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碗肉粥,诛心!-《三国:开局种田,捡的白毛丫头竟》

  地牢。

  桃源村没有地牢。

  这里,只是村子角落里一间用来储存杂物的地窖。

  阴暗,潮湿。

  空气里,混杂着泥土的腥气,与血的味道。

  张三被绑在一根粗大的木桩上。

  他上身的衣服,已经被剥去,露出精壮而布满旧疤的躯体。

  此刻,他的胸膛上,又添了几道新的,血肉模糊的烙印。

  一块烧得通红的铁片,被丢在一旁的水桶里,发出“刺啦”一声,激起一片白色的水汽。

  巡逻队长大壮,擦了擦额头的汗。

  他的眼神,有些焦躁。

  “村主,这家伙的骨头,太硬了。”

  他的声音,在地窖里,显得有些沉闷。

  “鞭子抽了,盐水泼了,烙铁也用了……他连哼都没哼一声。”

  地窖的角落,阴影里。

  赵沐笙坐在一张简陋的木凳上。

  他的身前,放着一盏小小的油灯。

  跳动的火光,将他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他没有看地上那个如同死狗般的俘虏。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那双干净得,没有沾染一丝尘埃的手上。

  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嗯。”

  他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

  没有愤怒。

  没有不耐。

  平静得,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这种平静,比任何酷刑,都更让一旁的孙芷君,感到心悸。

  她知道,昨夜的事,真正触动了这位年轻村主的逆鳞。

  那不是对敌人的愤怒。

  而是对自己犯下致命错误的,冷酷的自省。

  一个能对自己下狠手的人,对待敌人时,只会更狠。

  “继续。”

  赵沐笙吐出了两个字。

  声音,依旧平静。

  大壮咬了咬牙,从火盆里,又夹起了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

  烙铁的光,映红了他粗犷的脸。

  也映亮了木桩上,张三那双充满了蔑视与嘲弄的眼睛。

  他看着赵沐笙。

  像在看一个,黔驴技穷的,孩童。

  “刺啦——”

  皮肉烧焦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浓郁的焦臭味,混合着血腥气,在地窖里弥漫。

  张三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额头上,青筋暴起。

  但他依旧,死死地,咬着牙。

  那双眼睛里的嘲弄,甚至,更深了。

  赵沐笙终于,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穿过昏暗的空气,与张三的目光,对上了。

  许久。

  他笑了。

  “停下吧。”

  他的声音,很轻。

  大壮的动作一滞,有些不解地,看向赵沐笙。

  “村主,再给我半个时辰,我保证……”

  “不必了。”

  赵沐笙站起身。

  他走到张三面前,蹲下身,平静地,看着他。

  “你是条汉子。”

  他说。

  “为你的‘黄天大业’,死得这么壮烈,值得吗?”

  张三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带着血沫的嗬嗬声。

  他的眼神,充满了对“黄天大业”这四个字的,狂热的,殉道者般的光。

  赵沐笙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他站起身,对着身后的孙芷君,吩咐道:

  “去,让厨房准备一碗,刚出锅的,加了肉沫的土豆粥。”

  “再拿两个,白面馒头。”

  “要热的。”

  孙芷君愣住了。

  大壮也愣住了。

  就连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张三,眼中,都闪过一丝,错愕。

  这是……要做什么?

  “村主……”

  孙芷君有些迟疑。

  “去吧。”

  赵沐笙的语气,不容置喙。

  “是。”

