影子钉在管壁上。

  我眯眼,

  透过缝隙,

  看见下方是一座巨大的圆柱形深井,

  井壁布满输送管,

  像无数条黑蛇缠绕脊柱。

  井底,

  一座玻璃舱嵌在钢铁心脏里,

  舱内漂浮着一块暗红色物体——

  拳头大小,

  表面布满血管状纹路,

  一明一暗地搏动,

  像被摘下的太阳,

  被强迫继续发光。

  那就是“神骸”?

  或者,

  是神自己也没想到会落进地狱的那块肉?

  罗伊的呼吸停了一拍,

  随即恢复冷静,

  她抬手,

  五指并拢,

  像给死神行了个军礼——

  “任务升级。

  拿到它,

  或者毁掉它,

  总之——

  别让它继续活在敌人的心脏里。”

  我们点头,

  无声地拉动枪机,

  让子弹上膛的声音替我们回答。

  黑暗在身后合上,

  像幕布落回舞台。

  前方,

  是更黑的灯,

  更红的肉,

  以及不知道名字的怪物。

  可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

  来时的管道被黑暗重新缝合,

  像脐带被剪断——

  从这一刻起,

  我们只能往下跳,

  跳进敌人最柔软的深处,

  要么挖出它的心,

  要么被它的心跳震碎。

  锋刃已出鞘,

  齿轮开始咬肉。

  下一幕,

  轮到黑暗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