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枪声不是求救,是暗号-《姥姥家的第三扇门:男教师的秘密》

  我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蜷缩在冰冷、狭窄的排水井里,膝盖和手肘在粗糙的水泥壁上蹭出火辣辣的痛感,每一次挪动都像在撕裂旧伤。

  铁锈与陈腐积水的腥臭钻进鼻腔,混着喉咙深处泛起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但我已无暇顾及——我的整个世界,都被那三声枪响彻底撕裂。

  耳蜗深处嗡嗡作响,仿佛有根钢针在颅内反复搅动,余音如潮水般退去,却留下更深的寂静。

  那不是幻觉。

  金手指早已将那段声波拆解得纤毫毕现。

  第一声,清脆、尖利,带着撞钟般的轰鸣,在密闭空间里被四壁反复反弹、放大,震得我耳膜刺痛,连牙根都在发麻。

  那是近距离开火的典型特征,子弹撕裂空气的爆鸣被囚禁在钢筋混凝土的牢笼中,化作一场听觉的酷刑。

  第二声,沉闷、短促,像被厚重的冬衣或棉被裹住,声音刚一出口就死了,只留下一声令人心悸的“噗”,如同钝器砸进湿泥。

  没有回音,没有扩散,仿佛被黑暗吞噬。

  第三声,与第二声间隔零点八秒,落点更高,音色空旷,像是从某个高处的通风口传来,带着金属共振的颤音。

  金手指的结论冰冷而清晰:这不是实战,是一场表演。

  真正的战斗,生死只在呼吸之间,子弹如暴雨倾泻,绝不会留下如此清晰、可供分析的节奏。

  更不会有人刻意制造三种截然不同的声效。

  顾昭亭在演戏。

  演给那些躲在针孔摄像头后、贪婪窥视这场“猎杀”的组织成员看。

  他用三声枪响,编造了一场虚假战况:激烈对峙、近身格挡、狼狈转移。

  前方,圆形井口透出一丝微弱光晕,像绝望尽头垂下的救赎。

  我咬紧牙关,牙龈渗出血腥味,加快爬行速度。

  冰冷的污水浸透裤腿,顺着小腿往上爬,寒意如蛇缠绕,但我已感觉不到冷——只有心跳在耳中轰鸣,像战鼓催促。

  快到井口时,我猛地刹住,像壁虎般死死贴住管壁,连呼吸都凝滞。

  金手指调出殡仪馆地下结构图——这里,是旧火化炉的废弃区。

  可李聋子那本字迹潦草的值班笔记里,曾有一句语焉不详的记录:“七月十五通炉祭,百无禁忌。” 这句看似迷信的话,此刻成了我唯一的希望。

  它意味着这条管道从未真正封死,至少每年有那么一天,它会被重新启用。

  我从口袋摸出细长铁丝,指尖微微发抖。

  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探向井盖缝隙。

  金属摩擦锈层,发出沙沙轻响,细微如虫蚁啃噬枯叶。

  忽然,铁丝尖端触到一团柔软而坚韧的物体。

  我轻轻一拨,挑出一小撮纤维——深绿色,在昏光下几乎隐形。

  金手指瞬间放大比对:高强度复合尼龙,军用级别,与顾昭亭战术背包外挂绳材质完全一致。

  心脏漏跳一拍。

  他来过。

  不只来过,还用只有我能懂的方式,留下标记。

  这不仅是记号,更是确认——这条路,安全。

  我不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双臂青筋暴起,缓缓将沉重井盖推开一道缝。

  没有刺耳摩擦,铰链处涂抹着新鲜油脂——也是他做的。

  我侧身滑出,落地瞬间蜷身翻滚,掌心拍在布满灰尘的水泥地,粉尘腾起,呛入鼻腔,带着陈年金属与朽木混合的霉味。

  操作室死寂。

  墙上一排老式黄铜压力表,红色指针全静止在“0”。

  金手指调出李聋子手写日志:每逢“通炉祭”,他都会手动加压至“1.2”大气压,骗过主控系统,避免警报。

  可现在,指针在零位——说明今天,他没来。

  这里本该绝对安全。

  可我的目光,凝固在地面。

  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身后通风口延伸而来,直通向内侧铁门。

  水渍未干,反射着微弱冷光。

  金手指扫描鞋底纹路:复杂网格防滑纹,边缘带导流槽——军用级作战靴,只配发给组织“清道夫”。

  寒意从脊椎窜上头顶。

  他们没被枪声迷惑在陈列室,也没强攻正门。

  他们像鬣狗,绕开正面陷阱,从地下迂回,直扑顾昭亭背后。

  我立刻伏地,耳朵贴上冰冷水泥。

  金手指高速回放环境音,过滤杂波,聚焦枪响瞬间。

  第二声闷响前,顾昭亭呼吸有零点三秒停顿,紧接着短促深吸——典型的格斗预备动作,肌肉绷紧,准备格挡。

  可清道夫惯用左手持刃,专攻右侧死角。

  以顾昭亭反应,本能会向右闪避。

  但那吸气,却是向左格挡的架势。

  除非……他根本没打算挡。

  闪电劈开迷雾。

  我瞬间明白——那声“闷响”,根本不是子弹入肉,也不是织物吸音。

  是他用枪管,狠狠砸在水泥墙或金属管上,制造的假音效!

  真正的战斗,早在第一声枪响作为信号后,就转入无声搏杀。

  他不是求救。

  他在引诱。

  用自己为饵,将清道夫一步步诱入预设战场——陈列室西侧死角。

  那里堆满松木与浸油破布,不是藏身处,是只等一颗火星的死亡陷阱。

  他要同归于尽。

  我猛地站起,血液冲上头顶,眼前发黑。不行,绝不能让他这么做。

  我疯了一样扑向铁门,手刚触到冰冷门把——

  手腕骤然一紧!

  一只干枯如枯枝、却铁钳般有力的手,死死攥住我。

  惊骇中我几乎叫出声,汗毛倒竖。

  回头,对上一双浑浊却锐利如鹰的眼——李聋子!

  他不知何时现身,如幽灵般无声无息,深蓝工装沾满灰屑,手里攥着半截剥开的电线,另一端连着墙角蜂鸣器。

  他松开我,先指耳,用力摇头。

  再伸出三根布满老茧的手指,比“三”。

  收回两根,只剩一根,在蜂鸣器上重重一点。

  最后,对我用力摇头。

  金手指瞬间破译:

  他听不见,但他改造了蜂鸣器,使其感知特定震动。

  三声枪响,蜂鸣器仅在第一声时共振一次。

  真正的枪声,只有一发。

  其余两声,是录音回放。

  顾昭亭早有准备。

  而清道夫,已落入声学陷阱。

  我盯着他那双仿佛能洞穿黑暗的眼睛,压低声音,像在自语:“他们以为猎物被困……其实……猎人,已经换了。”

  李聋子咧嘴一笑,无牙的口腔像黑夜里绽开的干瘪菊花。

  他从怀中掏出一物,塞进我手心。

  一把钥匙。

  通体发黑、扭曲变形的黄铜钥匙,入手滚烫,仿佛刚从火炉抽出。

  边缘凝着半透明晶体,松香气息扑鼻——正是殡仪馆总配电间主阀门的备用钥匙。

  我握紧它,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像一块烙铁,将一个疯狂计划狠狠烙进脑海。

  这已不是顾昭亭一个人的战场。

  现在,它也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