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五十万大军-《帝王强制爱,暗卫无法逃》

  萧国的五十万大军,如同一条玄黑色的钢铁洪流,在广袤的疆土上向西推进。

  旌旗蔽日,刀枪如林,沉重的脚步声与马蹄声混合在一起,踏起漫天黄尘,连大地都在为之震颤。

  这支军队的核心与灵魂,正是高踞于神骏战马之上的皇帝萧执。

  他未着龙袍,而是一身玄色铁甲,甲胄幽暗,仅在肩甲与护心镜处饰以暗金色的蟠龙纹,简约而肃杀。

  风吹动他墨色的披风,猎猎作响,也拂过他冰冷如石刻的面容。

  他的眼眸深陷,眼下有着浓重的阴影,但那目光却锐利如鹰隼,扫视着前行的大军与远方的地平线,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片沉沉的、近乎凝固的死寂与决绝。

  他确实是真真正正从血海尸山中杀出来的帝王。

  此刻,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历经无数次修罗场淬炼出的、深入骨髓的肃杀之气,无需言语,便已让周遭的空气凝滞,连久经沙场的老将在他面前都不自觉地屏息垂首,不敢直视。小儿夜啼绝非虚言。

  大军日行百里,纪律严明。每到一处驿站或适合扎营之地,便会有条不紊地安营扎寨,埋锅造饭,巡逻警戒,一切都如同精密的机器在运转。

  萧执亲自巡视营寨,检查军械粮草,他对细节的苛求和对效率的逼迫,让所有将领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日,大军行至一处边境州府,前方需穿越一片绵延数百里的茂密竹林,方能进入更适合大军通行的官道。萧执下令在竹林边缘扎营休整一日。

  傍晚,夕阳的余晖将竹林的翠绿染上一层金红。萧执未带任何随从,独自一人,踏入了这片幽深的竹林。

  竹影婆娑,清风拂过,带来竹叶沙沙的声响,与军营的肃杀喧嚣截然不同。

  林间有一条清澈的溪流蜿蜒而过,水声潺潺,清澈见底。

  萧执下意识地沿着溪流,向竹林深处走去。

  他并非漫无目的,只是觉得这片静谧,或许能暂时隔绝那无时无刻不啃噬着他心脏的焦灼与暴戾。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溪流在一处较为开阔的地带拐了个弯。

  萧执的目光骤然定住。

  只见不远处,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正相互搀扶着,在溪边缓缓散步。

  老翁身形佝偻,拄着一根竹杖,老妪则挽着他的手臂,脚步同样缓慢。他们的衣着朴素,甚至打着补丁,但浆洗得十分干净。

  令萧执觉得动容的是,即便是在这蹒跚的散步中,两人的手也始终紧紧地牵在一起,十指交扣,仿佛早已成为了彼此的一部分。

  夕阳的金光透过竹叶缝隙,洒在他们布满皱纹却异常平和的脸上。

  那老妪不知说了句什么,引得老翁侧过头,她笑着抬手,轻轻替他拂去肩头一片并不存在的竹叶,眼神里带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后的、略带嗔怪的温柔。老翁则回以一个憨厚而包容的笑容。

  这一幕,平淡,寻常,却像一根极其细微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了萧执冰封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微不可察却又无比清晰的涟漪。

  他站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墨色的瞳孔中,倒映着那对老夫妻相依相偎的身影。

  一个他从未敢深想,或者说早已被他扭曲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浮上心头,他若是和沈沐……也能这样,就好了。

  不需要金碧辉煌的宫殿,不需要至高无上的权柄,不需要那些令人窒息的禁锢与强求。

  就像这样,在一片静谧的竹林里,一条清澈的溪流边,只是牵着彼此的手,慢慢走着,直到白发苍苍……

  这个念头带来的并非向往的暖意,而是一种尖锐的、混杂着强烈不甘与深刻无力的刺痛。因为他知道,这永远不可能。他的阿沐,宁愿跳下万丈深渊,也不愿留在他身边。

  那对老夫妻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停下了脚步,向他这边望来。他们的眼神起初有些疑惑,随即化为善意。

  老妪笑着开口,声音带着老人特有的沙哑,却十分温和:“这位军爷,可是在这竹林里迷路了?” 他们显然看到了萧执身上的甲胄,将他误认为是军中之人。

  萧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的目光依旧锁在那双紧紧交握、布满老年斑的手上,鬼使神差地,他问出了那个盘旋在他心底的问题,声音因为长久未语而显得有些干涩:

  “你们……感情很好。”

  老妪闻言,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眼角的皱纹也舒展开来:“是啊,我们都在一起四十多年啦。” 语气里带着自然而然的骄傲。

  四十多年……萧执心中默念这个数字。比他活过的岁月还要长。

  “在一起时间久了,”他继续追问,像是一个在荒漠中渴求水源的旅人,试图抓住一丝虚无的启示,“就会……离不开吗?”

  这次,是那一直沉默的老翁开口了,他的声音苍老却笃定:“当然不是。光靠时间磨,是磨不出离不开的。” 他抬起与老妪紧握的手,轻轻晃了晃,浑浊的眼眸里闪烁着通透的光,“得有爱。就像我爱她,她也爱我,所以我心甘情愿陪她在这没什么人烟的竹林边上住着,种点菜,养几只鸡,跟她吵吵闹闹,也跟她携手过这一辈子。要是我不爱她,或者她不爱我,光靠着年头绑在一起,那早就散了,谁也受不了。”

  爱……

  这个字如同洪钟大吕,在萧执的脑海中轰然震响。

  他给予沈沐的,是爱吗?

  是那种让对方心甘情愿留下,携手一生的“爱”吗?

  还是……只是他单方面的、扭曲的、令人窒息的占有和掠夺?

  老翁的话语像一把钥匙,试图撬动他心中那扇锈蚀沉重、从未真正打开过的门。

  他似乎触碰到了某个关键的、他一直回避或无法理解的真相边缘,但门后的景象依旧模糊不清,那层厚厚的、由偏执和疯狂筑起的壁垒,并非三言两语就能瓦解。

  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连他自己都无法解读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