  孙芷君不敢再多问,躬身退下。

  地窖里,陷入了长久的,死一般的沉寂。

  只剩下,油灯里,灯芯燃烧的,毕剥声。

  和张三那,因为剧痛而变得粗重的,呼吸声。

  很快。

  一股浓郁的,霸道的,食物的香气,从地窖口,飘了进来。

  那是一种,混合了谷物、肉沫、与油脂的,最原始,也最致命的香气。

  张三的鼻子,不受控制地,耸动了一下。

  他的肚子,发出一声清晰的,不合时宜的,“咕噜”声。

  他已经,三天,没有正经吃过一顿饭了。

  在潜伏的日子里,他靠的,是几块干硬得,能硌掉牙的黑面包。

  孙芷君端着一个木盘,走了进来。

  木盘上,放着一只粗陶大碗。

  碗里,是满满一碗,热气腾腾,还在冒着泡的,土豆肉粥。

  粥熬得极浓,呈现出一种诱人的淡黄色。

  上面,撒着一层切得细碎的,泛着油光的肉沫,和几点翠绿的葱花。

  旁边,还放着两个,白白胖胖,暄软饱满的,白面馒头。

  那股香气,在狭小的地窖里,被放大了无数倍。

  像一只只无形的手,疯狂地,钻进张三的鼻孔,钻进他的每一个毛孔。

  刺激着他那,早已被饥饿折磨得,几近麻木的味蕾。

  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口中,不受控制地,分泌出大量的唾液。

  赵沐笙接过木盘。

  他将木盘,放在了张三面前的地上。

  那个位置,恰到好处。

  张三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那碗粥,就能闻到那股,让他几欲疯狂的香气。

  “吃吧。”

  赵沐笙的声音,很温和。

  像是在招待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上了路,也得做个,饱死鬼。”

  张三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

  他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那碗粥。

  那双因为狂热信仰而明亮的眼睛,第一次,出现了,挣扎。

  他想扭过头。

  他想用他的不屑,来扞卫他作为太平道锐士的,最后的尊严。

  可是,他的身体,背叛了他。

  他的眼睛,像被磁石吸住了一样,根本无法,从那碗粥上,移开分毫。

  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些,他早已遗忘的,画面。

  他想起了,自己那饿死在逃荒路上的,父母。

  他想起了,那些和他一样,头裹黄巾,高喊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兄弟。

  他们啃着草根,嚼着树皮。

  他们攻下一座县城,抢来的粮食,要先紧着渠帅,紧着那些“天公将军”的使者。

  轮到他们这些最底层的士卒时,剩下的,只有一些,混着沙子的,发霉的陈粮。

  他们也吃肉。

  吃的,是战场上,那些死人身上的肉。

  肉粥……

  白面馒头……

  他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见过,这些东西了?

  这些,在传说中,只有那些高高在上的,士族老爷们,才配享用的东西。

  赵沐笙没有催促。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

  看着张三的眼神,从挣扎,到迷茫,再到,一丝丝的,崩溃。

  “我听闻。”

  赵沐笙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黑山军的渠帅张燕,在常山,修建宫殿,妻妾成群。”

  “你们的刘辟将军,死的时候,腰带上,还挂着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

  “他们吃的,是山珍海味。”

  “他们喝的,是琼浆玉液。”

  “而你。”

  赵沐笙伸出手,指了指地上那碗,香气四溢的肉粥。

  “还有你那些,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黄天’,而去赴死的兄弟们。”

  “你们,见过这个吗?”

  “你们,吃过这个吗?”

  “在桃源村。”

  赵沐笙的声音,陡然一转,变得清晰而有力。

  “这样的一碗粥,一个正在开垦荒地的,最普通的新村民,一天,可以吃两顿。”

  “只要他肯付出劳动。”

  “只要他,把这里,当成家。”

  “你告诉我。”

  赵沐笙的目光,如同一柄最锋利的,无形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张三那用信仰铸就的,坚硬的外壳,直抵他内心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

  “你为之卖命的‘黄天’,给不了你的东西。”

  “我桃源村,一个最普通的农夫,却可以,唾手可得。”

  “你再告诉我。”

  “到底,谁,才是‘黄天’?”

  “到底,什么样的世界,才是你们想要的,那个,‘太平盛世’?”

  “轰!”

