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接风夜宴-《偏执暴君的冷宫弃后》

  呼延昊满面春风地举起酒杯,声音洪亮,传遍整个瑞禾殿:“感谢各位贵客远道而来,共聚夏国,同贺我君父六十万寿。本王在此,必定尽心款待,让诸位宾至如归,尽兴而返!”

  他话音落下,在座的各部族首领纷纷起身,高举酒杯,喧哗着回敬。

  唯有赫连誉,依旧巍然端坐于主宾席上,身形稳如山岳,只是随意地举了举手中的琉璃杯,算是回以敬意。

  无人敢因此指责他的“失礼”,北疆虽疆域不算最广,但其十万骁勇善战的铁骑,以及那位能与大雍谢淳、夏国宇文破齐名的战神叶无赦坐镇,早已令四方忌惮。

  更何况,这位新上位的北疆王本身便是“北疆第一战力”,声名在外。

  如今的北疆,已悄然崛起,成为足以与大雍、夏国鼎足而立的第三大势力。

  呼延昊对赫连誉的“傲慢”并不动怒,脸上依旧是一派随和雍容。

  他巧妙地转移话题,开始介绍殿中助兴的表演:“这些都是我夏国千挑万选出来的最美舞姬,为迎接诸位贵客,已苦练多时,望能以此曼妙舞姿,为今日之宴添彩助兴。”

  随着悠扬的乐声响起,身姿婀娜的舞姬翩跹而至,裙摆旋转,腰肢轻摆,媚眼如丝。

  几位部族首领的目光立刻被吸引,灼热的视线几乎黏在那些扭动的纤腰上,移不开分毫。

  这正中呼延昊下怀。

  他微笑着拍了拍手,只见从内厅又鱼贯而出一群容貌身段丝毫不逊于舞姬的曼妙女子。

  她们如同彩蝶纷飞,在主人的示意下,精准地找到目标,一人一席,动作亲昵妩媚地依偎到那些眼神炽热的部族首领身边。

  下一刻,殿内气氛陡然升温。

  部族首领们哈哈大笑,纷纷伸出粗壮的手臂,毫不客气地揽住美人雪白的细腰,有的将人直接按坐在自己膝上,有的则安置在身边紧挨着。

  美人们也极尽热络体贴,巧笑倩兮地为这些首领斟酒布菜,软语温存。

  当两名容貌最为出色、身段也最是妖娆的舞姬,迈着莲步,盈盈走向主宾席上的赫连誉时,所有人都以为这位风流不羁的北疆王会欣然笑纳。

  然而,出乎意料——

  赫连誉突然长臂一伸,竟将一直安静在他身侧、低眉顺眼的谢天歌猛地一把拉了过来,不容置疑地按坐在自己的腿上!

  另一只手更是带着灼热的温度,直接覆在了她裸露在外的、那截雪白纤细的腰肢上,姿态占有意味十足。

  谢天歌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浑身一僵,汗毛倒竖,只觉得被他手掌贴住的肌肤像被烙铁烫到一般。

  可眼下局面,她若挣扎,立刻就会暴露身份,只能强忍着不适,僵硬地坐着,仿佛一尊雕塑。

  赫连誉却仿佛毫无所觉,他笑着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面露讶色的呼延昊扬了扬,语气慵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本王自己带了贴身女婢伺候,就不劳夏国二皇子殿下费心了。”

  呼延昊愣了片刻,随即立刻反应过来,挥手让那两名有些尴尬的舞姬退下。

  他目光在赫连誉怀中那身段窈窕、虽蒙着面纱却难掩风情的“女婢”身上扫过,话锋一转,带着几分笑道:“早就听闻,北疆王此前以十万铁骑陈兵大雍边境,声势浩大,其目的……竟是为了向大雍求娶一位王妃?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谢天歌闻言,身体更加僵硬。

  哪知赫连誉按在她腰间的手掌微微用力,又将她往自己怀里带近了几分,几乎紧密相贴。

  他低笑着,目光“宠溺”地看了一眼怀中“羞涩”的人儿,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与无奈:“是啊,可惜本王看中的那位王妃,面皮薄,害羞得紧,不愿出门。否则,今日定带她来,一同为夏国国君祝寿了。”

  他这番毫不避讳的“风流韵事”,立刻引得在场几位本就豪放的部族首领附和大笑起来。

  一名来自洛哈部族、性情豪迈的首领高声赞道:“北疆王还真是风流多情!十万铁骑压境只为博一红颜,这样的事情,恐怕普天之下,也只有北疆王有这个实力和魄力做得出来了!”

  萨克部族的首领也按捺不住好奇,凑趣问道:“本王还真是好奇,究竟是何人值得北疆王动用如此阵仗?”

  这时,莫古部族的首领仿佛深有感触,站起身来,带着几分向往说道:“那还用说吗?想必定是位倾国倾城、温婉柔顺、才情过人,集世间美好于一身的大雍绝色,才值得北疆王如此念念不忘,兴师动众啊!”

