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购买火器-《穿越明末争霸大海》

  双桅福船悄然驶入濠镜澳略显拥挤的港湾。

  咸湿海风混杂着异域香料、腌鱼和木材的气息扑面而来。

  哥特式教堂尖顶与欧式房屋在不远处清晰可见。

  荷兰人还没到亚洲,此时濠镜澳的城墙和炮台还没理由建造。

  码头上肤色各异的人群忙碌穿梭,葡萄牙士兵铁盔上那撮红毛格外扎眼。

  吴桥带着两名管事和护卫,直奔城中葡人商馆区。

  在一座石砌堡垒般坚固的商馆内,吴桥见到了等候已久的加尔西亚教士。

  这位教过吴桥葡语的耶稣会教士,是此行的关键引荐人。

  他身着黑色修士袍,热情拥抱吴桥:“愿主保佑你,我的朋友!佩德罗理事已在等候。”

  在加尔西亚的引领下,吴桥步入一间悬挂着巨大航海图和基督受难像的议事厅。

  长桌后,坐着议事会理事佩德罗。他约莫四十岁,蓄着精心修剪的短须,身着考究的深色呢绒外套,眼神锐利如鹰,带着殖民官员特有的傲慢与精明。

  “欢迎,来自广州的吴先生。”佩德罗语气平淡,“加尔西亚神父盛赞您的慷慨。不知您对什么货物感兴趣?”他明知故问。

  吴桥不卑不亢,开门见山:“理事阁下,我此来,是为了琼州商栈购些防海盗和镇压土着的家伙。您知道的,这两年海盗猖獗,不得不防。”

  “所以我此行欲采购火枪三百条,以及各类火炮若干,”吴桥说完看向佩德罗。

  佩德罗眉头微挑,身体向后靠进高背椅:“火器?吴先生,您应该清楚,这些是受到严格管制的战略物资。”

  他指尖轻敲桌面,“三百条火绳枪……胃口不小。如今货源紧俏,价格嘛……”他报出了一个远超市场行情的数字。

  吴桥心中冷笑,面上不动声色:“阁下,这个价格,恐怕与加尔西亚神父之前透露的相去甚远。吴家商行往来濠镜多年,向来是守信用的老主顾。这个价格,恕难接受。”

  佩德罗耸了耸:“抱歉,吴先生,海上运输风险太大成本高昂,王室特许状规定了理事会的售卖价格。况且,我们的火绳枪在东印度并不缺买家。”

  吴桥心中嘀咕:“要不是老子工坊还没弄好,就这几条破枪,我会看得上?”

  当然现下受制于人,该争还得争。

  吴桥则据理力争,指出批量采购的优势,并以未来可能扩大丝绸、瓷器贸易订单作为诱饵。

  双方围绕着火绳枪的价格拉锯了近一个时辰。

  “好吧,”佩德罗故作无奈地摊手,“看在神父和未来合作的份上,火绳枪的价格,可以稍作让步。但三百条……不可能。如今库存有限,还要保障我们自己船队和盟友的需求。最多……一百条。”

  他给出了一个依旧偏高的“优惠价”。

  吴桥强忍怒意,知道这是葡人控制军火流出的惯用伎俩。

  他立刻转向火炮:“那么,火炮呢?我需要威力足够守卫港口和商栈的安全。”

  佩德罗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火炮?当然有。我们有非常可靠的4磅轻型长炮,射程不错,移动也方便。还有威力更大的9磅炮,足以击退海盗船。”

  “哦,对了,”他仿佛刚想起来,“对付土着的寨子,6英寸臼炮非常有效,曲射火力,一炸一片。”

  吴桥追问:“我需要威力更大的,比如10英寸的重型臼炮,用于关键要塞。”

  佩德罗立刻摇头,态度坚决:“不可能!10英寸臼炮?那是王国堡垒和主力战舰的装备!严禁出售给非盟友势力,这是总督严令!即便是9磅炮和6英寸臼炮,出售数量也需严格控制。”

  他直接堵死了吴桥获得重火力的可能。

  当然这又是一番激烈的争论。

  佩德罗在火炮数量和价格上同样寸步不让。

  最终,在加尔西亚神父的斡旋下,双方艰难达成协议:火绳枪仅购得100条,4磅青铜炮8门,9磅炮4门,6英寸臼炮10门。还有配套的火炮和火枪弹药。

  总价依旧高得离谱,远超吴桥预算。

  佩德罗笑容可掬地伸出手:“合作愉快,吴先生。您做出了明智的选择。这些武器,足以让您在琼州站稳脚跟了。”

  吴桥心中憋闷,但也只能与之虚握,这笔交易,葡人赚得盆满钵满,而他只拿到了计划中一小部分,尤其是关键的重炮缺失。

  吴桥带来的鹰洋和用部分丝绸瓷器抵扣了货款。

  佩德罗这才满意地签署了提货单。

  看着吴桥往码头方向的背影,佩德罗对加尔西亚说到:“加尔西亚神父,对方家族在广东真的很有势力?”

  “这点是可以肯定的,”神父回身坐在了刚刚谈判的桌子边,“拉斐尔和迪奥戈两位神父和我三人调查确认过,他的父亲是非常富有的商人,而他的外祖父是明朝皇帝的中枢官员。”

  “这对于我们宣扬主的光辉和果阿总督府贸易是非常有利的,但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收到两位神父的信了。只是你的价格开的太高了。”加尔西亚皱眉看向佩德罗。

  “东方可没有谁还能卖他质量这么好的火器,西班牙人可不会给东方人卖武器,他没得选择。”佩德罗说完给自己和神父各倒了一杯葡萄酒。

  “加尔西亚神父,果阿会奖励我们的,”说完举起手中酒杯,“为了国王的荣耀,干杯!”

  次日,在葡人士兵的监视下,沉重的木箱开始装运上吴桥的双桅福船。

  火枪捆扎严实,火炮的炮管和炮架分开装载,臼炮则用厚草席包裹。

  空气弥漫着硫磺和油脂的味道,吴桥亲自在码头监督,确保货物无误。

  就在装船接近尾声时,码头另一端传来一阵喧哗和怒骂。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破烂水手服、红发碧眼的欧洲人,被一个趾高气扬的葡萄牙船长指着鼻子厉声训斥。

  那船长挥舞着手臂,唾沫横飞,用夹杂着葡语和蹩脚英语的粗话咆哮着:

  “你这头懒惰的爱尔兰蠢猪!连个滑车都固定不好!想害死全船人吗?滚!今天的工钱别想要了!再让你呆在我的船上,我会忍不住把你丢下海!”

  那爱尔兰水手攥紧了拳头,额头青筋暴起,碧蓝的眼睛里燃烧着屈辱的怒火,但他似乎强忍着没有发作,只是死死盯着船长,胸膛剧烈起伏。

  周围的葡人水手发出哄笑,而另一些明显也是被招募来的欧洲底层船员,则面露愤懑,敢怒不敢言。

  吴桥冷眼旁观。

  这一幕,让他想起了广州的码头上那些经常被克扣工钱、被随意打骂的船工。

  阶级压迫,不分种族。

  这个爱尔兰水手眼中的桀骜和强健的体魄,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在葡人这里,他们只是可以随意践踏的苦力,但对自己而言……或许另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