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夜幕下的清算-《帝王强制爱,暗卫无法逃》

  麟德殿的喧嚣与暖光被彻底隔绝在身后,帝都的夜沉静如水,唯有断续的打更梆子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扩散着秋夜的寒意。

  巫咸国使臣下榻的驿馆,坐落于京城南隅,较之别处馆驿,此地环境清幽,其他各国的使臣都有着怵,也就巫咸国的不怕了。

  馆驿内,兀鹫驱散了所有随从,独自蜷在昏暗的房间里。殿上的羞辱与恐惧并未消散,反而在酒精的催化下,滋长为一条条怨毒的藤蔓,紧紧缠绕住他的心。他猛灌了几口辛辣的南疆酒液,眼中阴鸷的光芒闪烁不定。

  “伽颜华……龟兹……还有那萧执!”他齿缝间挤出嘶嘶的低语,将手中的银杯捏得咯吱作响,“今日之耻,我兀鹫刻骨铭心!待我回归巫咸,定要禀明王姐,倾国之力也要让你们……”

  狠话尚未诉尽,室内唯一的烛火猛地一跳,无声无息地熄灭了。

  并非风吹,窗扉紧闭。

  一股无形无质、却冰冷彻骨的压力,如同深海暗流,瞬间淹没了整个房间。空气凝固如铁,令人窒息。

  兀鹫身为巫蛊高手,对危险的直觉远超常人。他浑身汗毛倒竖,猛地弹起,右手本能地摸向腰间豢养毒蛊的皮囊。

  “谁?!”他厉声喝问,声线却不受控制地泄露出一丝颤抖。

  黑暗中,万籁俱寂。

  唯有那种吞噬一切的“静”,将他自己狂乱的心跳声放大了无数倍。

  突然,他感到脖颈后传来一丝微凉的触感,轻柔得像是一片雪花飘落,转瞬即逝。

  他骇然回头,身后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但下一刻,一种诡异的麻痹感从那被触碰的点骤然爆发,如闪电般窜遍全身!他想呼喊,喉咙却像是被冰封,只能发出嗬……嗬……的、濒死般的漏气声。

  他想挣扎,四肢百骸却如同被无数无形的铁链牢牢锁住,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挪动。

  他变成了一尊僵直的雕塑,被钉在房间中央,唯有那双因极致恐惧而暴凸的吊梢眼,还在疯狂转动,试图捕捉死神的踪迹。

  直到此刻,一道模糊的、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才如同从幽冥中浮出,悄无声息地在他面前凝实。

  艮。

  他脸上覆盖着影卫制式的玄色覆面,将面容遮去大半,只留下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

  这让他更像一件兵器,而非活人。他仿佛只是来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杂物,甚至没有瞥一眼兀鹫那因绝望而扭曲的面孔。

  覆面之上,那双平静得可怕的眼睛扫过房间,最终精准地落在那只盛放着“噬魂蛊王”的乌木匣上。

  兀鹫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覆面隔绝了所有可能的表情,却让那双漠然的眼睛显得更加深不可测,他瞬间明白了这非人存在的意图,眼中爆发出最深的哀恳与乞怜,可惜,他连一丝声音都无法发出。

  艮走到乌木匣前,打开。

  那只通体漆黑的蛊王似乎感知到了大难临头,不安地躁动起来,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气。

  艮伸出戴着特制玄铁手套的手,稳准地捏住了蛊王的头颈,将其从匣中提起。蛊王细密狰狞的足肢在空中徒劳地划动。

  随后,他转向无法动弹的兀鹫。

  动作稳定、精准,没有丝毫迟疑,如同执行一道既定程序。

  他将那只挣扎的、凶名赫赫的“噬魂蛊王”,缓缓地、不容抗拒地,塞向了兀鹫因恐惧而本能大张、却寂然无声的嘴里。

  兀鹫的眼球几乎要迸出眼眶,密布的血丝中,倒映着艮那张毫无波动的脸,以及那只越来越近的、他曾经视若珍宝的“夺命毒物”。

  冰冷、多足的触感蛮横地侵入喉管,带来无法言喻的恶心与灵魂战栗。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毒虫在他口腔中垂死扭动,然后被迫滑入食道,一路向下……

  艮的手稳如磐石,确保这“物归原主”的过程,进行得彻底而“完美”。

  当蛊王的最后一节尾翼也彻底没入兀鹫的口中后,艮松开了手。

  兀鹫的身体立刻开始了剧烈的、不受控制的痉挛,如同被抛上岸的活鱼,每一寸肌肉都在疯狂抽搐。

  皮肤下的血管诡异地凸起、蠕动,仿佛有无数活物在里面钻营。他的脸色由惨白急速转为青紫,继而泛起一层中毒特有的浓重黑气。

  他正在承受万虫噬心、毒液焚经的极致痛苦,却连一声惨嚎都无法发出,只能在绝对的死寂中,清醒地体验着自己的生命被自己亲手培育的凶物从内部一点点吞噬、瓦解、腐烂。

  艮静立一旁,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如同一个严谨的工匠在验收作品的最终效果。

  他必须确保这个胆敢惊扰“那位”的存在,在死前充分品尝到自己酿造的苦果,并且,死得“干干净净”,不留下任何可能牵连宫闱的痕迹。

  约莫一炷香后,兀鹫的抽搐渐渐停止,身体以一种极其怪诞的角度僵直着,双眼圆瞪,瞳孔涣散,里面凝固着生命尽头最深的恐惧与痛苦。

  黑紫色的污血,混合着蛊毒特有的腥臭,缓缓从他七窍中渗出。

  曾经在南疆令人闻风丧胆的巫咸国使臣,最终死在了自己进献的“瑰宝”之下,在这异国他乡的驿馆中,悄无声息地魂飞魄散。

  艮确认兀鹫已彻底气绝,这才上前,动作娴熟地处理现场。

  特制的药粉掩盖了气味,中和了可能残留的蛊毒。整个过程悄无声息,效率高得令人胆寒。

  做完这一切,他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外面的夜色,仿佛从未存在过。

  驿馆重归死寂。

  只有房间里那具逐渐冰冷、死状可怖的尸体,无声地宣告着触怒帝王逆鳞的终极代价,以及那位隐于阴影中的帝王最真实的底色——他对这世间万物皆可残忍冷酷,唯独将那一点扭曲而偏执的温柔,尽数倾注于那个他永不肯放手,却也永远不知该如何去正确呵护的人。

  翌日,巫咸国使臣兀鹫“意外”遭自身毒蛊反噬而亡的消息,才会以一种“合情合理”的方式,在暗流中悄然传开。

  而这,才是萧执对待任何威胁到沈沐之人的,真正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