  赫连誉听着众人的议论,并不接话,反而低下头,用那双深邃炽热、仿佛能勾魂摄魄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怀中的谢天歌,眼神宠溺非常,又仿佛在无声地问:“你是这样的吗?”

  谢天歌被他这火辣辣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僵直的身子忍不住轻轻一扭,寻了个为他倒酒的姿势,手肘暗暗用力,想挣脱他那只在她腰侧似有若无、缓缓摩挲的灼热手掌。

  呼延昊见状,笑着打圆场,举起酒杯:“北疆王是草原上公认的勇士,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英雄身边,自然该有美人相伴,谱写缠绵佳话。好,甚好!来,让我们为北疆王共饮此杯!”

  就在这气氛看似融洽热烈之际,洛哈部族的首领一边畅饮着美酒,一边突然提高了音量,声音盖过了乐声:“二皇子殿下!我部这次前来,除了为夏国君主贺寿,还欲再向贵国采购二十万支‘回灭’弩箭!所需的黄金,我部已一并带来!还望二皇子殿下成全,促成此事!”

  此言一出,谢天歌正在倒酒的手几不可查地一顿,耳朵瞬间竖了起来,全神贯注。

  似乎谁也没想到,洛哈部族首领会在这个接风宴上,如此直白地提起火器采买之事。

  然而,洛哈部族首领却豪迈地环视四周,朗声道:“在座的各位,大多都是与夏国有火器交易往来的老朋友,此事应当无妨吧?”他实在是心急,太想将这笔大单定下来了,便如此大胆地当众提出。

  他这一开头,仿佛打开了闸门。

  萨克部族的首领立刻起身,声如洪钟:“既然洛哈首领说开了,那我萨克部也不藏着掖着了!我部也想再购十万枚‘冥烟’火器!还请二皇子殿下成全!”

  “我莫古部也想再订购八十万‘回旋铃’!”

  “我库勒部欲购十万‘火赤烟’!”

  一时间,原本还沉醉于舞姬温柔乡的部族首领们,仿佛瞬间换了个人,纷纷霸气地开始抢购、追加订单,场面顿时变得如同火器竞拍会。

  谢天歌心中惊疑不定,趁着给赫连誉斟酒的机会,靠近他耳边,“怎么回事?他们怎么突然都……”

  赫连誉无比享受她这般主动的“靠近”,他甚至顺势低下头,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得意:“你不是想找呼延乘风吗?我下午……稍微‘提醒’了一下这几位首领。”

  他话音未落,谢天歌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用来切割羊肉的锋利小刀,刀尖正隔着衣料,不轻不重地戳着他。

  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把你的手拿开!”

  赫连誉身体微微一僵,随即从善如流地立刻松开了揽在她腰际的手,摊开双手,做出一个无辜又无奈的表情。

  谢天歌这才感觉周身一松,立刻扭动腰肢,向旁边挪开些许距离,装作专心致志地切割起案几上的烤羊肉,实则眼角余光时刻关注着殿内的动静。

  赫连誉也不强求,就这样单手支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近在咫尺的侧影,看着她面纱下因为气恼而微微鼓起的腮帮,看着她故作镇定却难掩灵动的模样,心下早已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填满。

  只有他自己知道,从将她拉入怀中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暗中运转内力,强行压制着体内因她的靠近、她的幽兰花香、她的触感而翻腾不休的原始欲望。

  否则,他不敢想象,自己此刻会是怎样一种备受煎熬、难以自持的状态。

  下一瞬,赫连誉十分“正经”地对着主位上的呼延昊开口道:“二皇子殿下,正好,本王军中储备的‘冥烟’也快用完了。下次若大雍的天机军再不识趣地打过来,没有这些宝贝,本王还真有些头疼。既然大家都在采购,二皇子不妨也帮本王安排一些吧?”

  呼延昊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愕然,似乎完全没料到一个简单的接风宴,会演变成以火器采购为主题的商会。

  他笑了笑,应对得体,却将责任推脱出去:“北疆王,诸位首领,实在抱歉。这火器制造与售卖一事,向来是由我五皇弟全权负责。本王……实在无法越俎代庖,替他做主啊。”

  赫连誉要的就是他这句话,他立刻顺势提议,声音清晰地传遍大殿:“既然如此,那就劳烦二皇子,请五皇子殿下移步,过来一同用宴,也好与我们当面商议,如何?”

  赫连誉话音落下,在座那些急于敲定订单的部族首领们纷纷响应,你一言我一语,恳请呼延昊派人去请呼延乘风。

  呼延昊面露难色,斟酌道:“诸位有所不知,我五皇弟性子喜静,一向不喜这般喧闹的场合……既然各位诚意相邀,本王便派人去请请看。若他不肯赏光,也还请各位多多见谅。”

  洛哈部族的首领豪爽道:“五皇子殿下的行事作风,我等略有耳闻。不过今日有北疆王在场,加上我们几个部族首领联名相邀,这份薄面,想必五皇子还是会给的吧?”

