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万般皆下品-《五姐扶我青云志,我送她们诰命身》

  接下来几天。

  凭借飞梭织机的高效,张家织出的布又快又好,很快就在镇上打开了市场。

  有了稳定的收入,张小彘再不用为纸笔发愁。

  更让他欣慰的是,母亲和姐姐们不用再那么劳累了。

  这夜,张小彘在灯下苦读时,张屠夫悄悄推门进来,放下一碗热腾腾的鸡蛋羹。

  “爹...”张小彘有些惊讶。

  张屠夫摆摆手,语气难得温和:“读你的书,咱家现在供得起。”

  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张小彘眼睛微热。

  ……

  虽然张家尽力瞒着,但他们改良织机的消息还是像春风般吹遍了小镇。

  次日,张小彘刚到学堂,就发现同窗们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异样。

  课间休息时,李秀才特意将他叫到书房。

  老先生抚着花白的胡须,神色凝重:“彘儿,听闻你改良了织机?”

  张小彘恭敬回答:“回先生,学生只是见家母和姐姐们织布辛苦,略作改进而已。”

  “听说效率提升了一倍有余?”

  李秀才追问,见张小彘点头,他长叹一声,说道:

  “彘儿啊,你天资聪颖,是读书的好材料。”

  “但需记住,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商贾之事,终究是末流,甚至可能入了贱籍,影响科举前程。”

  他语重心长地继续道:

  “你如今最要紧的是专心备考,来年二月便是县试。”

  “那些机巧之物,偶尔为之尚可,切莫本末倒置,误了正途。”

  “是,先生。”

  张小彘表面恭顺应下,心里却不以为然。

  短短几日,飞梭织机就给家里带来了数十两的收入,这让常年拮据的张家第一次尝到了宽裕的滋味。

  在他看来,读书科举固然重要,但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同样要紧。

  放学路上,小衙内赵文轩凑过来低声道:

  “彘哥儿,你家那织机现在可是镇上的香饽饽。”

  “我爹说,好几家大户都盯着呢,你们可得当心些。”

  张小彘心里一紧,面上却笑道:

  “多谢文轩兄提醒,我家小本经营,应该碍不着那些大户的事。”

  然而,事实证明,赵文轩的担忧并非多余。

  三日后,张小彘正在学堂温书,忽见五姐梅花急匆匆跑来,脸色惨白:

  “彘儿,不好了!娘和姐姐们都被衙役带走了!”

  张小彘脑中嗡的一声,来不及向先生告假就冲了出去。

  路上,从梅花断断续续的叙述中,他才知道原委。

  今日母亲和姐姐们照常在市集卖布,突然来了几个衙役,说张家布匹以次充好,欺诈顾客,便将人和货物一并拘了去。

  “分明是胡说!”

  梅花急得直掉眼泪,说道:“咱家的布都是好棉好线,织得又密实,怎会以次充好?”

  张小彘心沉了下去。

  他想起赵文轩的警告,意识到这很可能是个局。

  赶到县衙时。

  只见,父亲张屠夫正在衙门外急得团团转,几个相熟的商户围在一旁劝说。

  “张屠夫,认栽吧!那是王员外家看上的东西,你们保不住的。”

  “听说王员外家的管家前几日就去过你们织坊?”

  “破财消灾,把织机手艺交出去,人就放了。”

  张屠夫气得双眼通红,说道:“凭什么!那是彘儿想出来的法子,凭什么白白交给他们!”

  张小彘拉住一个相熟的布商,问道:“刘掌柜,到底怎么回事?”

  刘掌柜压低声音:

  “彘哥儿,是王员外家下的手。”

  “他们想要你家的飞梭技术,前几日派人去谈收购,被你娘拒绝了。”

  “这不,就使了这招...”

  原来,王员外是镇上首富,侄子在县衙做主簿,平日里横行乡里,无人敢惹。

  看上了张家的新技术,便想强取豪夺。

  “爹,我去找文轩兄帮忙。”张小彘冷静下来。

  他知道赵文轩的父亲是县衙师爷,或许能说上话。

  张屠夫却拉住他:“不成!赵师爷虽是个官,也惹不起王主簿。咱们...咱们就认了吧...”

  看着父亲通红的眼眶和颤抖的手,张小彘心如刀绞。

  这个一向强硬的汉子,在权势面前也不得不低头。

  “爹,让我试试。”

  “就算要交出技术,也得先把娘和姐姐们救出来。”

  张小彘直奔赵家。

  赵文轩一听原委,立刻找来自家父亲。

  赵师爷听完皱眉道:

  “此事难办。”

  “王主簿亲自下的令,人证物证俱在,程序上挑不出错处。”

  “可这分明是诬陷!”

  张小彘急道。

  赵师爷摇头说道:

  “官字两张口,黑白都是他说了算。”

  “就算是诬陷,没有真凭实据,谁也奈何不了他们。”

  “为今之计,只有先应下他们的条件,将人保出来再说。”

  从赵家出来,张小彘心如死灰。

  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这个时代的黑暗。

  没有权势,哪怕有理也寸步难行。

  太难了。

  ……

  回到家中。

  只见王员外家的管家已经等候多时了。

  “小郎君真是聪慧过人。”

  管家假惺惺地夸赞,说道:“我们员外最爱才,若是肯将织机技术献上,不仅立刻放人,还愿出五十两银子作为酬谢。”

  张屠夫气得就要动手,被张小彘死死拉住。

  “我们要先见到人。”张小彘冷静地说。

  管家笑道:“那是自然。”

  “只要签了这转让文书,立刻放人。”

  看着那张卖身契般的文书,张小彘的手在颤抖。

  这是他辛苦想出的改良,是全家人的希望,如今却要白白送给欺压他们的人...

  但想到狱中的母亲和姐姐,他咬了咬牙,提起笔……

  “慢着!”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众人回头,只见李秀才拄着拐杖快步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学子。

  “李老先生?”

  管家显然认得这位镇上德高望重的老秀才,态度恭敬了几分。

  李秀才看也不看那管家,直接对张小彘道:“彘儿,这字不能签!”

  “老先生,这是我们员外家的事…...”管家试图插话。

  李秀才冷哼一声,说道:

  “回去告诉你家员外,张小彘是老夫的学生,明年要下场参加县试的学子!”

  “若是他的家人有什么闪失,耽误了考试,老夫必联合全县秀才,联名上书学政大人!”

  管家脸色顿时变了。

  商人好欺,读书人却难惹。

  若是真惹得秀才们联名上书,就算是王员外也吃不消。

  “这...小的这就回去禀报员外。”

  管家讪讪地走了。

  ……

  不到一个时辰,王氏和姐姐们就被放了回来。

  虽然受了惊吓,但总算安然无恙。

  当晚,张家堂屋里气氛凝重。

  飞梭织机虽然保住了,但谁都明白,王员外家不会善罢甘休。

  “彘儿,”李秀才临走前语重心长地说,“现在你该明白,为何老夫要你专心科举了吧?”

  “在这个世道,没有功名在身,再多的钱财也守不住。”

  张小彘重重跪下,说道:“学生明白了。从今日起,定当专心读书,再不分心。”

  “嗯,好自为之吧。”

  望着恩师离去的背影,张小彘握紧了拳头。

  这一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楚地意识到。

  只有读书入仕,掌握权力,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