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夫君,学会了这些,能走进你的世界吗?-《三国:开局种田,捡的白毛丫头竟》

  钢铁的洪流,自马鞍山下奔涌而出。

  曾经只是一个名字的“镇山堡”,在短短一个月内,就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变成了一座真正的工业要塞。

  第一座改良型的炼钢高炉拔地而起,烟囱里喷吐出的滚滚浓烟,成了太行山脉中最醒目的一道风景。日夜不息的火焰,将半边天空都映照得一片赤红。

  水力锻锤的轰鸣声,如同巨人的心跳,二十四时辰不曾停歇。千斤重的巨锤在水力与齿轮的驱动下,一次次砸落,将烧红的铁胚捶打成型,迸射出的火星,比夏夜的流萤更加璀璨。

  整个桃源镇,都进入了一种近乎疯狂的高速发展期。

  赵沐笙大部分的时间,都泡在了镇子另一头新建的工坊区。

  他和毕湛,以及工部最核心的一批工匠,几乎是魔怔了一般,围着那台巨大的水力锻锤,不断地进行着调试与改良。

  “主公!齿轮的咬合精度,可以再提升三成!如此一来,锻打的力道会更加均匀!”

  “沐笙!淬火的水温!老夫发现,用山泉水和井水,锻出的钢材,其韧性有细微差别!”

  议事厅的灯火,也总是亮到后半夜。

  新城的规划图纸铺满了整张桌案,孙芷君手持炭笔,清丽的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但眼中的光芒却愈发明亮。

  “主公,根据最新的人口普查,镇内总人口已达五千六百二十七人。其中,青壮三千四百人。按照您的规划,外城墙的修建,最多四十日便可合龙!”

  “商路已经完全打通,第一批五百匹战马和所有典籍都已入库。钱富掌柜传来消息,我们的‘烧刀子’,在兖州被炒到了百金一坛的天价!曹营的将领们,为了几坛酒,差点在军帐里打起来!”

  “还有学堂,第一批四十名孩童的拼音和九九乘法表已经基本掌握,狗蛋那孩子,甚至能独立算出百斤粮食的交易税额了……”

  孙芷君的汇报,如同清泉流水,清晰而详尽。

  赵沐笙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提出自己的看法,两人凑在沙盘前,指点着未来的城市格局,讨论着人口、税收、军备、农耕……那些阿萤一个也听不懂的词汇。

  阿萤就坐在门槛上。

  她穿着赵沐笙亲手为她缝制的白色披风,怀里抱着那柄名为惊雪的长剑,安安静静地,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绝美雕塑。

  她能听见远处工坊传来的、如同闷雷般的锻锤轰鸣。

  她能闻到空气中飘来的,属于煤炭燃烧的独特气味。

  她能看见,无数的镇民,如同忙碌的蚁群,在为了一个名为“家”的地方挥洒汗水,他们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名为“希望”的光彩。

  桃源镇……活了过来。

  它不再是那个只需要她一柄剑,就能守护的,小小的茅屋。

  它变成了一头,正在飞速成长的巨兽。

  而她的夫君,就是这头巨兽的心脏。

  所有人都围绕着他,所有事都需要他。

  那个总是很激动、看她时眼神里带着一丝畏惧的周虎,会来找他,说一些“兵”和“甲”的事。

  那个胡子全白、身上总有股铁锈味的老头毕湛,会拉着他,兴奋地比划着一些她看不懂的图纸。

  还有那个,很聪明,很能干,叫孙芷君的女人。

  阿萤的目光,落在了议事厅内。

  昏黄的烛光下,孙芷君正侧着身,向赵沐笙汇报着什么。她看着他的眼神,阿萤很熟悉。

  就像当初在黑石坞,那些山匪看着粮食的眼神。

  也像她自己,看着刚出锅的肉汤时的眼神。

  那是一种,混杂着崇拜、依恋、以及……毫不掩饰的,想要将对方占为己有的灼热。

  阿萤默默地看着。

  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感觉到一股想要拔剑的冲动。

  她的心里,空落落的。

  像被那场冬天的大雪,填满了。

  她发现,自己能陪在夫君身边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清晨,他要去工坊。

  午后,他要去巡视新城墙的工地。

  傍晚,他要在演武场,看周虎操练新兵。

  夜里,他还要和孙芷君她们,在议事厅里,说那些她听不懂的话。

  她依旧可以跟在他身后,像一个影子。

  可是,她好像……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影子了。

  她不懂他口中的“工业革命”,不懂他图纸上那些奇怪的符号,更不懂他为什么会为了孙芷君口中一个叫“税率”的东西,而露出那样专注的神情。

  夫君的世界,好像变得很大,很大。

  大到,她有些看不清了。

  而她的世界,从始至终,都只有他。

  阿萤默默地站起身,转身离开。

  她没有回那个属于他们的木屋,而是走到了学堂门口。

  夜已经深了,学堂里空无一人,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孩童们白天诵读时,那稚嫩的奶声奶气。

