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卫国，原军区军长，他一生未娶，下放后也保持着刚毅乐观。
李建明，原农业研究员，研究项目受牵连，孩子与他断绝关系。
周敬之因外事活动获罪，妻子不堪受辱自尽，唯一的女儿也登报划清界限。
陈书恒，原中学老教师，因“教学内容”被批，子女也与他断绝往来。
刘德山，老宫廷木匠传人。
他因为不肯交出祖师传下的手札，被觊觎已久的师兄举报“藏四旧”。
村里大多数人，对他们这些“牛鬼蛇神”的态度是敬而远之——
不靠近，不搭理，保持一种冷漠疏离和隐晦鄙视。
或许还夹杂着一点，对于他们曾经身份的嫉妒。
但也有极少数人暗含同情，比如大队长。
他是退伍军人，也曾是赵卫国的老部下，心里敬重老首长。
当初风暴来临前，赵卫国敏锐察觉到风向不对，提前为自己想了退路，也暗中给旧识提示。
顾家和其他几位，才一起来到这相对偏远的向阳屯。
之后他们都感到无比庆幸，如果被分到别处，三天两头被拉出去批斗、挂牌子。
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恐怕早撑不住了。
看到报纸上登载的，那些因不堪受辱而选择了断的消息，他们都感到一阵后怕。
在向阳屯，虽然日子清苦，环境恶劣。
但有大队长暗中照拂，加上老村长不去主动为难，总算还能勉强熬下去。
顶多就是被村里，少数心思不正的人嫉妒眼红，暗中使点小绊子。
但这种人哪都有，总体来说瑕不遮瑜。
顾时谦把肉交给大家，大家立刻行动起来，熟练地开始“藏宝”。
藏完东西，这边顾清沅也把热好的疙瘩汤端进来。
里面加了水，又切了些脆皮五花肉片进去一起煮。
原本就香浓的汤底，融入了五花肉的油脂和焦香，变得更加诱人。
几人捧着粗糙的陶碗，围着炭盆吃得额头冒汗，浑身暖洋洋的。
“这汤底调得真鲜，面疙瘩也筋道！”
李建明细细品味。
“加了这五花肉，味道更上一层楼，这苏家丫头真有一手！”
周敬之文绉绉地评价。
陈书恒连连点头：“是啊，肉烤得火候极好，皮脆肉嫩，香而不腻。难得，难得！”
等大家吃完，顾时谦才将薛小宁的变化完整说出来。
顾爷爷靠在炕上，吃了药和疙瘩汤，脸色比之前更好了。
“这苏家丫头不简单啊，以前是我们看走眼了。”
浑浊的眼里，闪着看透世事的睿芒。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藏拙是明智之举。在那样的家庭，太过出挑反是祸端。”
“女子生存本就不易，她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他们都对苏棉印象很深，主要是因为顾时谦救过她。
当时他们还担心对方会借此缠上顾时谦，后来发现她并没有，反而还有些过意不去。
再后来，经常看到她往山上跑，听说是想找人参。
心里对这个知恩图报的小姑娘更多了好感。
“哥！你不要相信那个苏宁！之前她没赖上你、那是因为没人看见！找人参肯定是为了引起你注意！”
“现在又故意在你面前显露本事！还给你送这么多肉、不是对你有企图是什么？！”
“我不管！我不要一个村姑当嫂子！她心机太重了、太会演戏了、根本配不上你！”
正收拾碗筷的顾清沅，突然打破了和谐的气氛。
“清沅！不许胡说！”
顾景舟皱起眉呵斥。
“我观察过那孩子，不像是存了那种心思的人。你不要凭空臆测，坏了人家姑娘的清誉。”
赵卫国也开口：“小丫头，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我看那苏宁，是个知恩图报的，这次也是实实在在帮了我们大忙。”
“咳咳咳！”
顾爷爷无奈的看向孙女：“沅沅你错了，我们如今是什么身份？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
“你哥要是真能被这样的好姑娘看上，爷爷我心里一百个乐意。”
其他人也纷纷劝解：
“现在这情况，也不知道哪天才能回去。难道你想让你哥一辈子打光棍？”
“说得在理。咱们这名声，村里正经姑娘家谁愿意嫁过来？躲都来不及。”
顾清沅听着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倔强地扭过头。
“反正、反正我就是不要！你们都被她骗了！”
说完把一摞碗往桌上一蹲就跑了。
“......”