  赵沐笙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

  狠狠地,砸在张三那,早已千疮百孔的,精神世界上。

  他那用狂热与仇恨构筑起来的信仰,在这一刻,出现了,一道清晰的,不可弥合的,裂痕。

  是啊……

  渠帅们,在后方,享受着一切。

  而他们,这些底层的炮灰,却要为了一个,连自己都说不清的“大业”,去忍饥挨饿,去流血,去死亡。

  他们所奢求的,不就是,一顿饱饭吗?

  不就是,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屋檐吗?

  不就是,一个,能活下去的,尊严吗?

  可笑的是。

  这些,他们用生命去追求的东西。

  在敌人这里,竟然,如此的,廉价。

  “噗。”

  张三的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

  他那一直挺得笔直的,仿佛永远不会弯曲的脊梁,在这一刻,垮了。

  他低下头。

  看着那碗,还在散发着致命香气的,肉粥。

  两行滚烫的,浑浊的泪水,从他那布满血丝的眼中,汹涌而出。

  混合着脸上的血污与尘土,滴落下来。

  滴进了,那碗粥里。

  “我……说……”

  他哭了。

  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发出了,压抑的,绝望的,呜咽。

  “我,全都说……”

  ……

  半个时辰后。

  赵沐笙走出了地窖。

  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

  春日清晨的空气,带着一丝,微凉的寒意。

  孙芷君跟在他身后,脸色,一片煞白。

  她的手里,拿着几张写满了字的,湿漉漉的草纸。

  字迹,因为她手的颤抖,而显得有些,歪歪扭扭。

  “村主。”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

  “是真的……”

  “黑山渠帅,张燕麾下,悍将,管亥。”

  “因冀州战事不利,被袁绍大军击溃,率领残部三千余人,流窜至此。”

  “刘辟,只是他的先锋。”

  “如今,管亥已经收拢了所有兵力,就在我们东面,不足百里的,黑风山。”

  “他……他已经知道我们歼灭了刘辟部。”

  “他,要为刘辟报仇,更要,抢在我们春耕之前,倾巢而出,一举,拿下我们桃源村!”

  “他要,把这里,变成他的,安乐窝!”

  赵沐笙停下脚步。

  他抬起头,看着远处,那片被朝霞染成金红色的,天际。

  和平的日子。

  结束了。

  他知道,这不是一场,像对付黑石坞那样的,小打小闹。

  也不是一场,像抵御刘辟那样的,投机取巧。

  这是一个,被逼到绝路上的,乱世枭雄,率领着数千亡命徒的,全力一击!

  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存亡之战!

  桃源村,要么,在这场风暴中,被碾得粉身碎骨。

  要么,就踩着管亥的尸骨,真正,在这乱世之中,站稳脚跟!

  没有,第三条路。

  “传我命令。”

  许久。

  赵沐笙开口了。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却带着一种,仿佛能冻结空气的,冰冷的,决绝。

  “一。”

  “自即刻起,桃源村,进入最高战备状态。”

  “所有春耕、开荒、伐木,全部暂停。”

  “二。”

  “所有新招募的村民,全部动员起来。由老村民带领,编入工程队。日夜轮班,加固城墙,挖掘壕沟。”

  “三。”

  “毕老那边,所有铁料,优先供应军工作坊。八牛弩、三弓床弩的零件,必须在十日之内,完成双倍配额!所有新出产的雪花钢,全部用来打造箭头和长矛!”

  “四。”

  “孙芷君。”

  “属下在!”

  “从今天起,村中所有粮食,实行战时管制。你,亲自负责,确保每一份物资,都用在刀刃上。”

  “还有。”

  赵沐笙转过头,他的目光,落在了那片,刚刚建成的,水泥工坊上。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疯狂的弧度。

  “告诉工匠们,不用再省着了。”

  “把我们所有的水泥,都用上。”

  “我要在管亥到来之前,在桃源村的城墙上,再浇筑出一层,让他绝望的,铜墙铁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