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信仰崩塌-《大秦:贴贴抱抱,为统一加速》

  嬴政被赵姬这突如其来的眼泪弄得更加困惑,他迈步走进殿内,刚想开口询问,却被身旁燕丹冰冷的声音打断。

  燕丹的目光落在赵姬身上,语气平静得近乎残忍,没有丝毫波澜:“太后,大王已至。是你自己主动向大王交代清楚,还是由臣……代劳?”

  赵姬闻言,嘴唇剧烈地哆嗦着,看着儿子那尚且带着疑惑和关切,尽管那关切已因眼前的异常而打了折扣的眼神,她如何说得出口?

  那等丑事,那等背叛,每一个字都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颤抖。

  她只能拼命摇头,泪水流得更凶,哽咽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嬴政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点。

  他转向燕丹,语气带上了几分急切和不满:“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母后为何如此?你又在打什么哑谜?”

  燕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不再看崩溃的赵姬,而是将目光转向嬴政,声音依旧平稳,却字字如锤,砸在嬴政的心上:

  “大王,您还记得,去岁末来雍城祭祖时,在太后身边见到的那个孩子吗?太后当时说,是踏青遇到的农家养不起的孩子,暂养在身边解闷。”

  嬴政眉头紧锁,努力回忆了一下,似乎确有此事,但他当时并未在意。

  “记得,如何?”

  “那孩子,”燕丹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并非什么险些遭到弃养的农户之子。他是太后十月怀胎,亲生的儿子。”

  “亲生的?!”嬴政瞳孔骤然收缩,几乎是脱口而出,“跟谁生的?!”

  空气仿佛凝固了。

  赵姬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双手捂住了脸。

  燕丹看着嬴政那双瞬间布满惊涛骇浪的眼睛,缓缓地,清晰无比地吐出了那个名字:

  “就是臣在信中所言,那个赵国派来的奸细——嫪毐。”

  他顿了顿,无视嬴政骤然变得粗重的呼吸,继续用那种陈述事实的,冰冷的语调说道:“此人受赵王指使,刻意接近太后,凭借太后的信任和……宠爱,在雍城暗中结交党羽,囤积兵甲粮草,所图甚大。其计划,便是在明年初春,大王您的加冠礼上,趁百官宗亲齐聚,防卫或有疏漏之时,发动叛乱,里应外合……”

  燕丹的声音不高,却像是一把钝刀,慢慢地割开血淋淋的真相:“意图将大王您,以及我大秦的宗室重臣,一举歼灭。届时,秦国群龙无首,内乱四起,关外虎视眈眈的山东六国,恐怕连如何瓜分我大秦的万里江山,都已经商量好了吧。”

  “轰——!”

  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开,嬴政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

  他猛地转向瘫软在地,泣不成声的赵姬,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愤怒而微微颤抖,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嘶哑:

  “母后!燕丹所言……可是真的?!你告诉寡人!是不是真的?!”

  赵姬没有回答。

  她只是蜷缩在那里,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哭声被压抑在喉咙里,变成破碎的呜咽。

  在这死寂的殿中,她的沉默,本身就已经是最残忍的回答。

  嬴政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母亲,那个他曾经依赖、敬重,即便有所疏远却也从未想过会遭遇如此背叛的母亲。

  巨大的荒谬感,被至亲捅刀子的剧痛,以及江山社稷险些倾覆的后怕,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紧紧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身形晃了晃,竟有些站立不稳,不得不伸手扶住身旁冰冷的殿柱,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一直以来支撑着他的某种关于亲情,关于信任的基石,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殿内死寂,唯有赵姬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在回荡,更衬得这方天地如同坟墓。

  嬴政扶着冰冷的殿柱,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挺拔的背影此刻却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僵硬与脆弱,仿佛随时都会碎裂开来。

  那双总是锐利如鹰隼的眼眸,此刻空洞地望着殿外模糊的光影,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是信仰崩塌后的茫然,是被至亲背叛的剧痛,更是险些将江山社稷拖入万劫不复之地的后怕与暴怒。

  燕丹站在一旁,看着嬴政这副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涩。

  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叙述是不是太过冷硬,太过直接了?

  就像拿着一把钝刀,没有任何缓冲地,将血淋淋的真相硬生生剖开在了嬴政面前。

  或许……或许该给这位母亲留一丝余地?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

  这个念头一起,燕丹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试图为眼前这惨烈的局面找补一丝缓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大王……其实,太后她……或许最初也并非全然知情。”

  “据臣调查,那奸细嫪毐极其狡诈,最擅蛊惑人心。在冠礼上发动叛乱这等惊天阴谋,太后很可能……很可能一开始也是被蒙在鼓里的。许是后来事情败露,嫪毐落网,太后才……”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嬴政打断了。

  “够了,丹。”嬴政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疲惫。

  他缓缓松开扶着殿柱的手,转过身来,脸上已不见方才的剧烈波动,只剩下一种近乎死水的平静,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却蕴含着比暴怒更可怕的寒意。

  他摆了摆手,示意燕丹不必再说下去。

  “不必再为她找借口了。”嬴政的目光掠过地上那个瑟瑟发抖,不敢与他对视的母亲,语气平静得令人心寒,“从她决定为另一个男人生下孩子的那一刻起,无论她是否知晓完整的计划,她的行为,本身就已经构成了背叛中最不可饶恕的一环。”

  他顿了顿,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她将秦国的安危,将寡人这个儿子,置于何地?将她身为太后的责任,置于何地?仅仅一句‘被蒙骗’,就能抹杀她将致命弱点亲手送到敌人面前的事实吗?”

  燕丹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试图辩解的语言都变得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