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卡尔归队,情报带回-《黑魂之灰烬之瞳》

  风雪在矿道口盘旋,如亡魂低语。岩缝间蜷缩的身影终于动了,一具几乎与冻土同色的躯体缓缓爬出,指节扣着石棱,每挪一寸都撕开溃烂的伤口。那人拖着左臂,肩头血痂与皮甲黏连,每呼吸一次,喉间便溢出铁锈味的泡沫。他认得这条路——向南三里,是神国前哨的烽火台。

  守军哨长握紧长戟,眯眼望向雪幕尽头。那团黑影已倒下两次,第三次竟用牙齿咬住披风残角,硬生生将自己拖至栅栏前。他举起染血的手,掌心贴地,以指为笔,在雪中划出一个圆瞳,瞳中一点火焰升腾。守军倒吸一口冷气:焰瞳密令,前线最高求见。

  “抬进去!”哨长吼道。

  那人被架入营帐时,四肢已无知觉。军医剪开皮甲,腐肉暴露在火光下,黑紫的冻疮爬满肩胛,左臂神经如枯藤断裂。他嘴唇翕动,声音几不可闻:“东部……三日……火油。”

  文书执笔记录,笔尖在“火油”二字下划了三道横线,墨迹未干。

  ——

  王帐之内,初火残焰在银盆中静静燃烧,映得葛温面容半明半暗。他立于沙盘之前,指尖悬停在东部隘口上方,尚未落下。翁斯坦立于右列,铠甲未卸,枪尖微垂;哈维尔静立左后,盾牌靠肩,目光沉如深井。

  “报——!”传令兵疾步而入,单膝跪地,“前哨急报,卡尔归营,重伤垂死,口述东部敌情!”

  帐内空气骤凝。

  葛温缓缓转身,王冠上的初火结晶泛出冷光。“带他进来。”

  担架抬入时,帐中无人言语。卡尔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唯有额角冷汗滑落,在木板上留下蜿蜒水痕。葛温俯身,从其怀中取出一卷残破羊皮,边缘焦黑,似经火燎。他将其铺于案上,以镇石压角。

  沙盘映光,图中标记清晰:东部隘口三岔谷、后山矿道出口、补给中枢南翼——皆以红点标注,旁书“火油埋藏”四字,笔迹颤抖却坚定。

  “这图……”翁斯坦皱眉,“与威尔斯三日前呈报的工事图,有三处不符。”

  葛温不语,只取朱笔,在矿道出口处重重圈画。那线条如血,绕了一圈,又向南延伸半寸,停在一条隐秘小径上。他停顿良久,终未言明。

  “传令。”他开口,声如寒铁,“四隘口即刻增派弓手百名,夜巡加倍。东部尤为紧要——调戈夫旧部五十精锐,由暗道潜入,驻防补给中枢侧翼,不得声张。”

  “遵令!”翁斯坦抱拳退出。

  葛温再望卡尔,见其唇齿微动,似欲言。他俯身,耳贴近。

  “……矿道内……有布纹……黑底金线……”卡尔低语,随即陷入昏迷。

  哈维尔上前一步,欲问详情,葛温却抬手止住。“他已尽责。”他取下颈间银焰勋章,轻轻覆于卡尔胸前,“此勋赐予无名之勇。自今日起,免其前线之役,以智谋参议军机,不涉刀兵。”

  军医点头,示意随从将卡尔抬出。担架离地时,他左手指尖抽搐,仿佛仍想握住剑柄,却只抓到一缕冷风。

  ——

  军医帐内,炭火微弱。卡尔被置于草榻,断箭已取出,伤口敷上灰盐。一名年轻学徒正为其包扎左臂,纱布缠至肘部时,忽觉异样——那腐肉边缘,竟嵌着一小片布条,黑底,隐约可见金线经纬。

  他小心翼翼镊出,置于灯下。布纹细密,非军中制式,更非寻常织造。他正欲记录,帐帘忽动,一道身影立于门口。

  是斯摩。

  他未穿铠甲,只披灰袍,目光扫过学徒手中布片,瞳孔微缩。他未言,只伸手取过,指尖摩挲纹理,随即收入袖中密囊。

  “此物,不得外传。”他低声说,转身离去。

  风穿帐隙,吹熄油灯。黑暗中,学徒怔立原地,手中镊子跌落,砸在石地上,发出清脆一响。

  ——

  王帐再度聚将。

  葛温立于沙盘前,手指轻叩东部矿道标记。哈维尔立于侧,低声道:“卡尔所言‘黑底金线’,似与旧时私坊兵服纹样相近。神国律禁此类织造,违者斩。”

  葛温闭目片刻,再睁时,目光如刃。“私坊……早已封禁多年。”他缓缓道,“若有人重启,必有内应。”

  “是否彻查威尔斯部?”哈维尔问。

  葛温沉默。火盆中,初火残焰跳动一下,映出他眼底的犹疑。他终究摇头:“无凭。只令暗哨增巡矿道旧径,若有生人出入,即刻报我。”

  “是。”

  众将退去,帐中唯余葛温一人。他缓缓抬起手,凝视掌心——那朱笔圈画的痕迹,竟似烙在皮肤上,隐隐发烫。他忽然想起卡尔昏迷前那句低语,又想起威尔斯接过初火残魂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幽光。

  火盆噼啪,火星溅出,落在沙盘边缘,将一小片木纹烧出焦痕。那痕迹,恰似一条断裂的脊线。

  葛温俯身,以指尖轻抚那焦痕,忽觉指尖刺痛。

  ——

  矿道深处,石室幽暗。我立于中央……马尔科忽然道:‘若葛温收回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