看着人跑向雪地，屋里再次沉默。
顾时谦深深叹了口气，起身追出去......
*
下午四点多，苏翠花一家才顶着满身雪渣子推开院门。
一进院子，苏翠花立刻发现大女儿那屋的房门敞开着，里面还透出火光。
她心头一跳几步冲过去。
果然看见薛小宁正坐在炕前，不紧不慢地往炕洞里添柴。
苏翠花瞬间炸了，怒火直冲天灵盖，嗷一嗓子就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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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你从地窖里爬出来的！谁给你的狗胆敢进你姐的屋！反了你了！”
扬手就朝薛小宁脸上扇去。
薛小宁动作比她快，侧身避开的同时，右手猛地挥出——
“啪！”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甩在苏翠花脸上。
巨大的力道将她整个人踉跄着，直接摔倒在院子当中的雪地里。
后面跟进来的苏强、张兰、王老实，还有两个小的，全都看傻了。
苏强最先反应过来！
他左右一瞅，冲到厨房门口抄起根扁担，怒吼着就朝薛小宁冲过来。
“死丫头！你敢打妈！我他妈打死你！”
那凶狠的模样，可把老实胆小的王老实吓坏了！
赶紧扑上去死死抱住儿子的腰，苦苦哀求：“强子不能打啊！要出人命的！她是你妹妹啊！”
“滚开！你个老不死的！”
苏强使劲挣扎，苏翠花扑过去又踢又打，张兰也在一边煽风点火。
“你算什么东西还护着她？你给我松手！再敢拦着连你一起给老娘滚出家！”
“就是！还敢擅自从地窖里出来，偷偷住大妹的房间！不狠狠收拾以后还不得上天！”
两个孩子，七岁的苏大宝和五岁的苏小丫，也学大人样。
一个搓雪球往薛小宁身上砸，一个叉腰朝她吐口水，嘴里大声嚷囔。
“打死赔钱货！打死小贱人！没用的丧门星！”
李建明，原农业研究员，研究项目受牵连，孩子与他断绝关系。
周敬之因外事活动获罪，妻子不堪受辱自尽，唯一的女儿也登报划清界限。
陈书恒，原中学老教师，因“教学内容”被批，子女也与他断绝往来。
刘德山，老宫廷木匠传人。
他因为不肯交出祖师传下的手札，被觊觎已久的师兄举报“藏四旧”。
村里大多数人，对他们这些“牛鬼蛇神”的态度是敬而远之——
不靠近，不搭理，保持一种冷漠疏离和隐晦鄙视。
或许还夹杂着一点，对于他们曾经身份的嫉妒。
但也有极少数人暗含同情，比如大队长。
他是退伍军人，也曾是赵卫国的老部下，心里敬重老首长。
当初风暴来临前，赵卫国敏锐察觉到风向不对，提前为自己想了退路，也暗中给旧识提示。
顾家和其他几位，才一起来到这相对偏远的向阳屯。
之后他们都感到无比庆幸，如果被分到别处，三天两头被拉出去批斗、挂牌子。
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折磨，恐怕早撑不住了。
看到报纸上登载的，那些因不堪受辱而选择了断的消息，他们都感到一阵后怕。
在向阳屯，虽然日子清苦，环境恶劣。
但有大队长暗中照拂，加上老村长不去主动为难，总算还能勉强熬下去。
顶多就是被村里，少数心思不正的人嫉妒眼红，暗中使点小绊子。
但这种人哪都有，总体来说瑕不遮瑜。
顾时谦把肉交给大家，大家立刻行动起来，熟练地开始“藏宝”。
藏完东西，这边顾清沅也把热好的疙瘩汤端进来。
里面加了水，又切了些脆皮五花肉片进去一起煮。
原本就香浓的汤底，融入了五花肉的油脂和焦香，变得更加诱人。
几人捧着粗糙的陶碗，围着炭盆吃得额头冒汗，浑身暖洋洋的。
“这汤底调得真鲜，面疙瘩也筋道！”
李建明细细品味。
“加了这五花肉，味道更上一层楼，这苏家丫头真有一手！”
周敬之文绉绉地评价。
陈书恒连连点头：“是啊，肉烤得火候极好，皮脆肉嫩，香而不腻。难得，难得！”
等大家吃完，顾时谦才将薛小宁的变化完整说出来。
顾爷爷靠在炕上，吃了药和疙瘩汤，脸色比之前更好了。
“这苏家丫头不简单啊，以前是我们看走眼了。”
