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汉献帝的顺从,他还能做什么-《三国:我董卓,被逼当天命大反派》

  第170章:汉献帝的顺从,他还能做什么

  长安,未央宫。

  秋日的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棂,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投下一片规整的亮斑。空气中,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上下翻飞,无声地舞动,像是这座庞大宫殿里唯一还算活泼的东西。

  刘协坐在书案后,面前摊着一卷《春秋》。他的目光落在竹简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那一个个墨写的古字,在他眼中扭曲、游走,最后都汇成了一张肥胖而模糊的脸。

  董卓的脸。

  殿内很静,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以及殿外远处传来的,隐约可闻的市井喧嚣。那喧嚣声与往日不同,不再是单纯的嘈杂,而是带着一种昂扬的、欢快的调子。

  一名小黄门碎步跑了进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他跪在殿门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尖细:“启禀陛下!大喜!大喜啊!”

  刘协的眼皮动了动,连头都懒得抬。

  喜?这长安城里,除了他,谁人不是天天有喜事。

  “讲。”他吐出一个字,声音平淡得像一杯凉透了的白水。

  小黄门显然没察觉到皇帝的情绪,自顾自地禀报道:“陛下,城中百姓都在传颂董相国的恩德!相国下令,在各郡县广开官学,凡我大汉子民,无论贫富,皆可入学识字!百姓们都说,这是自高祖以来,从未有过的盛举!他们……他们都在为相国祈福呢!”

  说完,他满怀期待地抬起头,似乎在等着天子的嘉奖。

  刘协终于抬起了眼。他的目光越过小黄门,望向窗外那片被宫墙切割得四四方方的天空。

  为相国祈福?

  是啊,应该的。

  击退了北方异族,保边境数十年平安,这是开疆拓土之功。

  推广土豆,让治下再无饿殍,这是活人无数之德。

  如今,又广开民智,让天下百姓都有了读书的机会,这是教化万民之功。

  开疆、活人、教化。

  刘协在心里默念着这三个词。他读过的史书里,能把这三件事做成任何一件的,都有资格被称作明君圣主。而董卓,那个把他从陈留王的位置上拎起来,又一脚踹开他兄长,将他按在这龙椅上的国贼,却在短短时间内,把这三件事都做了。

  何其讽刺。

  他这个天子,名义上的天下之主,每天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在这空旷的宫殿里,安静地等着下一份盖着相国大印的“捷报”,然后用玉玺在早已拟好的嘉奖诏书上,再盖一个印。

  他的作用,和一个红色的印泥盒,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知道了。”刘协淡淡地说道,“你下去吧。”

  小黄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有些不知所措,磕了个头,喏喏地退了出去。

  殿内又恢复了死寂。

  刘协拿起笔,想在竹简的空白处写点什么,可手腕悬在半空,却迟迟落不下去。他还能写什么?写一篇《罪己诏》?可罪在何处?罪在他姓刘,生在了帝王家,却手无缚鸡之力。

  还是写一篇《董卓传》?把他做的这些“好事”都记下来,好让后世看看,一个“国贼”是如何拯救这个天下的?

  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嘴角不由自主地牵动了一下。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宦官,端着一碗参汤,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他是宫里的老人,伺候过两位先帝,也是这深宫之中,为数不多还把他当成“陛下”而非“摆设”的人。

  “陛下,夜深了,喝碗参汤暖暖身子吧。”老宦官的声音沙哑而温和。

  刘协没有看他,只是出神地望着窗外。

  “张让,”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你说,这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

  老宦官端着汤碗的手微微一颤,参汤在碗里晃出了一圈圈涟漪。他低下头,用更低的声音回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下,自然是陛下的天下。”

  这句从小听到大的话,此刻听来,却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刘协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疲惫与荒唐。

  “是啊,是我的天下。”他伸出自己的手,那是一双属于少年的,干净而修长的手。骨节分明,皮肤白皙,一看便知从未干过任何粗活。

  就是这双手,它能批阅奏章,能书写圣旨,能执掌代表着至高皇权的玉玺。

  可他批阅的奏章,是李儒写好了摘要,只让他知道个结果的。

  他书写的圣旨,是董卓拟好了内容,只让他负责抄一遍的。

  他执掌的玉玺,如今最大的用处,就是为董卓的每一个决策,盖上一个“合法”的印章。

  他想起了几个月前,董卓还在洛阳的时候。那时的董卓,肥胖、粗鄙、暴虐,会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宫女揽入怀中;会在夜里闯入他的寝宫,醉醺醺地拍着他的肩膀,让他“乖乖听话”。

  那时的董,卓很可怕,像一头随时会择人而噬的猛兽。刘协每天都活在恐惧之中,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就落得和他兄长一样的下场。

  可现在,他却有些怀念那个董卓了。

  因为那个董卓,是一个人人都看得懂的坏人。他的恶,是写在脸上的,是天下诸侯可以共同讨伐的理由,是史书上注定要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存在。

  而现在的董卓呢?

