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被众叛亲离的贤妻良母(10)-《快穿虐渣:对不起我的都得死》

  吕家的这门婚事到底还是按部就班地举行了。

  然而这场婚礼,却处处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别扭。

  没有主母亲自出面操持张罗,只由府中管事嬷嬷依照旧例办理。

  整体虽也算不上寒酸,却终究是中规中矩,缺乏了世家大族联姻应有的那份显赫与热络。

  前来道贺的宾客们,面上堆着笑,说着吉祥话,眼神里却难免藏着探究与嘀咕。

  交头接耳间,尽是对吕家公子娶了一个毫无家世女子的疑惑低语。

  那些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新娘子宋婉儿。

  即便她盖着红盖头,也能感受到那目光中的审视与衡量,让她如芒在背。

  吕锦书穿着大红喜服,脸上却不见多少新郎官的意气风发。

  他麻木地行礼敬酒,听着周遭那些言不由衷的祝贺,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尤其是看到母亲陈七七时,发觉她今日打扮得格外雍容闲适。

  陈七七坐在主位上,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场婚礼,偶尔还与身旁的嬷嬷低语几句。

  那神情不像是在娶媳妇,倒像是在茶楼里看一出与己无关的热闹。

  她甚至,还吃得还挺香?

  吕锦书瞥见她优雅却速度不慢地品尝着席面上的菜肴点心。

  心中那股莫名的憋闷和失落感更重了。

  宋婉儿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微微颤抖。

  她能感受到那些来自各方女眷的打量和低语,像细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没有主母的认可和引荐,她就像个突然被推上高台的戏子,尴尬又无措。

  她只能努力维持着温婉的笑容,一遍遍告诉自己。

  她嫁的是吕锦书这个人,只要抓住他的心,吕家的荣华富贵就都是自己的!

  可吕锦书那并不热烈的反应,还是让她心底发凉。

  整个婚宴,最开心自在的,恐怕唯有陈七七一人。

  她悠闲地坐在上首,品着美酒,尝着佳肴。

  当目光扫过强颜欢笑的便宜儿子,故作镇定实则局促的便宜儿媳,还有那些周围宾客们意味深长的表情时。

  只觉得这现场直播的豪门伦理剧,可比她上辈子下班后追的任何剧都精彩下饭。

  “啧。”

  她轻轻咂了一口杯中酒,心情愉悦地想。

  “这叉烧儿子求仁得仁,怎么还不高兴了呢?”

  “可别真是贱得慌。”

  翌日清晨,新妇敬茶。

  宋婉儿穿着一身正红的新妇服饰,低眉顺眼地跟在吕锦书身后,踏入正院厅堂。

  她心中忐忑,与身旁的姑姑宋清秋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人都做好了应对陈七七发难或至少是冷淡刁难的准备。

  宋清秋甚至暗中准备好了几句圆场的软话。

  如此一来还能显得她温顺贤良,博得吕世洋吕锦书父子的偏袒。

  然而,陈七七只是端坐在主位上,端庄自持。

  任谁来都挑不出一次错处。

  她接过宋婉儿奉上的茶,浅浅抿了一口,便放到一旁。

  按照礼数,赏下了两对成色普通的玉镯,一副头面和几匹料子。

  既不显得刻意刻薄,也毫无亲近热络之意,只是完成一道必不可少的程序。

  “既入了吕家门,往后便谨守本分,相夫教子。”

  她的声音平淡得像是在念章程,听不出丝毫情绪。

  宋婉儿和宋清秋心下稍安,却又因这过分的正常而愈发狐疑。

  就在她们以为这关就这么过去时,陈七七却忽然开口。

  她对侍立一旁的管家嬷嬷道:“去将府中的对牌钥匙,账册簿子,以及一应管事嬷嬷的名录都取来。”

  此话一出,厅内众人皆是一愣。

  很快,东西便被端了上来,放在托盘里,沉甸甸的一摞。

  陈七七目光扫过那代表吕家内宅权柄的物件,最后落在错愕的宋婉儿身上。

  她语气理所当然地道:“你如今是锦书的媳妇,是吕家嫡长孙媳,日后这府中中馈之事,自然该由你接手打理。”

  “这些,你今日便拿回去吧。”

  看着那些堆成山的账册,宋婉儿彻底懵了。

  她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陈七七,又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吕锦书和宋清秋。

  吕锦书也吃了一惊,脱口而出:“母亲!婉儿她刚进门,年纪又轻,怕是……”

  “怕是什么?”陈七七淡淡打断他。

  “谁也不是生来就会的,我当年嫁进来时,比她也大不了多少。”

  “如今你既是吕家妇,这便是她的本分和责任。”

  “难不成,还要我这个当婆婆的一直操劳到老,让她躲清闲?”