  “天、地、玄、黄……”

  “宇、宙、洪、荒……”

  她走到一张课桌前,小小的桌面上,用炭笔写着一行行歪歪扭扭的字。

  她一个也不认识。

  她只知道,这些,是夫君世界里的东西。

  ……

  赵沐笙送走孙芷君时,月已中天。

  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脸上却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

  桃源镇这台巨大的机器,终于开始按照他的设想,高速运转起来。

  他转身,习惯性地想去牵那只总是等在门口的手。

  却牵了个空。

  他心中一滞,那股满足感瞬间被一种突如其来的慌乱所取代。

  “阿萤?”

  他快步走出议事厅,月光下的庭院空无一人。

  “阿萤!”

  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

  他几乎是跑着,冲回了他们的木屋。

  空的。

  被褥叠得整整齐齐,那柄她从不离身的剑,也不在屋里。

  一股莫名的恐慌,攫住了赵沐笙的心。

  他冲出木屋,在镇子里疯狂地寻找起来。

  了望塔上没有。

  演武场没有。

  那条他们曾一起散步的小河边,也没有。

  这个他一手建立的、无比熟悉的镇子,在这一刻,显得如此陌生而空旷。

  直到他跑过学堂。

  他看到了一个蜷缩在学堂屋檐下的,小小的白色身影。

  月光如水,洒在她银色的长发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清冷的霜。

  她低着头,怀里抱着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木板,手里握着一柄雕刻用的小刀,正一下一下,笨拙地,在木板上刻画着什么。

  她的动作很慢,很用力,像一只努力筑巢,却不得其法的小兽。

  赵沐笙的脚步,顿住了。

  他放轻了呼吸,缓缓走过去。

  他看到,那块木板上,已经被刻得坑坑洼洼。

  隐约能辨认出,是两个字。

  一个,是“天”。

  另一个,是“地”。

  她的小手上,被木刺划出了几道细小的口子,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赵沐笙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

  疼。

  比当初看到她浴血归来时,还要疼。

  他走上前,从背后,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

  阿萤的身体,僵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想把那块丑陋的木板藏起来。

  赵沐笙却握住了她的手,连同那块木板,一起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为什么……突然想学这个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阿萤沉默了很久。

  她没有回答,只是将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她能听到他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这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

  良久。

  她才抬起头,那双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银色眸子,在月光下,倒映出他的脸。

  她看着他,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轻声地,小心翼翼地问道:

  “夫君……”

  “学会了这些,就能……和你说一样的话了吗?”

  “学会了这些,就能……看懂你图纸上的东西了吗?”

  “学会了这些……”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委屈与期盼。

  “是不是……就能走进你的世界了?”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地劈在了赵沐笙的灵魂深处!

  他所有的雄心壮志,所有的宏图霸业,所有的工业蓝图,在这一刻,被这句轻飘飘的问话,击得粉碎。

  他怔怔地看着怀里的少女。

  看着她眼中那纯粹到令人心碎的迷茫与渴望。

  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究竟犯下了一个怎样不可饶恕的错误。

  他忙着建造一座能抵御乱世风雨的城。

  却差点,将这座城的“心”,弄丢了。

  他忙着给所有人一个家。

  却忘了,他怀里的这个少女,她想要的,从来不是一座城。

  她想要的,只是一个他。

  无尽的怜惜与愧疚,如潮水般,瞬间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低下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揉进了自己的怀里。

  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对不起……”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对不起,阿萤。”

  “是我不好。”

  他捧起她的小脸,不顾她手上的木屑与尘土,在她的眉心,印下了一个珍重无比的吻。

  “从明天起,我教你。”

  “我把我会的,我懂的,我看到的所有东西……”

  “全都,说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