  他搬到了长安城外的相国府,除了必要的朝会,几乎从不进宫。他不再当众调戏宫女,不再夜闯皇宫,甚至连见他的时候,都变得“礼数周全”。

  可他却比以前,可怕一万倍。

  他用AK47,把那些自诩忠义的关东诸侯打得不敢出关。

  他用土豆,把无数流民变成了他最忠实的拥趸。

  他用官学,把大汉未来的希望,都牢牢抓在了自己手里。

  现在的董卓,正在用“善行”,一点一点地,抽走汉室最后的那点根基。他做的好事越多,百姓对他的爱戴越深,他这个皇帝的存在感,就越是稀薄。

  当一个“国贼”开始拯救世界,那么他这个本该拯救世界的天子,又算什么呢?

  一个多余的人。

  “陛下,相国他……或许并无歹意。”老宦官张让看着刘协落寞的背影,犹豫着劝慰道,“相国只是手段……激烈了些。但他毕竟保住了边境,让百姓吃上了饱饭,这……这也是为我大汉江山……”

  “为我大汉江山?”刘协打断了他,他转过头,脸上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张让,你告诉我,如果有一天,董卓说他要这把椅子,你说,文武百官会如何?天下的百姓,又会如何?”

  张让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答案。

  百官会山呼万岁,劝谏陛下顺应天命。

  百姓会焚香祷告,恭迎新朝取代旧朝。

  没有人会在乎他刘协的死活,甚至,人们会觉得,他这个一无是处的皇帝,早就该把位置让给能让大家过上好日子的董相国了。

  “你看,你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刘协重新转回头,望着窗外那轮孤月,“因为我们都知道结果。我能做的,就是在他开口之前,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等着。或许,他心情好,能让我多坐几年。”

  这番话,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张让浑浊的老眼里,泪水悄然滑落。他将参汤轻轻放在案几上,跪伏于地,无声地磕着头。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任何安慰的言语,在如此残酷的现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刘协没有理会身后跪着的老人。

  他的思绪飘得很远。

  他甚至开始思考,史官会如何记载自己这一朝。

  是“献帝无能,权臣当道,致使汉室倾颓”?

  还是“献帝在位,有国贼董氏,行尧舜之事,开万世太平”?

  他越想越觉得荒谬,最后竟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这或许是千古以来,第一个希望自己治下的“权臣”不要做得太好的皇帝。

  就在这时,殿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比之前那小黄门要慌乱得多。

  一名负责传递军情的禁卫,甚至忘了通传,直接冲到了殿门口,他单膝跪地,盔甲发出“哗啦”一声脆响。

  “陛下!东边……东边出大事了!”禁卫的声音里带着惊骇与混乱。

  刘协的心,没来由地一跳。

  东边?那是关东联军的方向。

  “讲。”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禁卫咽了口唾沫,似乎在组织语言,他脸上的神情,像是看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恐怖景象。

  “八百里加急军报!盘踞虎牢关的五十万关东联军……在进军途中,遭遇……遭遇了地龙翻身!”

  “什么?”刘协猛地站了起来,身前的书案都被他带得晃动了一下。

  “军报上是这么写的!”禁卫的声音都在发抖,“据说,一声惊天巨响,山崩地裂,联军先锋数万兵马……瞬间化为飞灰!如今,整个联军阵脚大乱,在峡谷中自相践踏,死伤……死伤不计其数!”

  地龙翻身?

  刘协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读过那么多书,从未听说过,地龙翻身,还能挑着时间,挑着地点,专门在敌军的脚底下翻。

  这已经超出了常理,近乎于……神迹。

  他怔怔地站在那里,目光穿透了宫殿的墙壁,仿佛看到了那片血流成河的山谷,看到了那片混乱与绝望的战场。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在他心底浮现。

  难道……这天下,真的要变了?

  难道他,真的只是一个用来见证旧时代落幕,与新时代开启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