  她这话,堵得吕锦书哑口无言,甚至隐隐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宋清秋心中警铃大作,急忙柔声开口:“姐姐,婉儿年纪小,怕是难以担当如此重任,不如先让她跟着姐姐学一段时间……”

  “不必了。”

  陈七七挥挥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我累了,也没心思再教徒弟。”

  “既然婉儿你是吕家明媒正娶的儿媳, 自然是千好万好,蕙质兰心,打理一个家宅想必也不在话下。”

  “若有不懂的,府里这么多老嬷嬷,尽可去问。”

  “再说了,还不是有你吗?”陈七七对着宋清秋开口说道。

  宋清秋霎时便止住了话语。

  陈七七说罢也烦了。

  她直接起身,对着还在发愣的宋婉儿道:“账册若有不清之处,可来问我。”

  “至于其余琐事,自行决断便可,不必事事回我。”

  说完,竟是一副甩手掌柜,即刻交班的架势,仿佛多拿一会儿那对牌钥匙都嫌烫手。

  宋婉儿捧着那沉甸甸的托盘,只觉得像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她预想过敬茶时的种种刁难,却独独没想过会是这种重用!

  这突如其来的放权,非但没让她感到欣喜,反而涌起巨大的惶恐和不安。

  吕家的家宅,人员复杂,关系盘根错节,多年积弊岂是她一个毫无根基的新妇能轻易掌控的?

  这分明是个吃力不讨好的火坑!

  更何况,宋清秋虽出身官宦之家,可早已落寞,哪儿会什么管家理事的技能?

  宋婉儿就越加及不上她了。

  然而陈七七的话句句在理,冠冕堂皇,她们姑侄根本就无法推拒!

  甚至在旁人看来,这还是婆婆对新媳妇的看重和提拔!

  宋清秋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却同样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

  她眼睁睁看着陈七七干脆利落地将那堆烂摊子丢了出来,然后一身轻松地转身回了内室,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直到此刻,宋清秋和宋婉儿才真正意识到。

  苏迎风说的不管,是真的彻底不管了!

  而且,是以一种她们根本无法指责,甚至还要感激的方式。

  将最棘手,最耗心力的破差事,都给顺手丢了出来!

  这一回,她们非但没能让苏迎风当恶人,反而自己被她架到了火上烤!

  宋婉儿捧着那沉甸甸的托盘,指尖冰凉。

  她求助般地望向吕锦书,一双美目泫然欲泣。

  她希望她的锦书哥哥能像往常一样,挺身而出,替她回绝这强人所难的差事。

  然而,吕锦书在最初的错愕之后,仔细回味了一下陈七七的话,竟觉得十分有理!

  毕竟,苏迎风也是如此这般嫁入吕家,又操持了二十多年。

  他的妻子不也应该如此吗?

  总之,这是向来如此的事情啊!

  婉儿如今是他的正妻,是吕家未来的宗妇,执掌中馈本就是她分内之事。

  母亲愿意放权,岂不是说明母亲终于认可了婉儿?

  而且母亲也说了,有不懂的可以问嬷嬷,还可以去问她,已然是给了台阶。

  他见宋婉儿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只当她是紧张害羞。

  于是便放柔了声音安慰道:“婉儿莫怕,母亲说得对,这本就是你这个长孙媳该担起来的责任。”

  “你素来聪慧,心思细腻,定然能很快上手。”

  吕锦书甚至还觉得,这是一个让婉儿和母亲缓和关系,让母亲真正接纳婉儿的好机会!

  宋婉儿听着吕锦书这番体贴的安慰,看着他脸上那副“我看好你”的鼓励神情。

  只觉得一口闷气堵在胸口,噎得她几乎喘不上气!

  聪明?

  心思细腻?

  这是聪不聪明的事吗?

  可这些话,她一句也不能说出口。

  宋婉儿面对吕锦书,只能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的声音不由的微微发颤:“是,夫君说得是,婉儿会尽力学着打理,定然不负母亲的厚望。”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宋婉儿垂着眼,不敢让吕锦书看到自己眼底的绝望和怨愤。

  吕锦书却对她的痛苦毫无察觉,反而觉得婉儿果然懂事明理。

  心中那点因母亲爽快答应婚事而产生的别扭也消散了不少,甚至生出几分夫妻同心的欣慰来。

  他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有我在呢。”

  宋婉儿感受着他毫无作用的安慰,心里一片冰凉。

  有你在?

  你能帮我看账本还是能帮我弹压仆妇?

  你能替我挡住各房的刁难还是能给我变出强大的娘家撑腰?

  要你何用?!

  低着头看着手中端着的账册,宋婉儿咬牙切齿,几乎要将银牙咬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