浑浊的眼里，闪着看透世事的睿芒。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藏拙是明智之举。在那样的家庭，太过出挑反是祸端。”
“女子生存本就不易，她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他们都对苏棉印象很深，主要是因为顾时谦救过她。
当时他们还担心对方会借此缠上顾时谦，后来发现她并没有，反而还有些过意不去。
再后来，经常看到她往山上跑，听说是想找人参。
心里对这个知恩图报的小姑娘更多了好感。
“哥！你不要相信那个苏宁！之前她没赖上你、那是因为没人看见！找人参肯定是为了引起你注意！”
“现在又故意在你面前显露本事！还给你送这么多肉、不是对你有企图是什么？！”
“我不管！我不要一个村姑当嫂子！她心机太重了、太会演戏了、根本配不上你！”
正收拾碗筷的顾清沅，突然打破了和谐的气氛。
“清沅！不许胡说！”
顾景舟皱起眉呵斥。
“我观察过那孩子，不像是存了那种心思的人。你不要凭空臆测，坏了人家姑娘的清誉。”
赵卫国也开口：“小丫头，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我看那苏宁，是个知恩图报的，这次也是实实在在帮了我们大忙。”
“咳咳咳！”
顾爷爷无奈的看向孙女：“沅沅你错了，我们如今是什么身份？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
“你哥要是真能被这样的好姑娘看上，爷爷我心里一百个乐意。”
其他人也纷纷劝解：
“现在这情况，也不知道哪天才能回去。难道你想让你哥一辈子打光棍？”
“说得在理。咱们这名声，村里正经姑娘家谁愿意嫁过来？躲都来不及。”
顾清沅听着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倔强地扭过头。
“反正、反正我就是不要！你们都被她骗了！”
说完把一摞碗往桌上一蹲就跑了。
“......”
看着人跑向雪地，屋里再次沉默。
顾时谦深深叹了口气，起身追出去......
*
下午四点多，苏翠花一家才顶着满身雪渣子推开院门。
一进院子，苏翠花立刻发现大女儿那屋的房门敞开着，里面还透出火光。
她心头一跳几步冲过去。
果然看见薛小宁正坐在炕前，不紧不慢地往炕洞里添柴。
苏翠花瞬间炸了，怒火直冲天灵盖，嗷一嗓子就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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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你从地窖里爬出来的！谁给你的狗胆敢进你姐的屋！反了你了！”
扬手就朝薛小宁脸上扇去。
薛小宁动作比她快，侧身避开的同时，右手猛地挥出——
“啪！”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甩在苏翠花脸上。
巨大的力道将她整个人踉跄着，直接摔倒在院子当中的雪地里。
后面跟进来的苏强、张兰、王老实，还有两个小的，全都看傻了。
苏强最先反应过来！
他左右一瞅，冲到厨房门口抄起根扁担，怒吼着就朝薛小宁冲过来。
“死丫头！你敢打妈！我他妈打死你！”
那凶狠的模样，可把老实胆小的王老实吓坏了！
赶紧扑上去死死抱住儿子的腰，苦苦哀求：“强子不能打啊！要出人命的！她是你妹妹啊！”
“滚开！你个老不死的！”
苏强使劲挣扎，苏翠花扑过去又踢又打，张兰也在一边煽风点火。
“你算什么东西还护着她？你给我松手！再敢拦着连你一起给老娘滚出家！”
“就是！还敢擅自从地窖里出来，偷偷住大妹的房间！不狠狠收拾以后还不得上天！”
两个孩子，七岁的苏大宝和五岁的苏小丫，也学大人样。
一个搓雪球往薛小宁身上砸，一个叉腰朝她吐口水，嘴里大声嚷囔。
“打死赔钱货！打死小贱人！没用的丧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