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源起之绊-《幽冥眼:井中血罗盘》

  长江源头的垭口,陈九章的中山装早被风雪浸透,怀中的星陨罗盘却始终滚烫。林月的旗袍外罩着从十六铺码头找来的粗布棉袍,领口的玉兰纹银扣在风雪中若隐若现,与远处念青唐古拉山的冰川反光,形成奇异的共振。

  罗盘的星图在逆时针旋转。 林月跺了跺冻僵的脚尖,玉佩光芒映亮前方陡峭的冰壁 —— 冰层里嵌着数具冻僵的尸体,他们身着的藏青长袍上,绣着与陈九章手腕相同的星芒印记,是唐古拉护印分队,民国二十九年的卷宗里提过,他们在长江源布下过十二道水脉封印。

  攀至海拔五千米时,一座倒悬在冰川中的青铜神殿豁然出现。殿门刻着半轮残月与星芒交叠的图案,正是两族护印的终极标志。陈九章的罗盘突然飞起,盘面星图与殿门纹路完全重合,冰层应声裂开,露出殿内漂浮的十二盏青铜灯 —— 每盏灯芯都用护印使的长发编织而成。

  小心这些冰棱。 林月的竹鞭扫过空中,银铃震碎了突然袭来的冰锥,每根都刻着幽冥界的控水咒,和万蛊窟在黄浦江用的手法一样。 她指着灯座上的血字,民国三十年,护印使 苍梧 率队在此与日谍激战,最终将七十二具日舰残骸沉入江源。

  神殿中央的祭坛上,供奉着两具相拥的骸骨。男性腰间挂着半块星陨罗盘,女性颈间的月魄玉佩残片,正与林月手中的玉佩发出共鸣。是陈玄霄和林暮雪...... 陈九章的声音在空旷的神殿里回荡,祭坛四周的壁画,正描绘着千年前两人将星陨月魄之力注入长江的场景。

  林月忽然指向壁画角落:看,他们脚下踩着的,正是幽冥魔尊的断臂,而长江源头的冰川,其实是用两人的灵力冻结的幽冥界裂缝。 她的玉佩突然飞向祭坛,与骸骨颈间的残片合二为一,壁画上的长江突然流淌出金色光芒,万蛊窟要融化冰川,让幽冥浊气顺着长江蔓延整个华夏!

  祭坛下方的冰湖突然沸腾,无数由冰水组成的巨手破土而出。每只手掌都刻着租界条约的条文,掌心托着的,竟是黄浦江底捞出的引魂钟碎片。陈九章,林月, 冰水巨手汇聚成圣女的虚影,她的身体半透明,能看见血管里流淌的长江水,你们以为毁掉上海的祭坛,本座就无法唤醒魔尊?

  陈九章握紧长枪,却发现枪身符文在冰川中运转迟缓。林月突然想起 银镯内的小字:江底石匣藏密钥—— 原来终极封印的钥匙,藏在祭坛中央的冰晶棺里。她将玉佩按在冰晶棺盖,棺内竟躺着具面容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尸,颈间戴着完整的月魄玉佩。

  那是初代月魄使者,我的先祖...... 林月的声音颤抖,冰晶棺底刻着的字迹与她胎记完全吻合,千年前,陈玄霄与林暮雪并未死去,而是将自身化为封印的一部分,永远镇守在长江源头。

  圣女的虚影发出尖笑,冰水巨手拍向祭坛:现在冰川融化了三成,汉口的幽冥眼已经开启! 她的身体突然分裂,每滴水珠都化作蛊虫,尝尝长江水的滋味吧 —— 里面混着千万护印使的精血!

  危急时刻,陈九章将罗盘按在祭坛凹槽,星陨之力与冰川共鸣,冻结的壁画突然活了过来。千年前的陈玄霄和林暮雪虚影站起,手中的星陨长枪与月魄玉佩,正与陈林二人手中的法器产生共振。以长江水为引,以人间魂为锚! 陈玄霄的声音混着冰川崩裂声,当年我们没能说完的话是 —— 双器合璧的终极封印,需要后世传人以血为祭!

  林月忽然明白,她和陈九章的相遇,从来都是千年封印的一环。她咬破指尖,鲜血滴在冰晶棺的月魄玉佩上,陈九章同时划破手掌,血珠融入星陨罗盘。两种血液在祭坛上交织,竟形成了微型的长江水系,每一滴水珠都映着人间灯火。

  看那些灯! 陈九章指着冰川裂缝,透过冰层能看见万里之外的汉口码头,百姓们正举着灯笼往江里投放,形成一条璀璨的灯河, 铁舟 的信唤醒了他们,每个护心灯都是封印的基石。

  圣女的虚影在灯火中发出哀鸣,冰水巨手纷纷崩解。陈九章看见,在冰川最深处,魔尊的虚影正在挣扎,他的胸口嵌着完整的星陨罗盘,而心脏位置,正是林月玉佩的月牙印记。原来千年前的封印,早已将两人的法器与魔尊的核心绑定。

  祭坛中央的冰晶棺突然碎裂,初代月魄使者的玉佩飞向林月,与她手中的玉佩合为一体。与此同时,陈九章的罗盘也发出强光,盘面浮现出整个华夏的水系图,每个幽冥眼位置都亮起了护心灯。

  长江源的冰川开始重新冻结。 林月望着逐渐恢复平静的冰湖,发现祭坛壁画上的陈玄霄和林暮雪露出了微笑,他们的使命,终于传到了我们手中。

  当两人走出神殿时,念青唐古拉山的雪停了。远处传来马帮的铃铛声,赶马人腰间挂着的,正是陈记罗盘庄的简易罗盘。陈九章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护印从来不是某个人的事,是千万个像赶马人这样的普通人,在乱世中守住了心底的光。

  阿九,你看。 林月指着冰川裂缝中透出的星光,与罗盘、玉佩的光芒交织,在雪地上投下交叠的影子,星陨和月魄的光芒,终于照亮了长江源头。

  他望着她被风雪染红的脸颊,忽然明白,所谓的终极封印,从来不是冰冷的法器合璧,而是像他们这样的护印传人,在漫长的岁月里,前赴后继地将热血与信念,融入每一条江河、每一盏灯火、每一个不愿向黑暗低头的灵魂。

  黄浦江的汽笛、长江源的风雪、十六铺的灯塔,此刻在他心中汇聚成同一个信念 —— 只要人间还有人愿意为黎明点亮灯火,幽冥界的黑暗就永远无法吞噬整个华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