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命悬一线-《官途:从救了美女书记开始》

  电话那头的怒吼最终被无情的忙音取代,只剩下暴雨冲刷大地的哗哗声,以及这惨烈车祸现场死一般的沉寂。

  落霞沟的救命钱迷雾未散,追查者的生命之光却已在冰冷的雨水中摇摇欲熄。

  阴谋的黑手,似乎已经抢先一步,将致命的獠牙刺向了敢于触碰真相的人。

  秦江在暴雨中向市委书记陆瑾瑜汇报扶贫款贪腐案核心证据时,一辆失控的重型土方车将他们撞入深沟。

  昏迷三天后,他在消毒水气味中醒来,全身碎裂般疼痛。 陆瑾瑜悄然出现在病床前,眼神如刀。

  “张启明已控制,但平板数据被远程销毁。

  ”市委书记声音低沉,“‘同级管理员’的线索断了…” 秦江艰难抬手,指向自己太阳穴:“陆书记…数据备份…在我这里。”

  冰冷的雨水似乎还在冲刷着脸颊,混杂着血腥气和浓稠的泥腥味。

  秦江感觉自己沉在无边的黑暗海底,每一次试图浮起的挣扎都被沉重的铅块拉回深渊。意识如同即将燃尽的烛火,在呼啸的风雨和金属扭曲的尖啸声中飘摇。

  剧烈的颠簸,骨头摩擦的钝响,玻璃碎片嵌入皮肉的锐利刺痛,然后是冰冷刺骨的泥水猛地灌入口鼻…最后,是陆书记那一声穿透所有混乱、带着近乎撕裂的惊怒的吼声:

  “……秦江?回答我!发生什么事了?!喂——!!!”

  这吼声成了黑暗里唯一的锚点,却又在瞬间被无情的忙音扯断,将他彻底抛入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永恒,也许只是一瞬,另一种存在感渗入了这片死寂。一种规律的、冰冷的滴答声,如同钝器敲打着他麻木的神经。还有…一种气味。

  浓烈、刺鼻、无处不在,霸道地驱逐着记忆里泥土和血腥的气息。

  消毒水。

  这气息像一根针,骤然刺穿了意识混沌的屏障。

  秦江的眼皮重逾千斤,每一次微弱的颤动都牵扯着颅骨内粉碎般的剧痛。

  光线,微弱的光线,透过眼睑缝隙钻进来,化作浑浊模糊的光斑。他试图聚焦,视野却像蒙着一层厚厚的、不断晃动的毛玻璃。

  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每一寸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次试图吸气,胸口都传来尖锐的刺痛,像有无数碎裂的骨茬在里面搅动。冰冷的点滴液体正沿着手背的血管注入,带来一丝微弱的清明。

  “呃…”一声模糊痛苦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干裂的喉咙深处挤出。

  这微弱的声响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

  “秦主任!”一个沙哑、虚弱,却带着巨大惊喜的声音猛地从旁边响起,透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老天爷!您醒了?!您终于醒了!”

  是老张!

  秦江的眼皮剧烈地抖动了几下,那浑浊的光斑似乎清晰了一点点。他终于艰难地掀开了一道缝隙。

  视野里一片眩晕的白。白色的天花板,刺眼的白炽灯光晕,白色的墙壁。

  模糊的轮廓在晃动,最终勉强拼凑出右侧病床上的老张。他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几乎遮住了半张脸,露出的部分青紫肿胀,一只胳膊打着石膏吊在胸前。

  “老…张…”秦江的嘴唇嚅动,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是我!是我!”老张急切地想支起身子,却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只能急促地说,

  “您别动!千万别动!医生!医生!秦主任醒了!”他扭头朝着门口的方向嘶喊起来。

  眩晕感如同潮水再次袭来,秦江被迫重新闭上了眼睛。

  消毒水的气味更加浓烈地包围着他,混合着身上各处伤口传来的、鲜活而深刻的疼痛。病房外传来一阵急促奔跑的脚步声,白色的身影晃动,听不清的低语和仪器检测的滴滴声交织在一起。

  他再次沉入一种半梦半醒的昏沉中,只记得老张那劫后余生的、带着哭腔的低语:

  “找到咱俩的时候…您…您都快没气了…三天…整整抢救了三天啊…”

  三天。

  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秦江混沌的意识上。

  落霞沟那些枯槁绝望的脸孔,公告栏上刺眼的“已拨付”字样,宏业合作社诡异的资金流向,张启明那张隐藏在阴影中的面孔……尤其是屏幕上那行血淋淋的、宣告着致命背叛的冰冷警告——

  “权限冲突,检测到同级管理员操作——”!

  还有最后时刻,陆书记电话那头那一声急切的怒吼:

  “秦江!你说张启明?喂?!秦江?!”

  黑暗、暴雨、失控翻滚的车体、巨大的轮胎碾压痕迹、冰冷的泥水……

  所有的碎片在药物的间隙里翻滚、碰撞、尖啸,每一次冲击都让他剧痛的颅骨仿佛要再次炸开。

  ……陆书记听到了多少?“张启明”的名字,最关键的那个指向——“同级管理员”的存在——他是否抓住了这最后传递出去的线索?还是连同电话一起,被那辆咆哮着消失在雨幕中的钢铁巨兽彻底碾碎?

  冷汗浸透了他后背的绷带。那冰冷的恐惧,比雨夜的泥水更加刺骨,深深钻进骨髓里。

  时间在剧痛和昏沉中粘稠地流淌。每一次短暂的清醒,秦江都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竭力回想撞车前汇报的每一个细节,试图分辨哪些信息已经传递出去。

  那些随着那声巨响永远沉入了黑暗。意识在清醒与混沌中反复拉锯,窗外天色明暗交替,不知又过了多久。

  直到一股无声的压力悄然降临。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并未惊醒昏沉中的秦江。那股压力却像冰冷的潮水,无声无息地浸透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连心电监护仪那规律的滴滴声都仿佛被压低了分贝。

  秦江感到一种被穿透骨髓审视的战栗。他挣扎着,再次对抗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视野艰难聚焦。

  病床前矗立着一个身影。挺拔,沉稳,像一块历经风雨却屹立不倒的礁石。

  窗外阴沉的天光勾勒出他清晰的肩线轮廓。没有随从,没有寒暄,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