  他顿了顿,又给自己留了余地,“当然,即便五皇子殿下实在不愿前来也无妨,今日美酒佳人,我等也已尽兴!”说罢,他不忘将怀中的舞姬又往怀里紧了紧,引来一阵暧昧的笑声。

  呼延昊见众意难却,于是便吩咐身旁的贴身近侍:“你拿着本王的玉牌,亲自去跑一趟,务必恭敬邀请五殿下前来瑞禾殿一叙。”

  “是,殿下!”近侍领命,躬身快步退出了大殿。

  在座众人纷纷向呼延昊敬酒,感谢他的成全。

  谢天歌借着再次为赫连誉斟酒的机会,身体微微前倾,用气声急切地问道:“他……会来吗?”

  赫连誉也故作亲昵地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颈侧,低语道:“极有可能不来。呼延昊刚才那神色,不像是能请得动这尊大佛的样子。”

  一旁始终密切关注着自家小姐的阿莹,看着赫连誉这几乎贴在小姐耳边的动作,眉头从始至终就没有舒展过。

  这个北疆王,当真是无时无刻、见缝插针地利用各种机会占小姐便宜!

  小姐没有以北疆王妃的身份入夏,他就处心积虑地安排了这么个“贴身女婢”的身份。

  明明小姐可以像自己一样,只安安分分地倒酒、布菜、打扇,可这个家伙却总能利用一切情势,让小姐觉得为了大局,不得不配合他“演戏”。

  加上小姐于男女之事上素来大大咧咧,神经大条,并未太去计较北疆王那些层出不穷的小心思和刻意为之的肢体接触。

  想到这里,阿莹就越发气闷,一个堂堂帝王,这心机用得也太重了!

  另一方面,阿莹也不得不感慨,北疆王对小姐的喜欢,真的是一种无法克制、身体力行的喜欢,炽热、直接、大胆,与北疆的民风一般,但他这样的炽热,大胆,渴望仿佛也只为小姐一人而已。。

  交杯换盏,酒过数巡。

  就在众人以为呼延乘风不会前来,气氛渐渐回归宴饮本身时,呼延昊派去的近侍独自一人快步归来。

  呼延昊仿佛早有所料,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开口说道:“看吧,本王就说五皇弟难请吧。诸位,实在是抱……”

  他道歉的话语尚未说完,那近侍却突然提高了声音,清晰地禀报道:

  “启禀二殿下!五皇子殿下……他到了!”

  此话如同惊雷,瞬间让满堂喧哗归于安静!

  谢天歌只觉得心脏猛地一缩,她僵在赫连誉身侧,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殿门方向。

  下一瞬,沉重的殿门被两名内侍从外面缓缓推开。

  一道身影,逆着殿外的光,步履沉稳地踏入瑞禾殿。

  来人一身白衣,衣料华贵,以矜贵的金色丝线在袖口、衣襟处绣着繁复的暗纹,头戴玉冠,长身玉立。

  他的眉眼极为俊朗,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冷清与阴郁,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淡淡的、却令人心悸的阴柔寒气。

  他步伐不疾不徐,负手而行,身后跟着四名身着黑色玄甲、身形高大、眼神肃杀如冰的亲卫,一看便知是万中选一的高手。

  他一步一步走入殿内,仿佛自带一种与生俱来的阴鸷威压,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似乎变得凝滞冰冷。

  他长得极其好看,可那周身弥漫的寒意与危险气息,却让人不敢直视,心生畏惧。

  他径直走到大殿中央,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主位的呼延昊身上,微微颔首,行了一个简单的礼节,声音清冷无波:

  “二皇兄。”

  呼延昊似乎没料到他会真的前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畏惧?“五、五皇弟……你来了……”

  呼延乘风唇边勾起一抹极淡、却毫无暖意的弧度,算是回应。

  随后,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箭矢,倏然转向赫连誉所在的席位。

  当他的视线掠过被赫连誉“护”在身侧、低垂着头的谢天歌时,那双冷寂的眸子几不可察地眯了一下。

  随即,他一步一步,沉稳而带着压迫感地,向着赫连誉的席位走来。

  咚、咚、咚……

  他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谢天歌的心尖上。

  随着他的靠近,谢天歌的瞳孔剧烈收缩,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从脊椎骨窜起。

  一只手下意识地、失控般地紧紧攥住了赫连誉的袖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赫连誉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谢天歌的惧怕,以谢天歌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子,这似乎很不正常。

  呼延乘风终于走到了赫连誉的案几前。

  他并未倨傲无礼,反而是对着赫连誉,缓缓颔首,行了一个简单却不容忽视的平辈礼仪。

  然而,行礼之后,他那阴鸷如毒蛇般的目光,便毫不避讳地、直直地锁定在了谢天歌身上。

  他的目光,带着一种审视,从她蒙着面纱的脸,到她被迫裸露在外的雪白脖颈、锁骨,再到那白皙流畅的纤细腰肢。

  整个瑞禾殿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诡异的一幕上。

  呼延乘风挑了挑眉,俊美却阴鸷的脸上,那抹不悦之色愈发明显。

  他开口,声音不大,语速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寒冰,敲击在每个人的耳膜上,让人胆寒:

  “谢、天、歌。”他准确地叫出了她的名字。“谁让你穿成这样的……”